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得古原草送别》,是白居易早期作品,他自己将這首詩列入“未應舉時作”的詩中。盡管當時有人指責此詩之淺薄,但在後世,卻是傳誦甚廣的佳作。
◣賦得古原草送别◥
◎白居易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方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别情。
詩的标題“賦得”指限定的詩題。王孫:本指貴族子弟,這裡指遠遊的人。
詩的意思是:草有強大的生命力,一年之中,有枯萎的時候,也有繁榮的時候,草的枯榮是一年之間的事,現在雖然被野火燒枯了,春風一吹,立刻就會繁榮起來。
古原上的草,在春風吹拂之下,又生長出來,在古道荒城之間,欣欣向榮,成為遠方晴翠。現在我送你遠行,看着這些原頭荒草有感于它們的枯榮遭遇,因而賦詠古原上的離離荒草,來寄托我的别情。
宋人筆記《複齋漫錄》記錄了這首詩的故事:白居易在長安,曾經以他的詩卷去向當時的前輩詩人顧況請教。顧況一看他的名字,就說:“長安百物昂貴,居住在這裡可不容易呀”。這句話表面上好像是因白居易的名字而開個玩笑,但也無意中流露出一點輕視這個後生小子之意。直到後來看到白居易這首詩,他很贊賞“野火燒不盡”一聯,他就說:“能做這樣的詩句,在長安居住下去也不難,剛才的話我是說着玩的。”
這個故事不一定可信,因為有人考證出白居易和顧況沒有會面的機會,不過這兩句詩确實是佳句。
首句即破題面“古草原”三字,多麼茂盛的原上草啊,這話看來平常,卻抓住“春草”生命力旺盛的特征。“一歲一枯榮”寫自然界枯榮的規律,兩個“一”字複疊,形成詠歎,又顯撞出一種生生不已的情味。“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是“枯榮”二字的發展,寫出野草強大的生命力。這兩句不但寫出原上草的性格,而且寫出一種從烈火中再生的理想的典型,一句寫枯,一句寫榮,“燒不盡”與“吹又生”是何等唱歎有味,對仗工緻,天然生成,而成為千古絕唱。
下半首詩是說,古原上的草,在春風之下又生長出來,在古道荒城之間,欣欣向榮,成為遠方晴翠。現在我送你遠行,看着這些源頭還草,有感于它們的枯榮遭遭,因而賦詠古原上的離離芳草,來寄托我的别情。
下半首詩中的“王孫”二字,借自楚辭成句,說的是看見離離荒草而懷思行遊未歸的人。而這裡卻變其意而用之,寫的是看見離離芳草而倍增送别的愁情,似乎每一片草葉,都飽含别情。
這首詠物送别之作,章法嚴謹,情景交融,意境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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