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少閑月,五月人倍忙。
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婦姑荷箪食,童稚攜壺漿,
相随饷田去,丁壯在南岡。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複有貧婦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遺穗,左臂懸敝筐。
白居易的《觀刈麥》現在讀來到此就正合适。
老家一帶一般在農曆九月中旬前後,寒露節氣開始耩麥,匆匆的時光輾轉來到了五月末。對于莊稼人來說,又是到了收麥的時候,家家戶戶男勞力不管身在哪裡,大都要放下掙錢活計回家收麥。
兒時麥收季節開鐮前幾天,各家村民都要先找一塊空地,或在田間地頭提前割出一塊地用作打麥場,面積小則一兩分、大則三五分地就夠。場地收拾好後,鋪上麥稭稈,或有一身力氣的親自光着膀子上場;或牽着牲口套上缰繩拉;或是拖拉機套上石磙,來來回回碾軋,直到把暄乎地輾結實,平整,晾着備用,這一過程就叫“碾場”。
麥收季節最怕下大雨、刮大風,下雨麥穗存水,頭沉,土壤吸足水分變得軟綿,再來一場風,麥子會大面積倒伏,不利于收割不說,還減産減收,這最讓人們頭疼。不像近年來,即使天氣不好,機器一過去一會就完事,受天氣影響較小。那時老家人最關心天氣情況,都是和時間賽跑,到了這最後的大豐收關鍵一步更是馬虎不得。人們從早晨四五點天剛蒙蒙亮趁着涼快趕緊下地忙活,都是一個人手把兩耧(6行)麥,用鐮刀一把一把的彎腰割,留下的是十公分左右的麥茬子。地身長的百十米麥地,從這頭割到那頭都得一段時間。家裡勞力少的中午不回家吃飯,婦女直接把飯菜送到地頭,有時候一天忙下來也都沒有休息一會,一直忙到夕陽西下。
顆粒歸倉過程
大人在忙,不會幹活的小孩兒也沒人照看,都是由稍大的哥、姐帶着,坐在地頭樹蔭下玩耍,哭了鬧了就給點從家裡帶的零食吃。有時候看着沒水喝了大點的孩子就回家去裝水,有條件的拿點啤酒,西瓜啥的解暑。孩子們最高興的還是有賣冰棍的商販路過時,會特意朝着孩子這邊叫賣,或騎着洋車後面放泡沫的箱子,圓孔搭上小蓋被,高級點的是三輪車放着冰櫃。一般大人都會花上塊兒八毛錢買來給孩子解饞消暑。炎熱的夏季,口幹舌燥來個一毛錢的冰糕,放嘴裡使勁嘬一口,那滋味無論是現在什麼最貴的“雪糕刺客”都比不起的。
割好的麥子都是順手捋一把麥子紮成捆擱下,或整齊地放成一堆或一排,到時候割完了方便車子進來裝車。家家戶戶一家老小齊上陣,一般都得兩三天才能割完。麥子的穗刺到身上又痛又癢,火辣辣的太陽當頭照,這樣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麥個
村民下地幹活除了必備的鐮刀,一般都會拿上水壺、毛巾,戴上草帽,這是為數不多的裝備。上身穿汗衫,為防麥茬子紮腿,下身穿薄長褲,腳蹬布鞋,在地裡披星戴月就是一整天。有的老人還會捎上磨刀石,鐮刀用的不鋒利了随時拿來點點兒水就磨。
兒時記得連着有多年,村裡家家戶戶麥地裡在麥穗傳粉時套種其他農作物,或兩行麥一行花生,或是棉花和辣椒隔兩耧套種一耧兩行。到割麥時棉花和辣椒都有10公分左右高了,正好和麥茬差不多,所以割時得小心,快了容易“割頭”。
老家村民鄰裡之間相處得非常和睦,誰家如果下班早,看見鄰居還剩個地頭就割完了,不用打招呼就會直接去幫忙,然後一起說說笑笑迎着餘晖回家。誰家地少或誰家勞力多,再遇見天氣不好,鄉裡鄉親的也就會互相幫忙,這樣的和睦景象在老家随處可見,年年如此。
各家各戶割得差不多了,男人就把割好的麥子裝上架子車拉去麥場。那時候為了能盡量多裝麥子,架子車後面會綁上一個“田”字形木架子,這樣就能垛得高點,裝好再用繩子勒緊綁上刹好車,非常牢固不容易翻車掉麥。同時,婦女繼續割剩下的,拉完的同時也就割完了,這樣也就快一點。收割好的麥子裝過車後,地上掉的麥穗可不少,還得一穗穗地彎腰下去撿幹淨。這時就派上小孩子出場了,他們一個個拿着筐,拉個肥料袋子,挎着筐子方便撿得快些,筐裡滿了就倒進袋子裡。小孩子個小好彎腰撿得快,也是他們麥收為數不多的能幫上忙的活計。
記得小時候一次我和俺媽、表哥,在河溝南面麥地往地頭打麥場抱麥子,麥沒有捆成個,一摞一摞的擱地上。剩下最後一小摞,我跑得快兩手貼着地皮一下抱起,很幹淨。忽然覺得兩手一陣涼,低頭往手裡一看,媽呀!我連一條蛇一起抱起來了,平生就怕蛇,吓得我嗷一聲蹦起來:“媽呀,媽!長蟲!長蟲!”趕緊把麥扔了,兩手不停的使勁來回抖抖,甩甩,可吓死我了!俺媽、表哥聽見了趕緊跑過來問:“哪兒啦?哪兒啦?”表哥拿起棍還挑蛇,離近了看清是一條花蛇,身上有一道道紅圈,很長。但不知道有沒有毒,就把蛇趕出了俺家地。
兒時麥收情景
俺家河溝南北兩塊地,地頭溝裡草木茂盛,因此小時候下地經常遇見蛇出沒,但都是隔一定距離且是最常見的無毒土灰蛇,也就沒感覺太怕,有時候還會拿棍鬥一鬥。但這次是實實在在,無知無覺中拎起來的花蛇,卻是吓得不輕,每每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兒時麥季我們仨小孩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拾麥穗。割麥、打麥幫不上什麼大忙,俺媽就叫俺仨去拾麥。每人一把剪刀,一個布袋,往下扁扁,掂着到處跑。拾麥穗的主戰場是大路邊和别人家割過的麥地,村民架子車拉麥在路上或多或少都會掉下來點兒,尤其是奔馬車拉麥,車跑得快,颠簸得很,掉的就多,架子車一掉一點,奔馬車一掉是一绺。有時候調皮搗蛋會趁人家不注意揪下來幾根立馬跑掉。因為拾麥的小孩、老人很多,俺仨人先快速的把麥搶到一起,不快點就被别人拾了,然後再把稭稈剪掉隻要麥穗頭,這樣裝袋省地方。沿着大路拾後,暫時沒有車過了,就去麥地,總有人家割過後拾的不幹淨,俺仨就去撿漏。最喜歡到收割機割的麥地,收完後不用打麥,主家一般就不拾麥穗了,剩下的就多,且都是機器打下來的麥頭,直接裝袋。有時運氣好遇見一大塊麥地能拾好久撿好多麥穗。一晌午或一天下來俺仨都能拾滿滿一布袋麥穗,一個麥季下來能打一布袋百十斤麥粒。
拾麥
把所有割好的麥集中到打麥場垛成一堆,拉來半自動的打麥機,扯上電線,準備好大叉、排叉、袋子、盆、篩子、簸箕、紮繩等工具,就可以開機器了。打麥需要六七個人互相配合完成,馬達轟轟作響,噪聲吵得面對面說話得大聲喊,一人站在打麥機進口,一捆一捆的往裡填,打麥機就像無底洞一樣,一直填不滿,旁邊還得有人往跟前送麥子。另一人蹲在出麥口接麥粒,就像流水一樣,一會兒盆就滿了,或者直接倒到旁邊空地,或倒進布袋裡裝起來。還有一人站在打麥機出麥稭稈口,拿着大杈挑着噴出來的麥稭稈和麥糠,麥稭稈相對比較完整,稍微抖一抖裡面的麥粒就會漏下,順手挑到旁邊放麥稭位置,一杈一杈地照着經驗垛成垛,到一定高度還得上去一個人踩垛,使其更實在牢靠。麥糠裡麥粒比較多單獨堆一起,後面再揚場。
老家麥收季節常用農具
别小看麥稭垛,稭稈堆成垛是個技術活,有經驗的老農垛出來好的麥稭垛,必須是有角有楞,規規矩矩,既穩定又漂亮,并且防雨結實。沒經驗的年輕人垛出來的要不就歪了或一會塌了,要不就歪瓜裂棗不成型。曾經的麥稭垛,形成了村頭的一道風景,煞是漂亮。麥稭稈不是喂牛,就是用來引火做飯,或成了孩童玩耍的天堂,淘洞藏老木、下雨躲雨,元宵節放孔燈引火。垛得好的、時間久的麥稭垛看着表面一層發黑,稍往裡掏還是金黃的新鮮麥稭,且很瓷實,手拽得生疼生疼嘞,也隻拽出來一小把兒。
垛麥稭垛
麥收季節最遭罪的還要屬打麥。打麥時除了忍受隆隆的巨大馬達噪聲,還得煎熬嗆鼻的灰塵,因為是幹燥的夏天,麥稈盡是塵土,打麥機噴出來全是煙塵滾滾,不一會吐痰都是土,打完後全身上下就變成了土人。另外還得忍受迷眼,麥芒紮進衣服裡刺撓人和毒辣太陽的折磨……
記得小時候打麥,俺爸、叔和大爺輩都是往機器裡填麥,偶爾麥送得多了會一起絞纏在鐵齒上吃不進去。要不掏出來再送,要不拿個棍捅進去,還不行就停下機器,手伸進機器裡掏,開着機器時手是萬萬不能伸進去的。俺媽、嬸和大娘輩都是出口接麥粒,我們小孩子拿遞東西,撐布袋口。爺爺輩挑麥稭垛垛。每個人都分工明确,各司其職,有條不紊。時間長了,不但人累,機器馬達溫度也跟着燙手,得歇一會晾涼再繼續打。
打麥場景
打麥還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要用電,電線就地扯放,幾乎沒有什麼保護措施。所以大人在開機器前都會反複和小孩子強調幾遍,離鍘刀開關和線遠一點。打麥機進口裡是許多鐵牙齒,轉動起來也十分危險,因此往裡送麥的都是大人。機器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接麥粒口,因為有“盼”(鍊帶,同音字但不知道是哪個字)在飛速轉動,且許多外露,被絞到可不是開玩笑。這些都是小孩子手腳的禁區。
麥打完後,剩下的工序就省事多了,運氣好的話就能剛好趁着風向,把麥糠裡的糧食揚出來,再把碎麥稭揚幹淨,我們叫做“揚場”。揚場需要兩個人,一個人用木掀鏟糠揚,另一個用大掃帚掃,這個工序也不好幹,同樣是技術活,重要的是如何掌握風向和揚的角度與高度,風并不是始終朝同一個方向刮,揚得高了麥粒也吹出去了,低了雜物又揚不出去,反反複複好幾遍,經常會有灰塵撲過來迷着眼睛,最後還得用簸箕來回簸掉石子等其他雜物,剩下就是幹淨的麥粒。
曬麥
最後就是晾曬和儲存。麥揚幹淨後就攤在場地或大路邊曝曬,時不時光腳攤一遍,麥子曬得燙腳,形成一條條麥溝麥埂,一圈圈就像人的指紋一樣。曬幹了,抓幾粒丢進嘴裡嚼起來嘎嘣嘎嘣脆,滿口麥香……
從麥子割完堆場裡到曬幹拉家中間得一周時間,場裡是不斷有人看着的。早上太陽出來扒開晾曬,落黑兒再聚攏一起蓋起來防夜裡露水露濕和雨淋。晚上怕外人偷直接就睡在場裡,老家叫“看場”。兒時最喜歡和俺爺在地裡看場,地面鋪上厚厚的麥稭,上面蓋幾層布袋就是床,有時把爺家的小床拉過來,床架是木頭,所謂床闆是用麻繩編成的。再用杈、木掀等農具在床頭尾交叉立起來,架上棍子,搭上塑料布就是簡易帳篷,避風雨遮露水。
麥收季節過後,家家戶戶麥稭成垛,麥糠成堆,麥粒成倉。
農民排隊交公糧情景
麥子曬幹後第一件事就是交公糧,家家戶戶按着政府分配下來的任務量,稱好後拉着、趕着或開着車去鄉裡、鎮裡糧店交公糧。這時候十裡八村的村民都來了,交公糧的人群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交剩下的才是村民的口糧。每逢這個時候,村裡廣播和村幹部天天在村裡轉着吆喝,該交公糧了!該交公糧了!不交怎麼滴,怎麼滴。俺爸說,老家交公糧不是按地畝數,是根據每家人口數交的。八九十年代,麥子畝産不過五六百斤,高的七八百斤。公糧最多時每口人170—180斤,最少時百十斤,一般都是120—130斤,任務量是不同的,人口多的得交千把斤公糧。記得小時候幾家一起,跟着大人開着車去集上糧店交公糧,門口街上排老長的隊。排近了隻見有人到處拿着一個尖尖的,像鐵杈齒的東西挨着在每個袋子頭戳一下,帶出來些許糧食,捏在手裡看看,扔嘴裡幾粒嘗嘗。大人說那是驗麥,糧店不是什麼樣的麥都要的,麥要曬幹,顆粒飽滿,不能太髒,否則退回去不收,再拉好麥過來。合格的過稱開條空車就可以回去了,俺家人口多,地少,有時候交過公糧剩下的就不夠一年口糧了,還得借麥吃。所以老一輩人非常感激政府不用再交公糧了。
兒時零零年前後應該有小型三輪收割機了,前面大剪刀似的,割好整齊的排成一行行,僅僅是省得人工割但還得拉場裡打麥。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型收割機逐漸普及,車過去後隻留下很高的麥茬子和遍地麥稭,麥粒自卸車裡直接拉家曬了,場地就失去了它的作用。收割機是省力,但浪費比較嚴重。老家人對土地是十分吝啬的,一點不讓浪費,能種糧食的絕不空着,某個邊角落、河岸邊、幾厘的小塊地,機器是進不去的,打麥機都不用了,隻能人工割了拉到柏油路上讓車碾碾,揚了留下麥粒。這樣的麥一般品質不太好,交公糧是不會要的,群衆一般都拿去換西瓜、換面換米、換油條了,俺家有的我都帶學校換糧票了。
收割機割過的麥茬子太高,到小腿肚了,不方便種秋,得想辦法處理了。火燒無疑是最直接省力的辦法,最關鍵的是小孩子天性喜歡玩火,這可得了意了。點麥茬子最好是在傍晚,白天溫度高,還有風,不容易控制火勢。落黑兒吃過飯後,麥稭也稍微潮潮的,正好。先用大杈把麥稭均勻攤開在麥茬子上,這樣容易大面積引着,再把界地邊的稍微清理一下,尤其是鄰地還沒有割的,更要清理幹淨,不然燒到别人家地裡就壞菜了。準備好後就四處點火,火苗立馬呼呼的就起來了,同時人還要跟着引導火苗,哪裡不着挑到哪裡,火勢還不能太大,怕掌控不住。直至每一處都燒到,火徹底滅了涼了才算完,人才能離開。這一點不能大意,每每這個時候都會聽大人說哪兒哪兒,誰誰家沒割的麥被燒麥稭的點着了,損失慘重,口糧都沒了。
兒時現在還清清楚楚記得,有一年俺家河溝地西邊鄰居家,隔了不足一百米,他家的打麥場被别人不小心引着了,連着打麥機、農具、麥子,還有一棵桐樹全部着了,慘不忍睹……麥稭麥茬火燒後會留下不少沒拾淨的麥穗,一個個在地面都顯露無疑,散發着燒熟的麥香,必須得拾了回家。每到這個時候,地裡四周一片通紅,到處都是點麥稭的,狼煙滾滾,整個天空彌漫着煙氣。後來,一是容易出現火災事故,二是最重要的污染環境,政府就不讓點火燒麥稭了。村裡廣播天天吆喝,扯宣傳标語,但還有村民偷偷地點,鄉裡、村裡幹部就到地裡四處轉悠,見了火苗就過去免不了一頓深刻的教育。其實我經常想,燒麥稭污染環境多多少少是會有一點,但也就那幾天,再加上老家是一望無垠的大平原,農作物更是綠色的汪洋,那強大的空氣自淨能力還會在乎這點煙火氣息?
收割機割麥
小時候每逢麥季階段,村裡主街上農曆的二、五、八都會有庚(集市,同音字但不知道是哪個字),周邊十裡八村的小商小販都知道“二五八,上白塔”。庚上賣夏收工具的最多,鐮刀、鐵鍁、木鍁、刮闆、大掃帚、大杈、棑杈、篩子、簸箕、籮頭、鏟子、鋤頭、竹筢子、鐵耙子、農具把、草帽、繩子、塑料布等應有盡有,攤位一個挨一個,分門别類的擺出來任人挑選。
兒時老家麥收季節,從麥黃打場到種上玉米等秋作物,前後持續得有一個月。如今轉瞬間二十年過去,那人那情那景,現在想來都成了辛勞但美好,艱苦又甘甜的回憶。一個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一天天披星戴月的辛苦勞作,一雙雙勤勞的長滿老繭的手撐起了一家老小的生活,一個個勤勞吃苦的大小身影讓人心疼不已!老一輩河南農民一頭紮進黃土地裡,一輩子不知道流下了多少的汗水,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值得我們一代代後輩深刻銘記,更值得大書特書!
老一輩的河南農民,廣闊肥沃的豫東平原,不!現在還是!一直都是!
中原糧倉
河南農民用全國1/6的土地,生産了全國1/4的小麥,1/10的糧食,除了解決自身近1億人口的口糧問題外,每年還向國家貢獻數百億斤的糧食。2022年7月14日,國家統計局發布數據,全國夏糧總産量14739萬噸(2948億斤)。其中,河南夏糧總産量3813.1萬噸(762.61億斤),播種面積5683.8千公頃(8525.64萬畝),單位面積産量6708.7公斤/公頃(447.31公斤/畝),河南夏糧總産量、播種面積數據均居全國第一。中原糧倉一次又一次穩穩扛起了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重任。
盡管如此,但河南農民不需要什麼感恩戴德和褒獎,也不需要國家和人民銘記什麼糧食安全貢獻。隻要人人做到光盤行動,愛惜糧食,吃飯不浪費,就足以告慰千千萬萬的河南農民!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