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年大詩人袁牧來到沭陽縣任主溥。一連處理了好多天公務，忙得頭暈腦漲，于是決定下去走走，說是去考察一下民情，其實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不料卻又遇到一件意想不到的奇事。

那天吃過早飯，他帶着一名簡裝打扮的親随，出了東城門，信步而走，不知不覺來到章集地界，已是十點多鐘。本想回頭，卻見許多民衆結伴往東，嘻嘻哈哈，互相打趣着說，這種事情，官家為什麼不管呢？袁牧聽了一愣，現在正是農忙時間，什麼事情引這麼多的人前往觀看，而且說官家不是的呢？仔細聆聽，才知都是到馬廠街頭的關帝廟内看什麼稀奇。一個邊遠地方有什麼稀奇事，而且與官家有聯系？袁大人感到奇怪，就叫親随不要驚動，跟他們一起去看看。

兩人随着人群來到馬廠街東頭，老遠就望見關帝廟前擁擠着許多人。近前一看，見大門旁貼着一張告示，意思是說這裡舉行一次閹人表演，門票3文錢。袁大人大吃一驚。這閹人手術，民間早就禁止，隻有皇家才有這權，是何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做此表演？袁牧暗叫親随，不要聲張，買兩張票進去，找個地方站了下來。

快到中午時，隻見一位衣着打扮不俗的男子，帶着一個十幾歲小男孩子來到台上，兩人朝台前一站，吵吵嚷嚷的人群，都靜了下來。隻聽那男子說，這孩子叫張小懷，兄弟一人，他父親病故，母親又生病，無力為其醫治，自己決定在此實行閹割手術，籌錢醫母，感謝大家前來捧場。那男子講完，孩子就彎腰朝大家一禮，到一張臨時的手術台上躺下。這男人當即脫去外衣，露出一身醫生打扮，一招手，後台一人手捧一個手術盤子，來到他的身旁。那醫生從盤子中端出一杯藥水讓那孩子喝下。讓助手上前将孩子的褲子退下，自己從盤中拿出刀子，伸向孩子的裆部……全場靜了下來，目光全部對準那台子上的孩子。

看到這裡，袁大人大喝一聲：“住手。”全場一驚，目光轉向他，隻見袁牧帶着已經退去外衣，一身公差打扮的親随來到台上。那位醫生一下子愣住了，刀從手中掉到盤子裡，發出“叮當”一聲，把那已經快要暈過去的孩子驚醒。

這時，袁牧上前扶起孩子說，别怕，我是沭陽新來的主溥袁牧，回答我，你為什麼要做這事？剛才他說的是真的嗎？那孩子一時語塞，隻是哭泣。袁牧轉頭又對那醫生說，你不知道施行這樣的手術是犯法的嗎？那人說是這孩子自願的啊。自願也不行！隻有皇家可以，民間不得以任何理由施行此術，違反者以違反大清法律治罪。那人一聽，吓得跪了下來說，大人，小人不知道有此法律，今後不敢了。

台下人聽說閹割手術不做了，就有人喊退票。袁大人擺擺手，對衆人說，大家既然花錢來看稀奇，說明你家就不缺這二三文錢，姑念這孩子是為了救母的孝心，這錢就當捐給他吧。衆人一聽，覺得有理，也就沒有再鬧，準備散去。

可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位孩子哭喊聲。要走的人都站了下來。袁牧示意親随将孩子帶來問訊怎麼回事。那孩子挽着一個油晃晃的竹筐，來到袁大人面前撲嗵一聲，跪了下來說，大人，我剛剛賣油條的十幾文錢被人偷去了。我這油條是賒人家的，現在連本帶利都讓人偷去了，我今後怎辦啊？請老爺為我作主。

袁大人一聽，眉頭皺了起來。這人山人海的，上哪找這小偷啊？如找不到，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交待啊？他沉思了一會，上前彎腰拉起孩子說，好、好，我來幫你找。衆人一聽，又有熱鬧看，便都圍了上來。

這時，袁大人與親随耳語幾句。那親随點點頭走了出去。袁大人對大家說，這樣的事情，不要說我這個官，就是當年包龍圖包大人再世，來處理也不好辦。你說大家這些人，我一不能搜身，二不好個個拷問。這樣吧，現在我隻能暫把大家都當成嫌疑犯，你們如想逃脫這個罪名，每人再捐2文錢給這個孩子如何？話說在前頭，凡不捐的就是真正的疑犯！凡疑犯都要帶到縣衙去過堂，如果願意捐者都為你留下功德譜。衆人一聽，隻好個個承認誨氣認捐。

袁大人一見大家同意捐助，他就來到大門前。親随與廟主已站在那兒，面前放一個水盆。于是就叫捐款人将二文錢丢到水盆裡，然後到廟主那兒登記。那親随見大家都自覺排隊認捐，就悄悄離去。

不多一會，廟中隻有四人沒有投錢，有三人站在水分盆那兒發愣，另一人在院中徘徊， 袁大人就上前問，你們怎麼還不捐？那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說他們沒有錢捐。袁大人剛要說話，隻聽院中有人喊：“有人跳牆了。”袁大人急忙來到院中。見跳牆之人已被親随捉住。袁大人問那人為什麼跳牆？那人說，自己沒有錢，隻好跳牆而去。袁大人一聽，笑笑說，這裡有好幾個人都因沒有錢，怎麼沒有跳牆，你為什麼就怕？是不是心中有鬼啊？那人一聽，連說真的沒有沒有，請老爺開恩。袁大人點點頭說，你們都沒有，走吧，反正錢也捐得差不多了。四人一聽，忙跪謝袁大人。

幾人剛出大門，袁牧一聲大喊，站住，你身上哪來的錢？隻見那先前三人都愣了一下，用手按腰中摸去。隻有跳牆那人還是神态自如地往前走。袁牧笑笑，叫親随将三人喊回來，問，你們身上有錢為什麼不捐？願打？還是願罰？打，每人十棍，把身上的錢沖公。罰，每人自覺自願投捐六文錢。三人說不敢捐，袁牧驚奇地說，怎麼不敢？那三人說大人這投币破案方法，聽說書講，前朝包大人曾用過，隻要錢入水後有油花漂着，就是偷錢的人。原來他們當中一個是賣豬肉的，一個賣油條的，一個賣麻花的，都與油有關聯。如果一投，肯定都有油花，所以不敢投。袁牧一聽，沉思了一下說，投吧，有油花也不會說你們是小偷，還不行？三人一聽，高高興興地投了六文錢進水盆。袁牧随即叫人清點一下把給了賣油條的小孩子，那小孩子千恩萬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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