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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更新时间:2024-12-02 15:09:03

推薦一本離婚走出困境書(豪門二夫人的她成為下堂妻)1

35

“朝廷?”南靖反問,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冷哼道:“哼,文武大臣倒是想管,隻可惜,那個男人,他不同意。”

雲小小驚愕,“你是說.....皇上?”

南靖沒說話,隻是臉上的嘲諷之意更甚,那雙眸子也似曾經在破廟裡見過的那般,隐隐冒着寒光。

雲小小大概猜到了什麼,想了想,道:“君有君主,民有民意,君不能順民意,民不能違君主,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南靖微怔,随即轉眼去看雲小小,卻見她不知什麼時候又從食盒裡拿了一塊綠豆糕,此時正看着孩子吃得開心。

額間碎發輕晃,帶着卷度,帶着悸動。

南靖突然就笑了,舔了舔唇,挑眉,“所以,你剛才是在安慰我?”

雲小小面不改色道:“我隻是在說事實。”

南靖低笑,也不戳破她,“你說得對,事實确實如此,但有一天,他會知道,什麼叫做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雲小小側頭看着他,莫名的,她覺得自己大概知道了些不為人知的事,可具體是什麼呢?她也不清楚。

南靖對上她的眸子,驟然邪魅一笑,彎着嘴角,眉眼上揚。

“難得今天我們湊巧遇上,也算是有緣!并且為了表達你剛才說的那番安慰我的話,本公子決定了,今兒請你吃飯。”

雲小小一愣,有些猶豫,其實她不太想去酒樓吃飯,可聽說雲靈最近練武很累,她想給她補補....

于是乎,她猶猶豫豫,糾結不已。

就在這個當口,南靖又開口了,骨扇輕輕敲着手心,發出有一下沒一下的啪嗒聲,“嗯....我想了想,要不地點就定在你的院子,你覺得怎麼樣?”

這下子,雲小小是一點猶豫,半點糾結都沒了,她愣愣地看着南靖,問:“你做東還是我做東?”

南靖義正嚴辭:“當然是我做東啊。”

雲小小又問:“那為什麼是去我的院子?”

南靖理所當然:“因為近啊!”

雲小小假笑道,“那去我院子誰做飯?”

南靖臉色古怪的上下瞥了她一眼,挑眉道:“想什麼呢!當然是你啊!”

雲小小整個人都不好了,皺眉問道:“為什麼!你做東為什麼我要做飯!如果我做飯那還是你做東嗎?”

南靖點頭,“當然了,你看啊,我負責買食材,你負責加工,這樣說到底不也是我做東嗎?”

“你.......”雲小小被他這話堵得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靖卻挑了挑眉,露出勝利的微笑。

而站在兩人面前的孩子,這會早就吃完了綠豆糕,見他們兩拌嘴,便眨巴着眼睛,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

雲小小臉皮再厚也要顧及孩子,當着孩子的面說這話不合适,所以也就半推半就的算是默認。

南靖奸計得逞,眼裡飛快地劃過一抹狡黠。

将手裡食盒裡的飯菜糕點都分出去,雲小小便打算和南靖分道揚镳。

可奈何南靖的臉皮實在是厚得令人發指,不僅不願意去采買食材,反而還要跟着雲小小一起去武館接雲靈。

雲小小被他磨得沒有辦法,隻好同意。

兩人到達武館門口,雲靈早就遠遠的看到了他們,待他們走近,便急不可耐的奔了過去。

見了南靖,也很有禮貌地打着招呼:“南公子。”

南靖笑眯眯地開口,“叫什麼南公子,以後叫我南靖哥哥。”

雲小小聞言,斜睨了他一眼。

後者朝她一笑,半點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雲靈卻是很爽快地應下,并且立即改口,“好的,南靖哥哥。”

南靖心滿意足,哈哈大笑,“嗯,孺子可教也。”

雲小小不想再聽下去了,拉着雲靈兒轉身就走。

南靖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邁着步子緊随其後,一邊走一邊道:“哎,你等等我,一個姑娘家不要走那麼快!”

雲小小全然不理,徑直往家的方向而去。

一旁的雲靈笑眯眯的,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心裡有了點打算。

一路吵吵鬧鬧,走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小院。

南靖的小厮早就站在門口等候良久,他手裡提着大包小包,腳邊也堆滿了各類食材。

雲小小一驚,然後扭頭看向南靖,皺眉道:“你怎麼讓他買這麼多?”

南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小厮一眼,反問:“多嗎?”

雲小小疑惑道:“不多嗎?”

南靖點頭,“不多啊,我還覺得少了呢!”

雲小小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淡地道:“那你自己做吧。”

說完,就上前一步,将門打開。

南靖聳聳肩,也緊随其後,“我要是會做飯,還要你幹嘛?”

雲小小脾氣一直很好,但這會兒也被他氣得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南靖隻是笑,站在那裡任她瞪。

氣歸氣,飯還是要做的。

她做别的不行,炖雞湯可是一把好手,當初為了把雲靈的營養跟上,每天都要炖上那麼一鍋。

久而久之,這雞湯的味道好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一頓飯下來,雲小小累得夠嗆。

四菜一湯,倒也算過得去。

将飯菜端上桌,雲小小拿了四隻碗,待坐下,才發現南靖的小厮竟在一旁站着。

不由地招呼他道:“你站着幹什麼?快坐下來一起吃飯。”

這話一出,南靖和小厮皆是一愣,隻是瞬間,南靖便反應了過來。

笑着朝身後的小厮道:“雲姑娘讓你坐你就坐,别拘謹。”

小厮明白主子的意思,一聲不吭,連忙坐下。

雲小小不說話,伸手給每人碗裡打了一碗雞湯,這才看向桌上的菜道:“做得不好,不要介意。”

南靖又不是說沒吃過雲小小做的飯菜,雖比不過酒樓裡的廚子,但還是能下飯的。

于是,也不等雲小小繼續說什麼,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語的習慣,四人安安靜靜的吃着碗裡的飯,一時間,寂靜的小院裡隻剩下碗筷碰撞的聲音。

而藏匿在暗處,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的白玉,一對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裡蹦出來。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隻是晚回來了一會的功夫,二夫人怎麼就跟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吃上飯了!

這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這可如何是好?

白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頭皮一陣發麻。

他的眉頭皺得死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靖,眼裡神色不明。

南靖正在喝湯,突然覺得有道不懷好意的視線緊緊粘在自己身上,拿碗的手微微一頓,眼角微眯,不動聲色地劃過一抹冷意。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湯碗,他輕輕一笑,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過某一處,随後那碗湯穩穩當當地擺在了雲小小的面前。

“多喝點湯,喝湯對女人好。”南靖笑得撩人,嘴角勾着,顯得人畜無害。

在座的人卻皆是一愣,尤其是雲靈!

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瞪得老大,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這一幕,驚訝的連嘴裡的飯都忘記了下咽。

雲小小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表情,她低頭看了一眼擺在自己面前的那碗湯,微微皺眉。

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南靖就又開口了,他道:“哎,你知道女人為什麼要多喝湯嗎?”

雲小小擡頭看他,抿唇不語。

南靖哈哈一笑,目光順着她的臉滑落至她的胸口,挑眉一本正經道:“聽說多喝湯才能發育好。”

雲小小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臉頰蹭得一下就紅了,一伸手就将那碗湯移回了南靖面前。

語氣不佳,“南公子還是自己喝吧,畢竟.......”

說到這裡,她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掃了南靖一眼,繼續道:“畢竟男人也會有發育不良的時候。”

說完,她将手裡的飯碗放下,起身去了廚房。

而南靖在聽到她說的那句話後,臉色就不太好,他的嘴角隐隐抽動,半晌,低聲暗罵:“臭丫頭!”

俗話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南靖氣哼哼地喝完了湯,餘光掃向某一處,卻發現那裡竟然空空如也。

眼睑微眯,輕笑,哼!跑得倒挺快.....

屋檐後,白玉捂着自己的胸口暗自心驚,他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露了個頭,竟然就能被那個男人發現!

幸好自己跑得快,不然.......想到此,他不禁眯了眯眼。

看樣子,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善茬,也不知道二夫人怎麼會認識這麼個危險的人,看來,得找機會打探一下男人的底細才行!

呼出一口氣,他側頭聽院内的動靜,再也不敢有一絲松懈。

小院内,自雲小小走後,其餘三人吃得倒是安靜,三兩下的功夫吃完飯,飯後,雲靈和小厮自發自動地開始收拾碗筷。

至于南靖,則是大少爺一樣地移步到一旁的樹下,撩開身上的錦緞長衫,一屁股坐在樹下的石凳上。

凳子有些涼,他也不甚在意。

仰着頭閉目養神,一把骨扇時不時扇兩下,頗具悠閑。

雲小小泡好茶,一出來看見的就是這副模樣,她靜靜地看了一會,然後認命的将茶端了過去。

就在她近身的那一刻,南靖睜開了眼,一雙眸子流光婉轉,而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雲小小全然當沒看見,将手裡的托盤放下,端了杯茶放在他面前,而後在另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南靖挑眉,唰的一聲将骨扇收回放在一旁,伸手端起茶盞有一下沒一下的掀着茶蓋。

他看了看身旁坐着的人,笑了笑,不經意的開口道:“你最近小心點。”

雲小小聞言,身子一僵,扭頭不明所以的看向南靖。

她不傻,也知道南靖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這麼一番話,難不成是他知道些什麼?

莫名的,她想到前段日子夜裡看到的那些黑影,眉頭不禁微微蹙起,心下也充滿了擔憂。

看着她的反應,南靖不禁輕笑出聲,彎腰探頭在她耳邊輕問:“怎麼?害怕?”

雲小小微微僵了僵,似是不太習慣他突然的靠近,将身子往後挪了挪,沒說話。

南靖挑眉,收回身體,沒事人似的低頭抿了口茶。

“當今世道混亂,你個姑娘家的,還帶個孩子,真的不怕?”

雲小小手指微微蜷縮,低頭沉默。

南靖也不管她,繼續道:“要不要我派個人保護一下你?”

他這話說的漫不經心,可那雙眼睛卻有意無意的往雲小小身上瞥,帶着絲精光。

雲小小正端着茶盞想着什麼,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可聽到這話,她卻是擡了下頭。

不為其他,就為南靖剛才說的那句話。

派人保護她?她是他什麼人?竟然讓他做到這般?

他們兩人之間恐怕也就隻有當初在破廟裡的那點交集,還不至于讓他為她做到這一步!

那麼,他圖什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不會突然掉餡餅,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

想到此,她略帶戒備的看向南靖,一言不發,目光沉沉。

南靖察覺到她的目光,手一頓,挑眉笑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雲小小沒說話,隻直直的看向他。

南靖嘴角向上彎了彎,将手裡的茶盞輕放在桌上,那雙好看的眸子微微垂着,長睫微斂,遮住了所有心神。

“哒”一聲脆響,茶盞被順利的放在了桌上。

随後,一聲輕笑自雲小小正面響起:“你不用這樣看着我,你放心好了,我對你可沒什麼興趣,況且,就你這小身闆,實在是....不夠看的。”

話音剛落,雲小小就敏感的察覺到一道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自己的胸口位置,意識到他在看什麼,雲小小的臉變得有些難看,隐隐泛着紅暈。

迅速轉了個身,她低聲控訴:“無恥。”

南靖見此,哈哈一笑,道:“還不讓人說了,臉皮可真夠薄的。”

雲小小深吸了一口氣,不打算理他。

南靖挑眉,笑盈盈的,也不打算繼續逗她,繼續道:“怎麼說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現在在這不安全,我派個人來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小事一樁,你真不要?”

剛才南靖赤裸裸的話的确讓雲小小打消了他對自己有目的的想法,可是接受他的幫助,這難免有點....

36

自古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她不想欠他的。

所以,她想了想,最後搖頭。

“不了,謝謝你。”

南靖對這個結果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雖然和雲小小接觸不久,但他似乎也有點了解她,拒絕是理所當然的事。

聳了聳肩,他毫不在意:“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雲小小輕點了下頭,笑了笑,還是開口道:“謝謝。”

南靖挑眉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午後的陽光有些溫暖,懶洋洋地灑在兩人身上,盡管還有些涼意,可春天,終究還是來了。

兩人坐在一起喝着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直到第二杯茶下肚,小厮才和雲靈從廚房裡出來。

南靖吃飽喝足就打算告退,他再怎麼風流,也知道天色已晚,不該繼續逗留,畢竟人家姑娘的名節要緊。

于是,等小厮一出來,他就起身慢慢悠悠地晃着身子背着手的帶着人走了。

臨走前,還不忘丢下一句:“丫頭,我就先走了,下回再來。”

雲小小皺了皺眉,不想接話。

一旁的雲靈倒是挺開心的,嘻嘻笑着,一邊擺手一邊回應:“南靖哥哥再見~”

雲小小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實在想不明白,不過就是一頓飯的功夫,自家這小姑娘竟這麼快就被他收買了。

雲靈笑嘻嘻地送走南靖,回頭就對上自家小姐一臉無奈又愁苦的面容,不禁一愣,歪着頭問:“小姐,怎麼了?”

雲小小搖搖頭,輕聲說道:“沒事。”

雲靈不明所以,隻低頭哦了一聲,随即乖乖地坐在雲小小的身邊。

夜幕降臨,月光皎潔,地上一大一小的影子并排而立,時不時歪頭,時不時歡笑,好不和諧。

而暗處的白玉,此時此刻已經心塞成渣,他仰躺在屋頂上,一臉絕望。

主子啊主子,我盡力了.....

連夜趕回去的百裡風,此時正在馬背上飛速前行,他俊顔冷硬,一頭墨發随風飄蕩。

饒是如此匆忙倉促的情況下,他依舊一身白衣寬袍,頭上玉簪束發,端的是一派風流。

馬蹄聲聲清脆,寬敞的宮道上,隻一刹那的功夫,就隻剩下一道殘影。

“主子,前面就是城門口了。”身側一個黑衣人低聲說道。

百裡風眯了眯眼,點頭:“嗯,大少爺回來了嗎?”

黑衣人皺眉:“據情報說,大少爺已經被宣布進宮了。”

百裡風聞言,心蓦地一沉,握缰繩的手瞬間青筋暴起,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門,冷聲道:“準備進城。”

身後的衆人:“是。”

毫無阻攔的進了城,一行人稍稍降緩了身下坐騎的速度,半盞茶的功夫,百裡風順利的到達家門。

春意盎然,寒風簌簌,一連好幾日的快馬加鞭讓衆人難免有些吃不消。

而百裡風,除了眉目間的那一縷疲憊,其餘倒也與平時無異。

百裡府如今雖是商洛之家,但宅子修建得倒是氣派的緊,别的不說,光是門口那一左一右的坐鎮石麒麟,就能讓人見之肅然起敬。

怎麼說,也是将門之後,刨去百裡風不說,這百裡府的老夫人,還有這百裡将軍,哪一個拎出來不是讓人聞之色變的人物。

所以,大到門前石獅,院前匾額,小到門口侍衛,通報小厮,那都是經過嚴格的篩選才挑選出來的精品。

這不,百裡風這頭剛翻身下馬,百裡府門口的侍衛便徑直上前彎腰行禮,“二少爺。”

一進城門,那些個跟在他身後的暗衛便早已消失不見,如今他身後隻堪堪留下先前帶頭的兩個精緻少兒郎。

百裡風面色沉靜,将手裡的缰繩遞給門口侍衛,擡腿就往府内而去。

“二少爺。”一聲沉穩地呼喚傳開,百裡風腳步一頓,側頭看去,竟然是秋棠姑姑。

雖早有小厮進門傳報,可他萬萬沒想到如今迎上前的竟是老夫人身邊的的秋棠姑姑。

百裡風一愣,随即上前,微微颔首:“姑姑。”

秋棠彎腰行禮,道:“二少爺,老夫人有請。”

百裡風沒說話,隻點了點頭便徑直往府内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老夫人喜靜,院子又住得遠,平日裡幾乎聽不到什麼太大的動靜,而如今,百裡風前腳剛踏入院門,後腳就聽見自家嫂嫂那一如往常的粗大嗓門。

“該死的狗皇帝,昏庸無能,隻獨獨聽信小人的讒言就二話不說下旨将夫君召回,真是寒了忠臣的心!”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去找我爹,我就不信,那狗皇帝真敢拿夫君怎樣!”

百裡風隻聽到這麼兩句,嘴角眉梢就忍不住輕顫,偏偏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

“對,你說得對,那皇帝老兒若真敢将我孫子如何,老身定饒不了他!”

“走走走,咱們帶上你爹,這就進宮去!”

百裡風怕自己再不進門,屋内那孫媳二人就要翻天了,于是他直接大步跨入房内,巧好與那即将出門的孫媳兩撞個正着。

百裡風的大哥百裡丞乃是實打實的武将,将門之後,風骨卓越,年紀輕輕便穩坐大将軍之位,當真稱得上是年輕有為。

再加上一副好看的皮囊,那些個明裡暗裡勾搭他的姑娘可謂是數不勝數。

當然了,最後這朵高嶺之花還是被當今齊王之女沈佩蘭給采摘了去,并且,一摘就是直接連根拔起,半片綠葉都沒留。

六目相對,沈佩蘭有一瞬間的愣神,她上上下下反複打量着門口的那位風度翩翩的公子,這才好不容易記起原來這位是自家夫君的弟弟。

想到此,蓦然瞪大了眼睛,她驚愕。

我的個乖乖,素日隻聽說過女大十八變,沒想到這男人也是一樣,瞧瞧這模樣,啧啧啧,這京城的姑娘們可還扛得住?

沈佩蘭在一旁暗暗心驚,百裡風卻是面不改色,他上前恭敬地朝沈佩蘭行了一禮,喊道:“大嫂。”

沈佩蘭回神,正要上前将之扶起,就見自家祖母飛快的握住小叔子的手,義憤填膺的道:“風兒啊,你速速與我進宮,咱們勢必要保你大哥周全。”

說起夫君,沈佩蘭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在一旁使勁點頭:“對,咱們再喊上我爹爹,夫君斷不會有事。”

看着這一老一少一模一樣的擔憂面容,百裡風皺了皺眉,溫聲安慰道:“祖母,大嫂,你們先别急。”

老夫人皺眉,語氣加重:“怎麼能不急?那可是我大孫子,此次皇帝突然召他回宮,你可知此等何意?”

百裡風抿唇不語,良久才道:“孫兒自然是知曉的。”

老夫人聞言,長長歎了一口氣,那雙渾濁的眼裡透着滿目蒼涼。

“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如今我百裡一族在宮内僅剩丞兒一人,那位竟還不肯放過,三番五次打壓削權,真真是狠心啊!”

老夫人說到最後,眼裡竟一閃而過些許決絕,隻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一旁的沈佩蘭早已是怒氣沖天,她惡狠狠地開口:“皇帝現在是越發的昏庸無能,朝堂散亂,剛利自用,如今隻堪堪穩坐高位,竟還如此膽大妄為,真是作死!”

百裡風看了沈佩蘭一眼,微微挑眉,雖早在大哥成親後就清楚了大嫂的脾性,但他沒想到的是,大嫂去邊塞才堪堪五年時間,這脾氣卻是更上一層樓。

這等模樣,大哥還真是.....厲害!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抹纖細的背影,他微微一愣,随即低頭,長睫輕顫,遮住眼裡一身而過的無措和慌亂。

“罷了,隔牆有耳,皇上畢竟是皇上,應當慎言!”老夫人拍了拍沈佩蘭的手說道。

老夫人都這般說了,沈佩蘭隻好閉嘴,乖乖巧巧地扶着老夫人站在一旁。

老夫人見孫媳婦如此模樣,深感欣慰,轉頭看向百裡風道:“風兒,你大哥此次進宮兇險萬分,你可有什麼好的對策?”

此話一出,身旁沈佩蘭的目光就如一支飛箭直直地射向百裡風。

她這位小叔子向來是有想法的,不知這次能不能想想辦法幫幫夫君。

百裡風面色平靜,那雙幽深的眸子裡漸漸泛起些許寒意,他擡眼看了一眼祖母,又看了一眼大嫂。

抿了抿唇,道:“祖母與大嫂先稍安勿躁,大哥雖是進宮了,可現在也沒見傳出什麼消息,我想,大哥暫時是安全的。”

“可是.....”沈佩蘭還是有點不放心。

“大嫂放心,我已經安排人守在宮門口,隻要宮裡一有風吹草動,我馬上進宮。”

聽到這番話,沈佩蘭才冷靜了下來,她咬咬牙,目光堅定,“嗯,那就麻煩小風了。”

太久沒聽到這個稱呼的百裡風難得地抽了一下嘴角,卻是沒有反駁。

他擡眼看了院外一眼,道:“麻煩大嫂好好照顧祖母,我出去一趟。”

沈佩蘭知道自家小叔子有自己的事要處理,沒說什麼隻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百裡風日夜兼程地趕路,渾身上下早已是疲憊不堪,出了祖母的院子,他便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剛踏入門内,一道身影便翩然而至,墨玉那張十年如一日的冷臉驟然出現在百裡風的面前。

百裡風輕輕掃了他一眼,便繼續往屋内而去,一旁的墨玉緊随其後。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隻刹那,便消失在院内的主卧内。

一間房,一道屏風,兩個空間,墨玉站在外間,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站在那就像個木樁子。

内室,百裡風将自己盡數泡進浴池,溫暖的熱水蓋過他的身軀,細細消除他滿身的疲憊。

百裡風微閉着眼,輕輕地哼了一聲。

屋子裡有很長時間的一陣沉默,良久,百裡風的聲音才從内室響起,大概是泡着澡的原因,他的聲音有些慵懶,還帶着些難得的沙啞。

“宮中可有消息了?”

墨玉搖頭,随即又想起主子現在看不見自己,于是他開口道:“未曾。”

百裡風緩緩睜開眼,墨黑的眸子裡一片清明,嘴唇緊抿着。

“看來,他是打算殺雞儆猴了……”

屋子裡再次恢複平靜,半晌,内室才傳來水聲,墨玉站在外面等了片刻,便見自家主子一身清爽地從内室走了出來。

主子身上穿的是難得一見的墨色黑袍,發束玉簪琉璃,腳踩金絲皮靴,腰間還挂着一塊翠綠玉墜。

整個人看上去,竟有一種難掩的氣場。

墨玉隻眸子閃了閃,随即便上前道:“主子。”

百裡風拂了一把衣袖,面色冷峻:“準備一下,我要進宮。”

百裡将軍是開國元老,當時的皇上為了嘉獎百裡将軍,特賜一塊金牌,以示對百裡家族的重視。

當然,這金牌可不是一般的金牌,那可是一塊能随意進出宮門的金牌,也是一塊免死金牌。

哪怕百裡家族如今沒落,但這塊金牌一直是衆人心中的刺,尤其是上頭的那位。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宮,百裡風坐在車内,面色沉靜,閉目養神。

清冷的俊顔在馬車内忽明忽暗,讓人捉摸不透。

墨玉駕着車,一路駕到正宮門口,這才堪堪停下馬。

“主子,到了。”

馬車外是墨玉一貫清冷的聲音,百裡風聞言緩緩睜開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挑開一角的車簾朝外看了一眼。

宮内一片安詳,春日的氣息蔓延,到處都開始冒着綠葉,一片生機勃勃。

百裡風倏的松開手,眼裡劃過一絲冷意,垂下眸子稍稍整理了下衣襟,擡腿下了馬車。

墨玉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往禦書房的為位置而去。

而此時的禦書房,氣氛也是十分的沉悶,若此時地上掉落一根針,那聲音恐怕也能傳到大家的耳朵裡。

百裡丞坐在靠右的位置,他的正對面坐着的是當今丞相還有吏部尚書二人,至于最上面的位置,坐的自然是皇上。

百裡丞雖然是武将,但一些必要的心思還是有的,他也清楚,如今被急召回京,恐怕就是一場赤裸裸的鴻門宴。

37

可他為臣,哪能不聽皇帝的安排,他原本以為他這番回來,皇上是要對他痛下殺手。

卻沒想到,這眼下似乎不是那麼回事,那麼皇上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這....還真有點不好說.....

罷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百裡丞仔細斟酌了一番,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管皇上要幹什麼,反正他不能死就對了!

眼珠子轉了轉,百裡丞想到這,也算是想明白了。

于是他看了一眼上頭正專心緻志批改奏折的皇上,又看了看對面兩個老家夥,白眼一番,喝茶去了。

百裡風到的時候,禦書房内就是這麼一副模樣,他目不斜視,直接跨門而入。

“百裡二公子到。”

随着門外公公的傳報,衆人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見百裡風踏着暮色而來。

一身墨衣随風而蕩,身姿修長,面容俊朗。

走至大廳站定,百裡風恭敬的行禮,“草民百裡風,參見皇上。”

百裡風的出現無疑是一顆碩大的石子,砰的一聲砸在平靜的水面上,激起一層層漣漪。

别說百裡丞,就連一旁的丞相和吏部尚書也皆是吓了一跳,大概在場除了百裡風,唯一面不改色的就是那位居高位之人。

皇帝終于停下了手裡的筆,他笑眯眯的擡眼望向百裡風,随意的擺手,笑道:“是百裡二公子啊,快快平身。”

百裡風應聲而起,直直地站在原地。

見到自家親弟弟,百裡丞早沒了那股子淡定,他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眼自家弟弟,眉頭皺得死緊。

等了半晌,也沒見兩人有其他的動靜,于是他坐不住了,徑直起身站在自家弟弟身邊,拱手道:“皇上,家弟.....”

卻不想,皇帝隻看了他一眼,随即輕輕一擺手,他剩下那未說出口的話就那麼被驟然打斷,百裡丞一愣,下意識皺眉。

“百裡将軍稍安勿躁,朕想百裡二公子肯定是有話要和朕說,不然也不會這麼匆忙進宮,你說朕說得對嗎?二公子?”

要不說呢,伴君如伴虎,你永遠都猜不透上位者心裡想的是什麼,就比如現在,百裡丞實在不明白皇上這一出為的是什麼!

不過這話的意思他大概是明白了,敢情這是自家弟弟自己主動送上門的?

他微微側頭,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弟弟,用隻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你怎麼進宮來了?你明知道....你這不是羊入虎口?”

百裡風聞言,看了一眼自家大哥,難得地牽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難得一見的淺笑。

“大哥莫要擔心,我心裡有數。”

“你能有什麼數?罷了罷了,一會若皇上當真發難,大哥定保你周全。”

百裡丞說着,眼底驟然劃過一抹深意,他不高興地眯起眼,冷峻的側臉和緊抿的唇線顯示他的心情此刻不太美麗。

百裡風抿了抿唇,沒再多說什麼,他一直都知道,他大哥能為他,為這個家拼命。

隻不過,他大哥似乎忘了,他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需要他保護的孩子了。

微垂着眼,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看來自己是猜對了。

眼下看來,皇上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大哥,而是......自己!

百裡府正中廳内,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一旁的位置上坐着沈佩蘭,而姑姑正端站在老夫人身旁。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

眼瞅着暮色漸漸降臨,可門外依舊沒有動靜,沈佩蘭朝外看了不下二十遍,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

手裡緊緊捏着繡帕,滿臉焦急,來回踱步,走來走去。

老夫人靜靜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若不是她放在桌上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恐怕隻會以為老夫人在假寐。

“秋棠,少爺們回來了嗎?”

老夫人的聲音自耳邊響起,秋棠姑姑看了一眼老夫人,又擡眼看向門外,門外依舊空空蕩蕩,空無一人。

微微皺眉,她收回目光,輕聲回道:“回禀老夫人,少爺們還未回府。”

輕歎了一口氣,老夫人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裡一片冷然,她喊道:“佩蘭。”

“祖母。”沈佩蘭都快急哭了,“都這麼晚了,夫君和小風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老夫人眯着眼,扶着姑姑的手起身,斷然往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你派人去通知你爹,咱們這就進宮。”

沈佩蘭連忙點頭,快步跟上,扶着老夫人另一側,齊齊往大門口走去。

“哼,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這主意都打到你身上了!”

“樹大招風,大哥應當知道這個道理才是。”

“我們家的樹再招風,怎麼還輪得到他來分一杯羹?真是倚老賣老,臭不要臉!”

“不行,今日這虧斷不能白吃,哼,有一就有二,我看呐,以後他這胃口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滿足了。”

“大哥放心,今日之後,他再休想從我這拿走一分錢。”

“對,就是應該這樣!哼,真是豈有此理,氣死我了。”

“大哥,可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你也是傻,他讓你給你就給,你就這麼信不過你大哥?”

“大哥想多了。”

“哼!”

一行人剛走到門口,就在府門外聽到兩兄弟的争辯,一個罵罵咧咧,一個淡然若之。

老夫人腳步一頓,身側的沈佩蘭一聽到自家夫君的聲音就激動得不行,側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朝她點了點頭,随後就看見孫媳婦一陣風似的往門口沖去。

“夫君~”

一聲清脆的嗓音自府内傳來,驟然打斷兄弟倆的争辯。

百裡丞一擡眼就看見自家媳婦像隻蝴蝶似的往自己身上撲來,下意識張開雙臂,穩穩當當地接住。

終于安全地看着人,沈佩蘭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回了心口,眼淚唰的一下就跟不要錢似的嘩嘩往外流。

一邊哭一邊說:“你這一進宮就是整整一天,吓死我了你,唔......你要是出事,我可怎麼辦!”

自家媳婦什麼脾性自己哪能不清楚,媳婦一向好強,百裡丞哪裡見過她這副模樣。

平日裡,哪怕是流血受傷,也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過!但這一次.....恐怕是真吓着了!

懷裡的小女人哭得眼睛通紅,眼淚汪汪的模樣好不可憐,百裡丞心疼不已,隻好小心翼翼地哄着。

“媳婦别哭,哭花了臉可就不好看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的,你快别哭了。”

“唔.....都是你的錯,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啊......唔.....”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别哭了好不好?”

這頭百裡丞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那頭百裡風目光恍惚,若有所思。

“怎麼?羨慕了?”

老夫人步履蹒跚緩緩走至百裡風身旁,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百裡風一愣,抿了抿唇側身扶了扶。

“祖母怎麼出來了?”

不着痕迹地轉移話題是百裡風一貫的手法,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輕聲哼了哼。

目光望向身前正相擁在一起的孫子孫媳,老夫人目光沉沉,問:“今日進宮皇上可有為難你們?”

百裡風沒說話,算是默認。

老夫人一聲冷哼,又問:“那最後你們是如何順利出宮的?”

這回百裡風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百裡丞就擁着媳婦走了過來。

聞言一臉氣憤,“還能如何?不過是破财消災罷了。”

“破财消災?”一直窩在百裡丞懷裡的沈佩蘭聞言一臉疑惑,那雙眸子裡還帶着淚光,看上去淚眼朦胧的。

老夫人也皺了皺眉,臉色沉沉,“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

“大哥!”百裡風驟然出聲,“我們先進府吧。”

隔牆有耳,不得不防!

同樣懷着忐忑的心情,等了一天的還有隔壁的吏部尚書府,與百裡丞一樣,吏部尚書穆大人也同樣是一日未歸。

自早上出門上朝,到夜間暮色歸來,穆大人依舊未歸。

作為一家之主,自然是令人擔憂的。

當然,也不全是擔憂穆大人,最起碼,穆裳擔憂的就是後面進宮的百裡風。

而此時的穆府,楊夫人正帶着一衆家眷端坐在大廳,氣氛有些沉悶,廳内鴉雀無聲。

穆裳坐在母親的右手邊,模樣有些着急,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瞥。

奈何,瞥了半晌也沒瞥到自家爹爹的身影,她不禁咬了咬唇,眉頭微皺。

手指無意識收緊,也不知道.....風哥哥怎麼樣了.....真是令人擔心!

“娘,你說爹爹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忍了半晌,穆裳終于還是開了口。

這一副擔憂至深的模樣,落在楊夫人眼裡當真是欣慰。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楊夫人目光溫和,“裳兒放心,你爹爹他福大命大,斷不會有事的。”

“可是........”穆裳想說可是這都過了一天了,也沒見爹爹回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奈何,她話還沒說出口,一旁的李氏就冷嘲熱諷地開口了,“可是什麼?大小姐可要慎言!莫不是大小姐要咒老爺不成?”

穆裳臉色瞬間就變了,她側頭眯着眼看向李氏,語氣冰冷:“李姨娘這話是何意?我身為爹爹的女兒,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李氏聞言嗤笑一聲,翻着白眼道:“人心畢竟隔着肚皮,大小姐如何想又豈是我等能看透的!”

“你.....”穆裳還想說什麼,卻冷不丁被一旁的楊氏打斷。

“既然看不透那就别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楊氏面色陰沉,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氏,那目光就像猝了毒似的,陰狠慎人!

李氏被她這目光看的半天不敢說話,雖心裡有氣,卻是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楊氏的手段,她不敢随意造次。

穆裳冷哼一聲,面色不悅的掃了一眼李氏,轉而看向自家娘親。

楊氏疼惜的撫着女兒的頭,淳淳教導:“裳兒,日後若再遇到那些個滿嘴噴糞的,無需客氣,你要知道,直接動手遠比口舌之能要有效的多。”

一邊說着,楊氏的目光便一一掃過在場的衆人,掃至一旁心口不暢的李氏時,她不禁眯了眯眼,目光飽含冷意。

“夫人,老爺回來了。”一聲驚呼,令在場的人齊齊起身,楊氏率先走至門外,厲聲問道:“你說的可當真?那老爺呢?”

小厮聞言連忙點頭:“老爺正在回來的路上,是老爺身邊的侍衛提前來報的。”

楊氏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大手一揮,喊道:“老爺安全歸來,衆人齊齊與我去迎接老爺。”

話落,便率先擡步,身後那些個莺莺燕燕聞言,也齊齊跟上。

大大小小十多口人,齊聚府門口。

吏部尚書穆大人一回府便看到這麼一副盛大的場景,不免心生欣慰,放下馬車便見大女兒率先走了過來。

穆裳是真的着急,抛開那些個名門規矩,她大步向前迎向自己的父親,連忙開口道:“爹爹,你沒事吧?”

穆大人朝女兒笑了笑,道:“爹爹無礙,裳兒莫要擔心。”

穆裳淺淺一笑,“那就好,爹爹無事就好,娘親在家都擔心死了。”

穆大人聞言,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楊氏,心下多了絲暖意。

穆裳見自家爹爹這樣,便趁勝追擊,乖乖巧巧的拽着爹爹的袖子,裝作不經意的開口問道:“爹爹,女兒聽說風哥哥也進宮了?”

穆大人在朝為官這麼多年,若沒有點心思又怎麼會坐到吏部尚書這個位置,眼下一聽這話,就大概明白了自家女兒的心思。

腦海裡不禁浮起今日在禦書房内,那身姿挺拔的少年,那不卑不亢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暗自點頭。

若真能與百裡家接親,也不妄是一件美事。

于是,他看了一眼自家女兒,笑道:“怎麼?裳兒擔心的莫非除了爹爹還有其他人?”

穆裳的臉一下就紅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竟被自家爹爹一眼看穿,不免有些尴尬和羞恥。

“爹....爹爹,你在說什麼呢?除了你,女兒怎麼可能去擔心别人?”

38

穆大人捋了把胡子,挑眉:“哦?是嗎?”

穆裳鐘情百裡風,這在京城早已不是秘密,可在家人面前,尤其這人還是自己的父親,這等情況還是第一次。

穆裳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否認,而是輕輕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剛才父親的說法。

穆大人見此哈哈一笑,道:“果然女人不中留啊,咱們裳兒,可真是便宜了百裡風那小子了。”

穆裳一聽這話,眼睛驟然一亮,父親這話的意思是.......

穆大人淡笑不語,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率先擡步進府。

身後的穆裳終是明白了父親的意思,不免喜上心頭,一張臉驟然變得光彩照人,直到楊夫人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百裡府,她的神情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風哥哥,這一生,你定是屬于我穆裳的!一定!

.......

百裡丞一回府就帶着衆人回了書房,待衆人坐好後,他便将在宮裡的事情大緻交代了一遍。

不出所料,自家媳婦和祖母聞言,頓時就變了臉色。

沈佩蘭聽完更是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氣憤道:“這也太不要臉了,風兒又不是朝廷官員,憑什麼要他出這銀子!簡直欺人太甚!”

百裡丞眼角抽了抽,拉過她的手看了看,輕聲問道:“你疼不疼?小心些,這桌子這麼硬,磕壞了手怎麼辦!”

原本一腔怒火的沈佩蘭頓時羞紅了臉,沒好氣地嗔的他一眼。

這什麼男人啊!沒看到她在替小叔子不公嘛!

對于這一幕,百裡風果斷移開了視線,他轉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祖母。

屋子驟然變得安靜,百裡丞夫婦這才反應過來自家祖母似乎一直沒發表言論,不禁齊齊朝老夫人看去。

果然,老夫人面色陰沉,神色不明,身子坐得端正,沉着臉似有話說。

百裡丞與自家媳婦對視一眼,然後輕聲開口問道:“祖母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老夫人沉默,遲遲沒有開口。

百裡丞皺眉,斜眼看向自家弟弟,後者向他投來平靜的一眼.....

大家長不說話,小輩自然不敢随意造次。

于是,百裡丞夫婦和百裡風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書房内,靜靜等待着祖母接下來的話。

大約過了半刻鐘,老夫人終是有了反應,她沉沉地吐出一口氣,而後看向一旁的百裡丞,沉聲喊道:“丞兒。”

百裡丞相連忙應聲:“孫兒在。”

“你明日一大早便與我一同進宮,咱們請辭回鄉。”

這話一出,滿堂嘩然。

就連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百裡風聽聞也忍不住面露詫異。

百裡丞萬萬沒想到祖母要說的是這個,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是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見沒人說話,老夫人擡眼掃了自家孫子一眼,問道:“你們可有異議?”

百裡風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恰好也正對上百裡丞的視線,兩人四目相對,皆是滿目遲疑。

兩人沉默良久,百裡丞終是開口問:“祖母,你當真讓孫兒放棄百裡将軍府這百年的基業?”

他的語氣遲疑,滿含不甘!

老夫人虛空看了一眼窗外,語氣有些涼薄:“丞兒啊,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

百裡風抿了抿唇,緩緩開口:“祖母在擔心什麼?”

老夫人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孫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孫子,心下越發地堅定起來。

她道:“如今朝堂之上隻有丞兒一人,就如此,皇上竟還覺得是威脅,千裡迢迢将你大哥召回,為的,不過是你大哥手裡的那一塊兵符罷了。”

百裡丞聞言,目光沉了沉,拳頭下意識捏緊,這些個道理,他又怎會不明白?

隻是,這是父親和祖父親手創下的百年基業,難不成就要這麼葬送在他的手裡?

見大孫子不說話,老夫人又看向小孫子。

“如今,除了你大哥,皇上他竟然還将主意打在了你的身上,為的是什麼?我想你們兄弟兩應當清楚!”

老夫人說到這裡,語氣驟然變得犀利,隻見她眯了眯眼繼續道:“哼!又想要兵權,又想要财力,皇上他的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百裡丞沉默不語,百裡風抿唇不答。

“有一就有二,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這些年你們比我這個老人家要清楚得多,如今我們能做的,就是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眼下看來,除了辭官,别無他法。”

老夫人話音一落,一旁的沈佩蘭就立刻點頭表示同意,“我贊同祖母的說法,正所謂伴君如伴虎,與其日後繼續提心吊膽地防着,不如痛快的辭官回鄉。”

這麼些年,她早就受夠了,皇上三天兩頭的找茬,哪怕他們遠在邊關,皇上也依舊沒有打算放過他們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是一紙兵符,誰稀罕誰拿走!

“蘭兒,你.......”百裡丞看向自家媳婦,萬萬沒想到她竟是頭一個舉手同意的。

沈佩蘭也看向自家夫君,目光是難得的認真,她起身徑直走到百裡丞面前,輕聲道:“夫君,我是認真的,我同意祖母的說法。”

“可是......”百裡丞還是有些猶豫。

“可是皇上會同意嗎?”百裡風順着大哥的話往下接,此話一出,果然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百裡風看向祖母,道:“大哥辭官,皇上真的會放人?就算皇上放人,哪些個朝廷官員會放人?”

老夫人眉頭微皺,“明日老身親自進宮去請辭,我就不信皇上他還能不松口不成!”

百裡風:“孫兒覺得祖母還是莫要沖動,請祖母相信孫兒,祖母心中所想的事必然不會成真。”

老夫人擔憂地望向他:“你有辦法?”

百裡風難得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細微的笑,點了點頭。

百裡丞也在此時發表了自己的意見,隻見他一臉堅定地開口道:“也請祖母相信孫兒,孫兒定會護自己安全,護家人安全,不會讓祖母擔憂!”

一大一小,兩塊心頭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老夫人還能說什麼?

“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們去吧,但你們定要切記,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危為重!”

百裡丞與百裡風雙雙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開口應道:“謹記祖母教誨。”

從書房出來,已經是燈火闌珊,百裡風站在廊間,等着身後不遠處正緩緩而來的大哥。

“風兒。”百裡丞踏着夜色而來,夜幕下的他顯得格外清俊。

“大哥。”

百裡風喊了一聲,算是打了個招呼。

百裡丞朝他笑了笑,與他并排而行,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清晰朦胧。

“大嫂呢?”百裡風問。

百裡丞輕笑,回道:“回屋了,今天讓她擔心得夠嗆,恐怕今夜又要睡不安穩了。”

百裡風看了一眼自家大哥,默默道:“大嫂這是關心你。”

百裡丞自然是知道的,不過聽聞弟弟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展顔歡笑,嘴角眉梢,滿滿都是幸福甜蜜。

話題聊到了這裡,百裡丞終于想起來一個人,他皺了皺眉,問自家弟弟,“哦,對了,弟妹呢?怎麼今日一天都沒見着她?”

百裡風一愣,随即移開視線,沉默不語。

百裡丞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不出來弟弟的不對勁,于是,他側頭仔細看了眼自家弟弟的神色,小心詢問道:“小風啊,該不會是你把小小給趕出去了吧?”

這話一落,百裡風驟然停下腳步,擡眼看向自家大哥,劍眉星目,目似朗星。

他額間眉頭微皺,問:“大哥為何會這樣覺得?”

百裡丞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無視自家弟弟的目光,他背着手緩緩向前走,一邊走一邊道:“難道我猜錯了?”

百裡風目光一閃,不吭聲了。

前頭走着的百裡丞沒聽到自家弟弟的反駁聲,就知道自己應當是猜對了。

于是他皺起了眉,恨鐵不成鋼的轉身,一臉無奈地勾着自家弟弟的肩教誨道:“風兒啊,你這也太過分了些!小小年紀好歹是個姑娘家,你怎能就這麼趕她出府!”

百裡風垂眸,一言不發,跟個鬧脾氣的大孩子一樣,過了好半晌,他才悶聲解釋道:“我沒有趕她,是她....是她自己走的。”

百裡丞驚訝:“自己走?你說的可是真的?”

百裡風聞言皺眉,掃了自家大哥一眼。

百裡丞感受到了自家弟弟的不滿,讪笑一聲連忙轉移話題,“她走之前,你可是做了什麼?”

百裡風垂眸,悶聲:“給了她一封和離書。”

百裡丞相:“.......”

好嘛,他算是知道問題所在了。

百裡丞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長歎了一口氣。

百裡風抿了抿唇,擡腿跟上去。

兄弟倆一前一後地走着,走過長廊,穿過花廳,越過涼亭,踩着夜色,最後走至祠堂。

隔得老遠,兄弟倆就聞到了空氣中那濃烈的香火味道,推開祠堂的門,率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排橫列的牌位。

牌位的兩側都設有燭火,正中央的桌子上擺着供品和香爐,香爐内幾根香正緩緩燃着,點點熏煙袅袅盤旋。

百裡丞正了臉色,走上前從一旁的香盒裡拿了六根香,放至燭火上點燃,随手搖晃,火光熄滅,香煙缭繞。

遞給一旁的百裡風三根,兄弟二人便直直的跪在牌位前,恭敬的磕頭行禮,最後将香安插在香爐内。

“爹,娘,孩兒不孝,這麼久才回來看你們。”

百裡丞望着一排排的靈位,心口觸感頗多。

目光細細的打量着位于牌位最前的一雙靈牌,眸光閃爍,微有水光。

記憶中的父母随着年紀的越發增長而變的模糊,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心口又是一陣酸澀。

他望着靈位久久沒有出聲,良久,他出聲道:“風兒,你先出去。”

百裡風擡眼,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的身影,沉默了一會,還是點頭轉身離開。

月挂高枝,已是午夜時分,百裡風走出祠堂,仰頭看了一眼夜色。

墨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他的手裡拿着一封信,見主子如此,沉默了一會還是上前一步禀報道:“主子。”

百裡風沒動,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夜裡的風有些涼,他似也不甚在意。

墨玉站在他身後,再次看了一眼手裡的信,随即開口道:“主子,白玉來信了。”

話音一落,原本那個毫無動靜的人竟然瞬間回身,目光直直落在他手裡的那封信上。

墨玉一愣,卻也什麼都沒說,隻恭敬的将信遞了過去。

百裡風毫無遮攔的當着墨玉的面徑直拆開了信,信封很薄,裡面也隻有簡單的一頁紙。

但墨玉注意到自家主子看完信後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隐隐泛着黑光。

一頁紙很少,隻寥寥幾眼,百裡風便看了個徹底。

隻是,看完信的他神色似乎真的不太好,面色陰沉,就連眼底也是一片冷然。

他背着手随風而立,風吹起他的衣衫和長發,無法讓人看透他的神情。

墨玉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安靜的垂首站在一旁,靜等主子的吩咐。

不知過了多久,那反手而立的人終是開了口,隻聞他嗓音冰冷,一字一句道:“去查一個叫南靖的人,三日後,我要他的所有底細。”

墨玉毫無遲疑的點頭,應道:“是。”

“去吧。”

墨玉垂首,片刻的功夫便徹底消失在夜色中。

春夜初寒,漆黑的夜色下獨留百裡風一人站在廊下,一身墨衣逐漸與夜色融為一體。

若此時墨玉還在,定會清楚的看到原本那張光滑平整的薄紙,如今卻是連同信封一起變得褶皺不堪,難以入目。

白玉的信究竟說了什麼?無人得知,但墨玉知道,能讓主子如此的人,恐怕也隻有那位了......

春天的氣息來的飛快,轉眼間萬物複蘇,自從上一次南靖提醒過後,次日雲小小就帶着雲靈住進了繡衣坊。

對于這點,最開心的自然是媚娘。

由于雲靈的到來,媚娘又令人送來了一堆東西,吃的喝的用的,樣樣俱全。

39

這一系列的動作打得雲小小措手不及,卻又無法拒絕。

雲靈終于恢複到了正常年紀的小姑娘身高,身材也開始往姑娘家的方向靠攏,其中最明顯的,就是葵水的到來。

那是在剛搬來繡衣坊的第三個晚上,雲小小的屋子很大,卻隻有一張床。

兩人不想再麻煩媚娘,想了想,便幹脆睡在了一張床上。

半夜,雲小小睡得正熟,恍惚間竟聽到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這可把雲小小吓得不輕,大半夜的,她猛然從床上爬起,一擡眼就看到床尾蜷縮着一團黑影。

雲小小哪裡見過這幅場景,一哆嗦差點掉下床去。

卻沒想到,正是這一哆嗦,竟讓那黑影開了口,隻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傳入耳内,聲音沙啞,帶着哭腔。

“小姐~”

雲小小一愣,小聲詢問:“靈....靈兒?”

雲靈抽泣着,悶聲悶氣的嗯了一聲。

雲小小總算是松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将床邊的燭火點燃。

微弱的燭光在夜裡顯得格外明亮,幾乎是瞬間就将床邊的場景照應的輕輕楚楚。

小姑娘蜷縮在床尾,小小的身子縮在一起,頭發散亂,淚眼朦胧。

隻一眼,雲小小看的心都疼了,她緩緩的爬上床,湊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小聲詢問:“靈兒,你怎麼了?”

雲靈睡覺一直很安穩,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所以雲小小一時間也沒弄明白是因為什麼。

雲靈大大的眼睛裡眼淚汪汪,抽泣不止,她的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不說話。

“做噩夢了?”雲小小又問。

雲靈搖頭。

“那是一直沒睡?”

繼續搖頭。

“那是........”

雲小小還打算說些什麼,雲靈卻驟然出聲哭了出來。

聲音沙啞,哽咽抽泣:“小姐,我快要死了,嗚......”

要死了?

雲小小一愣,半晌沒反應過來,直到雲靈的哭聲漸漸擴大,她才瞬間回神。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好好的,怎麼牽扯到生死?

“我受傷了.....”

受傷!雲小小臉色瞬間就變了,也顧不得什麼其他,直接爬過去抓過她左右看看,一邊看一邊問:“怎麼了?哪裡受傷了?我看看,嚴不嚴重……”

大概是真的吓到了,雲小小的手剛一伸過去,雲靈就順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像是溺水的人猛然抓住一塊浮木,緊緊不松手。

她一邊爬一邊哭:“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多血....”

“在哪裡?哪裡有血?”雲小小是真的緊張。

“床上,床單上都是....小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雲小小聞言,緊緊的摟住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目光不斷的在床上搜索。

這一看不得了,剛才沒注意,這一下看過去,整張床内側,雲靈剛剛睡的地方,竟滿滿都是血。

有一瞬間的眩暈,雲小小臉色變得蒼白,“大夫,我們去看大夫。”

雲靈哭得很兇,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往下掉,“小姐,我以後不能繼續陪你了,我.....”

“你别說了,我們現在就去看大夫。”雲小小手忙腳亂的起身,随手撈起挂在一旁的衣服胡亂的套上。

大概是動靜太大,吵到了在門口守夜的丫鬟,門口傳來敲門聲,随之而來的還有丫鬟的詢問:“雲姑娘,您怎麼了?”

門外的丫鬟是媚娘特意安排給雲小小的,名叫小蘭花。

雲小小此時是真的慌了神,她聽着聲音便連忙開口道:“蘭花姐姐,你能不能幫我去請一下大夫。”

小蘭花雖然叫小蘭花,可年紀已經不小了,比起雲小小,那自然是大了很多。

聽到屋子裡的話,小蘭花不禁一愣,皺了皺眉問:“雲姑娘,是出什麼事了嗎?”

雲小小:“嗯,雲靈受傷了。”

小蘭花沉默了一會,道:“雲姑娘,這大晚上的,醫館早就關門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幫靈兒姑娘看一看。”

話音剛落,門就嘩啦一聲應聲而開,小蘭花吓了一跳。

雲小小滿眼希冀:“蘭花姐姐,你會治嗎?”

小蘭花點了點頭:“如果隻是受傷的話,我家小妹經常受傷,平日裡都是我幫忙包紮的。”

“那就好,那你快幫靈兒看看。”雲小小說完,也顧不得什麼禮儀道理,直接伸手拉住小蘭花的手,将她整個人往屋内拽。

小蘭花被拽的差點一個踉跄摔在地上。

雲小小連忙松手,有些歉意:“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着急了。”

小蘭花朝她笑了笑,随意的擺手道:“沒關系,您也是擔心,我知道的。”

“那....那麻煩你了。”雲小小這回沒再拽她,而是捏緊了自己衣角。

兩人徑直走到内室,床上的雲靈已經不哭了,隻是眼睛紅腫的厲害。

一看到雲小小,鼻子一紅,竟又有想哭的沖動。

雲小小連忙上前抱住她,安慰道:“靈兒别哭,讓蘭花姐姐給你看看。”

雲靈才勉強忍住眼淚,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小蘭花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床單,然後才開口問:“靈兒姑娘的傷口在哪?疼嗎?”

雲靈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雲小小一臉疑惑,這是何意?

小蘭花也是一愣,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回答,她擡眼看了一眼雲小小,尴尬的咳了一聲,又問:“靈兒姑娘可以開口告訴我嗎?”

雲靈聞言,又吸了吸鼻子,緩緩開口道:“一會疼,一會不疼。”

“哪裡疼?”小蘭花趁勝追擊。

雲靈:“肚子。”

小蘭花:“傷口在肚子上?”

雲靈搖頭,“不是,是....是.....”

小蘭花疑惑:“是什麼?”

雲靈看向自家小姐,見自家小姐正一臉擔憂的望着自己,于是,一咬牙,直接道:“是尿尿的地方。”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雲小小:“.........”

小蘭花:“.........”

也難怪雲靈那麼難以啟齒,這個地方....實在是有點......咳......

雲靈早就在說完這話後就紅着臉縮進了雲小小的懷裡,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臉皮厚的人,但此時此刻,她也實在做不到坦坦蕩蕩。

雲小小看向小蘭花,小蘭花好笑的笑了笑,也不緊張了,直起身子道:“不是什麼大事,是咱們靈兒姑娘長大了而已,不要緊的。”

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雲小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除了尴尬之外,她也确實松了口氣。

雲靈聞言,猛然從雲小小懷裡探出頭問:“這個意思是,我沒事?我不用死了?”

聽着這話,小蘭花又是一陣好笑,伸出手點了點雲靈的鼻尖,笑道:“誰說你要死了,你可别吓自己。”

雲靈眨巴眨巴眼,突然就笑了,回頭看向雲小小,激動道:“小姐小姐,你聽到了嗎?我沒事了,我不用死!”

雲小小也覺得好笑,抿了抿唇,笑着點頭。

“太好了,吓死我了嗚嗚.....”

說到最後,雲靈又哭了起來,一顆顆眼淚再次順着她的臉頰往下墜落,隻不過這次,是開心的淚。

一夜鬧劇最後以雲靈洗了個熱水澡而收場。

一夜無眠,次日,雲小小果然起不來,直到日上三竿,主仆二人才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

起床準備吃早飯的時候,媚娘不知道從哪聽到的風聲,扭着細腰款款而來。

媚娘就是個天生的尤物,柳眉細腰,長腿翹臀,那雙桃花眼那麼一勾,是個人都要魂飛魄散。

一大早就見到這樣的尤物,任誰都有點吃不消,雲小小也不例外。

媚娘斜着身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媚眼彎彎,酥胸半掩,一條長腿随意的搭在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

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的盯着雲小小看。

雲小小喝着白粥,一口一口,緩慢而艱難的吃着。

可惜,好景不長,才吃了幾口,她實在是吃不下了。

将手裡的筷子放下,雲小小看了眼坐在自己正對面的媚娘,輕輕咳了聲,道:“媚娘今日沒事?”

媚娘挑眉,手指拂過自己的臉,時候撐在下巴處,慢慢悠悠的開口:“有啊~”

“那你......”

媚娘聞言,淺淺一笑,忽然湊近了些問:“我聽說小小兒,你今兒個竟然起晚了。”

雲小小:“......嗯。”

“啧啧啧。”媚娘滿眼驚奇,“你竟然也會起晚,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事實上,的确如此,不管是以前在百裡府,還是現在在繡衣坊,雲小小從來沒有晚起過。

以前是為了陪祖母早起散步念經,如今...隻是因為習慣了罷了。

這确實是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晚起。

被娘娘這麼一說,雲小小自覺有些難為情,她微微低頭,沒有說話。

一旁的雲靈見此,突然開口道:“媚娘姐姐,其實這不怪小姐,都是我的錯。”

媚娘挑眉:“嗯?難不成這裡面還有什麼内情不成?”

雲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想起自己昨晚的鬧劇,有些難為情。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小聲開口道:“是因為昨夜我....我的葵水來了,小姐因為照顧我,才一晚上沒睡的。”

媚娘先是一愣,随後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她看了一眼臉頰紅紅的雲靈,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雲小小。

似乎隐約猜到了什麼,于是她直接開口道:“你們該不會是以為是受傷了之類的吧?”

雲小小頭更低了:“.........”

雲靈臉更紅了:“.........”

媚娘:“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你們也太好玩了吧...哈哈哈哈.....”

眼看着雲靈的臉都要燒起來了,雲小小隻好出聲制止道:“媚娘,你...你别笑了。”

說實在的,雲小小雖然自己已經經曆過,但她那會的時候是秋棠姑姑親自幫她弄好的。

她其實也不太懂,也沒有什麼太多的了解。

再者說了,雲靈的身子比起其他人,的确瘦小很多,她一時間沒想到那方面,也實屬正常。

雖說如此,可這話真這麼說出來後,還是顯得有些難為情。

媚娘大概也猜到了這一點,隻笑了一會便強行止住笑意,一張好看的臉憋的通紅。

“好好好,我不笑了。”

雲小小:“.....”

“那小靈兒這幾天還要去武館練武嗎?”媚娘岔開話題問。

雲靈搖頭,“小姐給我請假了,我這段時間不用過去。”

媚娘聞言,側頭朝雲小小擠眉弄眼,笑的别有滲透。

雲小小一愣,略有些尴尬的别來視線,再不看她。

一頓早飯吃的磕磕絆絆,但總算還是吃完了。

打發了雲靈去練字,雲小小親自泡了壺茶。

“媚娘來找我,可是有事?”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道理,雲小小還是知道的。

雖然平日裡媚娘的确對她們照顧有加,但也沒有可能這麼一大早就過來。

畢竟她們之間,除了利益,其他多餘的交情,還真沒有多少。

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這一點雲小小一直都知道。

媚娘端茶的手一頓,眼裡飛快的劃過一抹贊賞。

她向來喜歡聰明人,很明顯,雲小小就是個聰明人。

茶很香,清清淡淡的口感略澀,算不上珍品,但也不差。

輕輕抿了一口,她淺淺一笑,反問:“怎麼?我就不能來找你說說話,難道非的談點什麼才行?”

雲小小隻是笑,并不接話。

具體情況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媚娘看了她一眼,将手裡的茶放下,聳聳肩道:“算了,也不瞞你,我今日前來的确是找你有事。”

意料之中,雲小小也沒有多驚訝,隻是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說。

媚娘輕笑,問:“你知道如今咱們繡衣坊的名氣已經有多大了嗎?”

雲小小想了想,直言道:“整個京都恐怕無人能及。”

媚娘眯眼,輕笑:“小小兒啊,你不去學賭術真是可惜了。”

雲小小一愣,“當真如此?”

媚娘牽起自己的一縷長發,細細摸索:“嗯,确實如此,而且不止整個京都,恐怕皇宮内也是名聲躁大。”

皇宮.....雲小小确實被這話驚到了,雖然這名氣的确是借太後的手打出來的。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名氣竟然能火得這麼快,這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40

“那你今日前來的目的是......”雲小小隐隐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額....”媚娘有些遲疑,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雲小小,好半天才開口,“那個,昨兒個我突然收到了皇宮内的一道口頭消息。”

雲小小沒說話,隻是看着她。

不知為什麼,媚娘有點心虛,她别開視線,繼續道:“宮裡的意思是,希望你能進宮做繡坊的大管事。”

雲小小聞言心一沉,反問道:“你答應了?”

“沒有。”媚娘果斷搖頭,語氣裡帶着些讨好的意味,“你沒有同意,我怎麼會随意做決定。”

聽到這句話,雲小小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

她低頭抿了口茶,纖長的睫毛微顫,遮住了所有的心神。

她的沉默讓媚娘摸不透她的想法,說實在的,為了利益着想,媚娘打心底裡還是希望雲小小能進宮。

但是....眼下看來,小小兒似乎并不想進宮....

不過也難怪,這要是換成是她自己,她也不願意進宮。

皇宮!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傻子才想進去,當然了,除了那些願意成為傻子的人。

雲小小喝了口茶後,還是沒有說話。

媚娘也不催她,靜靜地跟着一起喝茶。

小小的地方,茶香四溢。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媚娘覺得自己喝茶都喝飽了,雲小小才終于開了口。

“媚娘,我是不會進宮的,我希望你知道。”她的聲音有點低,溫溫柔柔的,但語氣裡卻充滿堅定。

媚娘擡眼看她。

雲小小擡頭,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低頭看着手裡的茶水。

潔白的茶盞在她手指間摩擦,顯得她的手指白皙修長。

“若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可以直接拒絕。”

拒接?那可是宮裡人的意思,她一個小小的繡衣坊東家,怎麼敢去拒絕皇宮。

隻是這話雖是這麼想,但她卻是萬萬不能說的。

因為她現在清楚地知道,此時的雲小小不管是對她,還是對繡衣坊,都有着至關重要的利用價值。

盡管很殘忍,但這就是事實。

所有的想法隻一瞬間,便轉瞬即逝,媚娘挑了挑眉,笑道:“好,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明日便娶回了那公公。”

雲小小點頭:“麻煩你了。”

媚娘輕笑,随即轉移話題,端起手裡的茶盞道:“你這茶泡得不錯,學過嗎?”

“嗯,大緻了解了一下。”雲小小的手一頓,抿唇回答。

這話說得沒錯,她的确隻是了解了一下,至于原因,隻是因為曾經聽聞百裡風喜茶罷了。

長睫下的眸裡飛快地閃過一抹悲涼,嘴角微抿,露出一個苦笑。

“隻是大概了解一下就能泡得這麼好,小小年紀你可真是個寶貝。”媚娘由衷的贊道。

雖然這茶葉不太好,但這泡茶的手法的确是了得,就連她這個不懂茶的人也能品出一知半解。

雲霄笑笑道:“你若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媚娘聞言連忙擺手拒絕,一臉傲嬌,“我才不要,以後喝你泡得就夠了,我又何必再來參合一腳?”

雲小小一愣,随即輕笑道:“那好,以後我這裡随時歡迎你來喝茶。”

“那就這麼說吧。”

“嗯。”

“哈哈哈哈....賺了.....”

是夜,彎月懸空,黑雲遮幕,打更聲響,整個京都都是一片安靜祥和。

“主子。”一道低沉的聲音自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處傳來。

哪怕眼下已經是夜半,某座宅院裡的涼亭内,卻依舊燭光搖曳。

一襲錦衣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衣擺随意的披散在涼亭内,長而黑的墨發隻用一根玉帶随意的綁在腦後。

男子的面前放着一把古琴,琴的旁邊放着一壺酒,碧綠的琉璃杯盞在燭光下閃動着似有若無的光。

何等奢侈,何等惬意。

男子似乎是累了,身子一歪,以一個古怪的姿态斜卧在涼亭内的軟榻上。

聽聞聲音,連眼都沒睜開一下,直接懶洋洋地開口吐出一個字。:“說。”

從暗處一閃而過,一個身影直直地跪在地上,微垂着頭,輕聲道:“回主子,太子那邊似乎有所動作。”

男子依舊沒睜開眼,聞言隻是長睫顫了顫,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無知小兒,不足為奇。”

地上的男子面不改色,繼續道:“皇後那邊似乎已經有所行動。”

“哦?”尾音拉長,似乎有些好奇。

“據探子回報,皇後已經聯合國師在暗處培養勢力,規模似乎不小。”

暗衛說完,擡頭看了一眼,隻看一眼,他便不再敢看第二眼。

隻因不知什麼時候,軟榻上的男子已經睜開了眼,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滿是冷意。

寒光凜冽,讓人心顫。

“哼,她倒是好動作。”男子緩緩直起身子,胸前的墨發随着他的動作低垂,胸口衣襟大開,精緻的鎖骨和腰腹的風光一覽無餘。

可如此風景卻隻能便宜了這風,這月。

地上的男子斷不敢再看第二眼,死死地垂着腦袋,聽候主子的差遣。

男子目光掃過眼前的古琴,手指輕輕撫上琴弦,随意地撥動着。

幾聲低沉的琴音滑出,不成曲,有些難聽。

男子忽地開口:“一個女人竟也野心勃勃,如此看來,我倒是小看她了。”

暗衛沒有接話。

男子停頓了半晌,又開口了,隻聽他道:“如今這京都倒是無聊得緊,不知道皇上是不是也這般覺得,如此,我發發慈悲,給他找點事做,你覺得如何?”

話題轉折弧度太大,暗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他,他才頓然回神。

“屬下覺得甚好。”

頂着巨大的壓力說完,暗衛低着頭,額上一片冷汗。

男子似乎有些不滿他的态度,不過倒也沒責罰,隻冷哼了一聲。

“找人将皇後的罪行告知皇上,至于國師,這陣子找點事讓他做。”

“是。”

說完,暗衛再也不敢逗留,一個閃身再次回歸夜色。

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皇宮,眼睑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麼。

隻是這一夜,琴聲潺潺響了一宿,直到東方夜白,才緩緩停下。

雲小小不願進宮,媚娘果然沒有為難她,而是直接當着她的面果斷地回絕了自宮裡來的公公。

沒要到想要的人,公公自然不肯罷休。

眼看着雙方就要鬧起來,雲小小上前一步道:“公公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可以繡出雙面繡的繡女,這有何難?”

話音一落,媚娘下意識朝她看去,眉頭微皺,小小兒的意思是.....

雲小小自然察覺到了媚娘的目光,擡眼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随即看向一旁面色不佳的公公。

輕聲道:“不知公公來此,是不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意思?”

那公公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姿态頗高,面帶輕蔑,“怎麼?你有辦法?”

雲小小笑了笑,“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不過公公若想回去好好交差,自然也需要好好配合才是。”

她這話說得十分隐晦,但宮裡的人又豈是那泛泛之輩?這麼點小伎倆還不夠他看的。

公公聞言仔細打量了一眼雲小小,隻見這姑娘個子不高,模樣也算不上多好,不過看上去倒是有些别的味道。

她說得沒錯,他這一趟出宮就是為了請個繡娘回去,他在這外頭雖然風光,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替人辦事的小公公罷了。

若她真有辦法,也不妨試上一試.....

這般想着,他便直接開口道:“說來聽聽。”

雲小小面上平靜,心裡其實害怕得緊,她這輩子最不想沾染上的就是宮裡的人。

大概是當初在百裡府聽人說多了,所以她也就自然而然地不想去沾染皇宮裡的那些事。

剛才若不是為了不連累媚娘,她是斷然不會出聲的。

如今聽到公公這麼說,她心口的那塊石頭終于是沉了下去,衣袖下的手也松了開來。

隻要松了口,那就一切好說。

她淺淺一笑,嘴角旁的兩個梨渦淡淡,“不必說,公公直接随我去挑人便是。”

事實上,在這個世道,皇宮對黎明百姓來說,那就是個雍容華貴的地方。

别說進宮,就是看上那麼一眼,都是滿眼羨慕。

恐怕整個繡衣坊,除了雲小小這麼一個例外不想進宮,其它人還真是巴不得能進宮去享榮華富貴。

所以,當雲小小将公公帶入繡衣間時,衆繡娘先是一愣,随後在看到是宮裡的公公時,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歡喜之色。

雲小小無法理解她們的想法,隻皺了皺眉,沒有多說什麼。

畢竟每個人選擇的路都不一樣,她沒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别人的選擇。

公公開心,繡娘們也開心,這就夠了。

最後,公公挑走了兩個繡工較好的繡娘,臨走前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雲小小。

雲小小面不改色,笑着将人送走。

一旁的媚娘一手抱胸,一手拿着煙杆,嘴裡叼着煙杆頭吞雲吐霧,細長的眉眼透過煙霧靜靜地望着不斷遠去的馬車。

“沒想到,你還有這等口才。”

媚娘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雲小小頭也沒回,輕輕呼出一口氣,道:“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媚娘斜睨了她一眼,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笑,伸手将比自己矮了一個腦袋的雲小小一把摟緊懷裡。

雲小小措不及防,身子一歪,直直往旁邊倒去,幾乎是一瞬間,她就感覺到一片柔軟。

很軟很有彈性,而且似乎也很大....

意識到是什麼後,雲小小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她連忙手忙腳亂的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喊:“媚...媚娘....”

“哈哈哈哈哈,瞧把你吓的!”媚娘大笑,她勾着雲小小的肩,任她如何掙紮,就是不松手。

一邊笑一邊将人往繡衣坊内帶,“怕什麼?你又不是沒有,撞一下而已,你臉紅什麼?”

“我....你....你.....”

雲小小哪裡有過這等經曆,因此臉紅了個徹底,一張臉紅彤彤的,滿臉羞恥。

又因着媚娘用力,她腳下不穩,隻能被媚娘連拖帶拽的拖進了屋。

“知道你是為我好,今兒個我高興,請你吃頓好的,走走走,咱們帶上小靈兒。”媚娘哈哈笑着,一邊走一邊說。

雲小小真的覺得難為情,随着走路的姿勢,她的頭避無可避,好幾次都直接撞上媚娘的胸。

這種感覺....實在是有點羞人!

“媚娘,你能不能松開我?”雲小小紅着臉,輕聲詢問。

光是從門口到繡衣坊内的這一條路,就已經有不少繡娘好奇的盯着她們看了。

對于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雲小小實在是有點無力招架。

媚娘卻似乎毫無察覺,她嘻嘻一笑,低頭湊近雲小小的臉,笑道:“你是不是從來沒碰過别的姑娘的胸啊?”

這...這是什麼問題?

雲小小神色怪異的看着媚娘,眼裡赤裸裸的寫着什麼。

媚娘一愣,美眸一睜,“你别瞎想,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雲小小:“哪樣的人.....”

媚娘:“就是.....算了,不和你說,說了你也不懂,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太多了不好。”

說完,媚娘便松開了她,神色似乎也有些尴尬,輕咳了一聲率先走在前面。

“快走吧,我們先去找小靈兒。”

說完,擡腿就走。

雲小小終于得到了自由,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裙,輕輕的呼出一口氣,而後才擡腿跟上媚娘的腳步。

媚娘是個急性子,平日裡說什麼就是什麼,眼下說要去吃飯,那就直接帶上人直奔酒樓。

去的是京都最好的酒樓,媚娘從來不虧待自己,尤其是在吃食方面。

雲小小帶着雲靈坐在馬車的左側,另一側坐着媚娘。

兩兩相比,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媚娘是随意派,姿态慵懶,坐姿随意,而雲小小則是端莊派,從小學的禮儀不允許讓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為。

至于雲靈,則是小姐怎麼樣,她就什麼樣。

繡衣坊距離酒樓的距離不算遠,但也不算近,媚娘宛如沒有骨頭似的,斜靠在車壁上。

大概是有些無聊,她的目光在窗外環視了一圈後,随即落入對面雲小小和雲靈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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