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安史之亂摧毀了盛唐，叛亂者安祿山來自于幽州。除了安祿山之外，整個幽州曆史有衆多叛亂人物。從西漢的盧绾開始，東漢彭寵、三國的公孫瓒、隋唐的羅藝、五代的劉守光、明朝的朱棣，個個都是以幽州為根據地對抗中原政權的。幽州自從有了大一統王朝以來，一直都有對抗中原政權的“傳統”。在古代，幽州如此偏遠，為什麼能夠成為對抗中原的根據地呢？

幽州的曆史相當悠久，雖然沒有成為《禹貢》裡面記載的一個州，但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被寫進了曆史。幽州雖然在曆朝的行政區劃都有些許不同，但基本都是以今天北京為核心的一個州。從周朝開始就有了幽州這個說法，幽州就是天下最東北的地方。即《周禮》裡的“東北曰幽州”。諸侯國燕國的都城是薊，這就在幽州的核心區域。到了漢朝的時候，天下被劃分成了十三個州，幽州就是其中之一。漢武帝設立的第一個刺史就是幽州刺史。西漢的刺史行監察之權，由此可見在西漢的時候幽州就不是一個省心的地方。如果我們翻開中國地形圖，就會發現幽州絕對是個形勝之地。幽州北邊就是燕山山脈以及壩上高原。幽州向西是關溝和太行山，向東是渤海，東北方向穿過遼西走廊就是一望無際的東北大平原。而且北京以南的平原地區可以耕種，這在古代中國絕對是拱衛中原的重要邊陲。

當初荊轲獻圖就是獻上了燕國最為肥沃的督亢之地。根據北宋的《契丹國志》記載幽州多為平原，内部又有巨馬、桑幹等河流。這裡既可以種糧又可以畜牧，是遼國最為重要的糧倉。遼國之所以被以往任何遊牧民族政權都要強大，就是因為遼國占據了幽州這個大糧倉。幽州也是京杭大運河的最北段。隋炀帝在大業四年就開鑿了永濟渠，将沁水與黃河連接了起來。到了大業七年，隋炀帝又征調南方大量的民夫将黎陽、洛口的糧食運輸到了幽州。從此幽州就成為了古代一個重要的商貿中心。到了安史之亂之前，根據《雲居寺石經題記》記載幽州治所範陽城内有米行、肉行、油行、碳行、鐵行、布帛行等。可以說，此時的範陽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偏遠邊陲，成為了一個重要的手工業和商業繁榮的大都市。範陽屬于今天的北京。古代人，尤其是唐之前大多生活在中原地區，他們根本不了解幽州。但此時的幽州交通便利、農業發達、商業繁榮，這樣的地方自然可以成為一個對抗中原的根據地。

用《幽州賦》裡的話說，幽州“形勝甲于天下”。如果說四川是西南的天府之國，那幽州絕對可以算作是東北的天府之國。也正是因為如此，西漢以來衆多門閥大族居住在幽州也就是正常現象了。比如張飛在跟随劉備前，在涿郡就有個大莊園。張飛在幽州絕對算一個豪強，隻不過不是很大罷了。有豪強就有了割據力量。等到中原有變的時候，幽州地區就如同江南、四川一樣野心開始膨脹起來。

除了地理條件、經濟基礎之外，幽州的民風也比較剽悍。從有曆史記載以來，幽州就是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混居的地區。燕趙豪俠在古代非常有名。薊北地區是非常重要的養馬地，遼西地區又有不少鐵礦。有了這些戰略資源，再加上剽悍的民風想不出一支精兵都挺困難的。西漢時期，漢武帝就在幽州招募了不少兵丁與匈奴作戰。由于長期與匈奴這種遊牧民族作戰，幽州兵精于騎射。到了漢光武帝時期，幽州軍已經是一支強大的騎兵力量。劉秀能夠平定天下，依靠的就是幽州騎兵。呂思勉先生就說過：“光武之定河北也，實以上谷、漁陽突騎。”到了唐朝民族大融合之後，幽州精兵戰鬥力更加強悍。杜甫都在詩裡面大贊漁陽突騎非常有氣勢。

幽州既然是胡漢雜居，自然有非常多的胡人。幽州地方勢力在需要的時候經常會招募這些胡人作為雇傭軍。比如在安祿山的麾下就有很多契丹、奚以及突厥的士兵。而且安祿山本人也不是個漢人。在唐朝時期，很多胡人都成為了大唐的雇傭軍。朱棣靖難之役時，朵顔三衛也是朱棣能打敗南軍的一支重要軍事力量。幽州地區除了有精兵之外，還有很多悍将。幽州地處中原王朝的邊陲，這裡經常會出現一些名将。就拿唐朝來說，羅藝、張說、封常清、張守珪和安祿山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将。明成祖朱棣自己就是一員戰将，在當燕王的時候經常追着蒙古人跑。名将加精兵還有豐富的資源，隻要天下稍微有變化這裡就會是叛亂的溫床。諸如劉守光、公孫瓒等靠着幽州逐鹿中原，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再有就是幽州長期存在羁縻地區。羁縻統治是隋唐之後長期存在的行政模式。諸如幽州、涼州、雲南、交趾等地方，這裡少數民族比較多，在這些民族漢化前都是采取羁縻統治。所謂羁縻統治就是用當地人當領袖，然後領袖被賜予朝廷官職對當地進行管理。羁縻地區雖然名義上受朝廷管理，但除了上繳一些貢品之外，武裝、賦稅全部都是自己收着。這些羁縻地區對于中央并沒有多大的忠心。一旦處置不當就可能成為一股反叛力量。比如安祿山之所以反叛成功，就是不斷激化當地胡人與中央的矛盾。最終安祿山把怒火全部引向唐朝，安史之亂爆發。這些羁縻地區一直都不太穩定。比如在武周時期，都督趙文翙對少數民族橫征暴斂最終導緻了契丹李盡忠發動叛亂。幽州胡漢雜居的問題到唐朝末期更加嚴重，這也是石敬瑭把幽州割給遼國的一個依據。直到明朝定都北京之後，漢人才在這裡完全占據主導。正是因為種種原因，幽州才成為了對抗中原的重要根據地。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孤寂寒光

參考資料：《舊唐書》

《資治通鑒》

《“書劍雙美”:唐河朔藩鎮的軍事技能培養與文化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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