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

最近，由張一山主演的新版《鹿鼎記》甫一開播，便遭遇了衆多看客的吐槽和差評，甚至在豆瓣上，該劇的評分已經淪落到2018版《笑傲江湖》的水平。在對新版《鹿鼎記》難掩失望之情的同時，不少觀衆也開始懷念那些曾經給我們帶來過很多回憶的舊版，其中尤以陳小春主演的1998版，深得觀衆們的心。

馬浚偉微博截圖

作為金庸先生的最後一部小說，《鹿鼎記》也可謂是其筆法之集大成者，先生以“反武俠”的方式，将自己一手打造的武俠傳統徹底颠覆，并且創造出了“韋小寶”這樣一個完全違背傳統武俠小說價值觀的主角形象。這個字面意義上“婊子養的”主角，武功低微，以一種市井流氓、潑皮無賴的形象，遊走于江湖和廟堂之間，卻又兼具了先生其他小說中那些主角重情義的特質。

相比于郭靖、楊過、張無忌、喬峰或者令狐沖這些男主角，或者是黃蓉、小龍女、趙敏、任盈盈這些女主角，韋小寶和他的七位夫人，顯然是有些缺乏人氣的，這也令《鹿鼎記》在翻拍為電視劇時，顯得有些難以處理。畢竟，觀衆們往往是為了瞻仰主角們、甚至配角們絕世風采而來的。《鹿鼎記》在文學上的精妙手法，也是影視改編的一大難度。

不過作為先生的長篇巨作之一，《鹿鼎記》自從1970年代後期以來，也已經先後8次被翻拍為電視劇，其主演不乏在中文影視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香港佳藝電視1977版

最早的電視劇《鹿鼎記》，是早已倒閉的香港佳藝電視于1977年推出的作品。由于年代久遠，許多細節已經難以考證，然而出現在劇中的演員們，很多都是70年代佳視金庸劇中的老面孔，香港著名女演員文雪兒在年僅17歲時，以反串的方式，在劇中女扮男裝出演了韋小寶一角，其聰明機警的形象，在存留的少有視頻片段中，也有所體現。

1977版《鹿鼎記》文雪兒反串韋小寶

值得一提的是，文雪兒可謂是早期金庸、古龍、梁羽生等多位武俠大師作品的重要诠釋者，在佳視時期，她不僅出演了初代韋小寶，還出演過初代《碧血劍》中的女主青青，初代《雪山飛狐》中通透人心、惹人憐惜的胡斐紅顔知己程靈素。除此之外，她也是首版電視劇白飛飛、丁靈琳、鐵珊瑚等角色的扮演者。在電影領域中，文雪兒也出演過殷離、青青、郭芙、周绮、叮當等先生筆下的角色。

在佳視版《鹿鼎記》中，初代小龍女李通明，在劇中扮演雙兒，而初代的郭大俠白彪，則也在劇中飾演了陳近南一角。而香港影視一個時代的常青樹“華探長”曹達華老師，也在劇中出場，出演了洪教主一角。

香港無線電視1984版

這是很多人認可最經典的兩部《鹿鼎記》之一，也是香港後來著名的金庸劇監制李添勝（添哥）開山之作。上世紀80年代的TVB，已經翻拍過多部金庸劇，這部《鹿鼎記》采用了梁朝偉和劉德華兩位當紅小生，分别出演韋小寶和康熙。

1984年TVB版《鹿鼎記》梁朝偉飾演韋小寶，劉德華飾演康熙

此外，TVB當時的諸多小花旦們一齊上陣，出演韋小寶的七位夫人，名噪一時的兩位花旦周秀蘭和景黛音，在劇中分别出演雙兒和建甯公主，而其他幾位的名頭，也許更能令人感到80年代TVB的盛景——偉仔後來的夫人劉嘉玲，出演方怡；毛舜筠則是“小郡主”沐劍屏；19歲的吳君如則是曾柔的扮演者。

1984年TVB版《鹿鼎記》宣傳照

偉仔在“韋小寶”這個角色中，已經展現出了高超的演技，而周秀蘭和景黛音兩位，在一年後呂良偉版的《雪山飛狐》中分别飾演袁紫衣和程靈素，她們亦能将性格迥異的角色演繹得惟妙惟肖，令人贊歎。毛毛則在一年後的85版《碧血劍》中，出演了和主角袁承志有緣無分的阿九（長平公主）一角——事實上，上世紀80年代，TVB絕大部分的優秀演員都有金庸劇的演繹經曆，而且普遍都不止一次。

台灣“中視”1984版

有意思的是，台灣也在1984年推出了一版《鹿鼎記》，更有意思的是，台版播出時間，和TVB版本完全一緻，都是1984年7月9日。

1984年是台灣金庸劇史上的大年，先後推出了《神雕俠侶》、《書劍恩仇錄》、《鹿鼎記》和《倚天屠龍記》四部作品。這部《鹿鼎記》由李小飛和周紹棟分别出演韋小寶和康熙，如今前者已經難以查考，後者則是台灣的金牌演員。

1984年台灣“中視”版《鹿鼎記》

這部劇的名氣遠遠不如梁朝偉版，但“中視”當家花旦陳玉玫在劇中扮演的“阿珂”一角卻讓人印象深刻，另外幾位飾演夫人的演員，在之前中視推出的84版《神雕俠侶》中也都有出鏡——陸無雙的扮演者貝心瑜出演雙兒、程英的扮演者林秀君出演蘇荃，而郭襄的飾演者應曉薇，則在劇中出演了沐劍屏。

香港無線電視1998版

在經曆了14年的空窗期之後，《鹿鼎記》終于再次被放上熒屏，對于李添勝（添哥）來說，由自己擔任監制的1984版已經足夠經典，在射雕、神雕、笑傲、天龍這一系列90年代脍炙人口的金庸劇之後，添哥能否在朱茵版黃蓉、古李版楊龍、呂頌賢版令狐沖，以及黃日華版喬峰和陳浩民版段譽之後，再次推出一個經典的TVB武俠劇形象？

1998年版《鹿鼎記》陳小春飾演韋小寶，馬浚偉飾演康熙

添哥為這部劇選擇了“山雞哥”陳小春擔任主角，這無疑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原著中十多歲的少年，年已三十、且缺乏偶像氣質的陳小春是否能夠演好？相比之前的幾次翻拍，這版《鹿鼎記》的女角們，似乎也普遍不如往昔那麼耀眼了，如1984版那樣群星璀璨的場景，似乎随着TVB開始走下坡路，而早已成為明日黃花。

1998年版《鹿鼎記》劇照

不過陳小春用自己精湛的表演，打破了年齡對韋小寶這一角色的框定，他幾乎将韋小寶這個“百變小神龍”的各種特質，都出色地呈現在電視劇中，讓人深感過瘾、回味無窮。劇中韋小寶的幾位夫人，其實也難言籍籍無名之輩，陳少霞憑借嶽靈珊、雙兒、殷離三個角色，也并不為内地觀衆所陌生；方怡的飾演者徐濠萦，是著名歌手陳奕迅的夫人；而阿珂的扮演者梁小冰，也是TVB名噪一時的花旦。

不過，《鹿鼎記》一書，本身就是圍繞着韋小寶來展開的，甚至可以說，韋小寶在《鹿鼎記》一書中作為陣眼，要比郭靖之于射雕、楊過之于神雕、張無忌之于倚天或者令狐沖之于笑傲，來得更加顯耀，因此韋小寶演好了，就幾乎意味着整部戲的成功，而諸位夫人的戲份顯然是遠遠沒有那麼重要的。

因此，盡管98版的女演員們，并不像其他各部那樣名聲顯赫，但陳小春的獨角戲精彩絕倫，以及TVB甘草演員們優秀的表演，便足以令98版跻身最經典的《鹿鼎記》之列了。

值得一提的是，康熙的扮演者馬浚偉，也是日後TVB的當家小生之一。同樣值得一提的是，“韋小寶”陳小春，後來在現實裡也的确娶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阿珂為妻——不過不是本劇中的阿珂，而是内地版的阿珂應采兒。

台灣“華視”2000版

這是一部很有王晶風格加上台灣特色的古裝劇——惡搞、魔改、缺乏完整的情節、支離破碎，一言以蔽之，這不能算是金庸劇。作為韋小寶的扮演者，張衛健原本是頗為适合這個角色的，但是他一成不變的表演風格，劇情無處不在的惡搞，讓韋小寶這個角色已經偏離了先生的本意，而成為了一個純粹張衛健式的搞笑風角色了。

2000年“華視”版正式劇名叫《小寶與康熙》，張衛健飾演韋小寶

這版中韋小寶的夫人們，頗不在當年TVB84版之下——朱茵出演阿珂，林心如出演建甯公主，舒淇出演小金魚（即原著裡的曾柔），陳法蓉則成為了龍兒（即原著裡蘇荃）的扮演者，而張衛健現實中的夫人張茜，在劇中的角色則是沐劍屏。劇中的其他角色也都是響當當的人物，鄭伊健、譚耀文、梁家仁、鄭國霖、李菲（即後來央視笑傲的藍鳳凰）等人紛紛出場。

然而台灣電視業自從90年代以來，屢屢用自己的表現證明，再好的演員也架不住編導的天馬行空，再豪華的陣容，在台灣風的荼毒下，都能夠合力演出一部爛劇。不過這部劇如果放到今天來播，說不定依然會收視火爆，“涼風有信秋月無邊”妥妥的抖音熱門。

至于後來内地的2008版和2014版，也許我也隻能說一句，諸位看着開心就好。

2008年版《鹿鼎記》黃曉明飾演韋小寶

2014年版《鹿鼎記》韓棟飾演韋小寶

本期編輯 邢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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