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黎
楊幂上最新一季《奇葩說》的視頻上了熱搜,楊幂在其中更是金句不斷。其中她說了一句話,讓我印象深刻:"雖然很多人都說自己是人間清醒,但未必真的清醒,我覺得清醒的人都是在努力活着的人。"
往日聽了這句話,我可能不會有很大的感悟,但正好在昨天,我看了餘華的小說《活着》,今早再看到楊幂的這句話,頓覺很有道理。
兩個不同領域的人,用不同的形式,道出了一個相同的道理:努力活着的人才是人間清醒。
《活着》的主角叫福貴,年輕時是二世祖,後來迷上賭博敗光了祖上留下的一百多畝地之後,才開始慢慢清醒。
而《活着》這本書講述的,就是福貴的一家老小如何一個一個死去,最後隻留下他一個人的過程。
在福貴身上,我看到了一個平凡人努力活下去的意志力。
福貴家死的第一個人是他爹。
福貴迷上賭博,欠上了賭債,債主登門,他家的一百多畝地和遮風擋雨的宅子全部抵了賭債。
他爹将房契地契換成了銅錢,讓他自己親自擔着銅錢去還錢。
福貴沒吃過苦,擔了一天的銅錢,身上的綢衣磨破了,肩膀也出了血,這時候他才知道他爹不要銀元要銅錢的原因。
"這時候我才知道,爹為什麼不要銀元偏要銅錢,他就是要我知道這個道理,要我知道錢來得千難萬難。"
這個時候的福貴,才有了一點為人的痕迹。
債還清後,他爹對他說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從前,我徐家老祖宗不過是養了一隻小雞,雞養大以後變成了鵝,鵝養大了變成了羊,再把羊養大,就變成了牛。我們徐家就是這樣發起來的。到了我手裡,徐家的牛變成了羊,羊又變成了鵝。傳到你這裡,鵝變成了雞,現在是連雞也沒有啦。徐家出了兩個敗家子啊。"
新地主龍二來接收房地的那天,福貴的爹死在了糞缸邊。
債還清了,爹也死了。用福貴的話說,他爹是死在他手上的。
但這,隻是悲劇的開始。
老徐家死的第二個人是福貴的娘。
福貴在去城裡給他娘找大夫的時候,被人抓去拉大炮了,輾轉兩年才回了家。等他到家的時候,娘死了,女兒鳳霞也因為一場高燒變成了聾啞人,小兒子因為沒見過他,對他很陌生。媳婦家珍一人拉扯着兩個孩子等他回來。
後來,村裡搞土地改革,地主龍二被槍斃。
龍二臨死前,對着福貴大喊:"福貴,我是替你去死的呀。"
龍二在賭場上出老千,赢光了福貴的家産,再用赢的錢,去買福貴家的土地和房産,成為新的地主。他空手套白狼的時候,可能沒想到自己的下場。然而福貴卻因此活了下來,雖然艱苦,雖然命賤,總歸還活着。
"這下可要好好活了。"劫後餘生的福貴,如此對自己說。
後來,媳婦家珍得了軟骨病,身體越來越弱,越來越沒有力氣。在那個需要力氣掙工分的年代,對富貴一家四口來說,等于少了一個重要勞動力。
再後來,小兒子有慶被學校組織去醫院獻血。縣長的女人因為生孩子大出血,隻有有慶的血性對上了型号,于是醫生抽光了他的血。福貴趕到的時候,有慶已經身體僵硬。
這是福貴家死的第三個人。至此,還剩下失去勞動力的媳婦,和聾啞女兒鳳霞。
有慶獻血的時候,有一段描寫非常抓人,原文如下:
驗到有慶的血型才對上了,我兒子高興得臉都漲紅了,他跑到門口對外面的人叫道:
"要抽我的血啦。"
在有慶的血被抽幹的時候,又有這麼一段對話:
等到有慶的腦袋一歪摔在地上,那人才慌了,去叫來醫生,醫生蹲在地上拿聽筒聽了聽說:
"心跳都沒了。"
醫生也沒怎麼當回事,隻是罵了一聲抽血的:
"你真是胡鬧。"
就跑進産房去救縣長的女人了。
小孩子的單純跟成年人的冷漠在此處對比得淋漓盡緻。小孩子們以獻血為榮耀,大人們卻對他們的生命不以為意。當真人命如草芥。而小有慶的命運隻是衆多命運的縮影。
福貴就此失去了他唯一的兒子,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殘酷又真實,無奈而可悲。
但是,福貴還得和媳婦、女兒一起活下去。
後來,女兒鳳霞在隊長的介紹下,嫁給了偏頭工人二喜。一個聾啞,一個偏頭,好像隻有這樣,人們才相信他們會在一起。
二喜對鳳霞很好,沒有因為鳳霞又聾又啞就欺負她。二喜對鳳霞的爹娘也很好,幫他們翻新房子,刷新牆壁。
後來,鳳霞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然後死于大出血。死在跟有慶同一家醫院。
生子時,醫生出來問:
"要大的,還是要小的?"
二喜噗通跪在她跟前,哭喊着:
"醫生,救救鳳霞,我要鳳霞。"
……
到了中午,裡面有醫生出來說:
"生啦,是兒子。"
二喜一聽,急了,跳起來說:
"我沒要小的。"
醫生說:"大的也沒事。"
結果天黑前,鳳霞還是斷了氣。
"我的一雙兒女都是生孩子上死的,有慶死是别人生孩子,鳳霞死在自己生孩子。"
何其悲哀的一句話。何以道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酸。
兒女都死了,牽挂也沒了,本就病重的家珍,也随之而去。本來熱熱鬧鬧的一家子,隻剩福貴一個人。
到了這裡,死的是富貴家的第五個人。
鳳霞的兒子,因為命苦,取名苦根,從小跟着二喜生活。
二喜是搬運工,被兩塊水泥闆夾死了。
二喜在臨死前大叫一聲:"苦根。"
苦根就在不遠處的池塘旁,往水裡扔石子,他聽到爹臨死前的喊叫,便扭過頭去叫:
"叫我幹什麼?"
他等了一會,沒等到爹繼續喊他,便又扔起了石子。直到二喜被送到醫院裡,知道二喜死了,才有人去叫苦根:
"苦根,苦根,你爹死啦。"
苦根不知道死究竟是什麼,他回頭答應了一聲:
"知道啦。"
二喜的身體除了頭跟腳,都被壓扁了,應是當場死亡,但還是被人擡到了醫院,睡在了有慶和鳳霞當初睡的同一個房間。
福貴說:"你想想看,我這輩子三次看到那間躺死人的小屋子,裡面三次躺過我的親人。"
我不知道現實生活中,有沒有人受得了,但是福貴仍然活着,帶着小外孫一起活着。
小外孫也成了他身邊的唯一沒有離開的親人。
但是很快,小外孫也死了,是被豆子撐死的。
"這孩子不是嘴饞,是我家太窮,村裡誰家孩子都過得比苦根好,就是豆子,苦根也難得吃上。我是老昏了頭,給苦根煮了這麼多豆子,我老得又笨又蠢,害死了苦根。"
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在想,與其說苦根是被豆子撐死的,不如說是被窮死的。
後來,福貴買了一頭老牛回來耕地。他看到這頭牛時,它正要被以前的主人宰掉。
"它趴在地上,歪着腦袋吧嗒吧嗒掉眼淚,旁邊一個赤膊男人蹲在地上霍霍地磨着牛刀,圍着的人在說牛刀從什麼地方刺進去最好。"
牛老了,就要被人殺了。
福貴用賣壯牛的錢,買了這頭老牛,為它取名福貴。一人一牛,一樣的名字,一樣的年老力衰。
05在小說最後的外文版評論摘要上,有這樣一句話:"當這部沉重的小說結束時,活着的意志,是福貴身上唯一不能被剝奪走的東西。"
見證了親人的死亡和地主的落敗,經曆了戰争的殘酷和現實的無奈,福貴依然活着。
沒有意外讓他死,他就一直活着。
福貴的一生,都在诠釋活着的含義。
在他将老牛買回來的時候,有人對他說:"福貴,我看他的年紀比你爹還大。"
會看牛的告訴福貴,這牛隻能活兩三年。但是富貴想,兩三年也夠了,他自己恐怕都活不了那麼長的時間。
福貴說:"誰知道我們都活到了今天,村裡人又驚又奇,就是前兩天,還有人說我們是——'兩個老不死'。"
一個叫福貴的人和一頭叫福貴的牛,一起活着,一起诠釋了活着需要怎樣的意志力。
在餘華的中文版自序裡有這樣一句話:人是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我想是的。
說點題外話:說實話,這篇文章很難寫,因為沒有經曆過這些苦難,無法更加深刻地體會福貴的命運,最多掉兩顆廉價的眼淚,表示被感動到了。
任何文字都不足以诠釋福貴的命運,也不能诠釋福貴生命的毅力,以及給讀者帶來的震撼。
餘華說:“我感到自己寫下了高尚的作品。”
我想,更高尚的是他傳到的這種意志力。
作者:大黎,今日頭條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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