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見過族譜,知道蘇轼是自己的祖先。那是有着明确的文字記載,以及延綿不絕的譜系傳承。哪怕過去了一千年,我也不用去質疑它的真實性。
因為以他為宗,就是給自己的臉上貼金了。畢竟整個蘇氏族譜裡,就是他最為著名。
他憑什麼最有名?肯定不是憑借當時的政治影響力。很多人不知道,共和國的第二代領導人之一的華國鋒,原名叫蘇鑄吧。
華國鋒曾給蘇步青故居題過匾額,而蘇步青是我家鄉的名人。他是著名數學家,也寫了很多舊體詩。
他倆在各自的領域都很出彩,隻是從曆史的角度看,他們并沒能出圈。同樣戰國時的蘇秦,西漢時的蘇武,盛唐時的蘇颋,也沒能出圈。
自北宋的三蘇之後,再也沒有值得大書特書的蘇氏名人了。好像蘇氏的光都被蘇轼一人借了去,連同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老蘇蘇洵和小蘇蘇轍的光芒也被大蘇蘇轼掩蓋了。
蘇轼透過曆史的重重迷霧,突破蘇氏重圍,獨自一人出圈了。
蘇東坡憑什麼出圈?當然是因為文藝方面的才華了。有人說他勝之不武,以自己的專長比拼别人的業餘。不是的,他們畢生追求的本職工作都是經世濟民去做官,蘇轼也不例外。
在文藝方面,蘇氏一族的其他人已經沒人能出其右了。那麼曆史上最頂尖的人物呢?
李澤厚先生說,“其實,蘇的文藝成就本身并不算太高,比起屈、陶、李、杜,要遜色一籌。”
這話怎樣理解呢?其實屈、陶、李、杜的才華集中在詩這一方面,若論文這一方面,屈陶李杜四人加起來都不夠蘇一人打的。
屈原開楚辭騷體,陶淵明開詩歌隐逸流派,李杜,一個是詩仙,一個是詩聖,是唐詩的頂峰。
而唐詩是中國舊體詩的頂峰,不過李杜隻是豐富完善了舊體詩的内容和格律,而格律并非李杜開創。讓舊體詩定型的是沈宋他們。
詩到了北宋已經走了下坡路。即便如此,在宋詩領域裡,蘇轼和黃庭堅合稱蘇黃。而黃庭堅是江西派的宗師。
詩落寞了不要緊,與此同時,詞卻興起了。而詞是詩的别體,又叫詩餘。在詞這方面,蘇轼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合稱蘇辛。
雖然蘇轼沒有自度曲的能力,不過也是戴着鐐铐跳舞,和按格律作詩,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最終成為豪放派的宗師。
因此,蘇轼憑借作詩和填詞的數量和質量,就可以擠進屈陶李杜之間了,并不需要文章的加持。
另外在後人的嘴裡,蘇轼的金句名言絕對比屈陶多得多,也絲毫不遜色于李杜。
那叫人疑惑的是,為什麼李澤厚說蘇轼的文藝成就并不算太高呢?
可能是他嫌棄蘇東坡在文藝的曆史坐标系之中,沒能對文體的開創起到承前啟後的作用吧?
如果蘇東坡開創了詞這個文體,或者開創了戲劇和小說這樣的文體,又當别論了。
隻是誰又敢說是誰首次開創了詩,開創了騷體,開創了曲子,開創了戲劇,開創了小說呢?
翻來詩經,第一篇是《關雎》,這是誰的作品,有人知道嗎?誰敢說楚辭是屈原首創的呢?陶淵明之前難道沒有别的隐士作詩嗎?
所以蘇轼并不需要自創文體,也沒必要獨領風騷。在文藝思想上做到承前和部分啟後就可以了。
作為全才型的文人,沒有專攻一項的極端,憑借文章不輸韓、柳、歐陽,憑借詩詞不輸屈、陶、李、杜,在三千年的文壇上跟任何一個作家比肩而不怯陣。
按照我個人對李澤厚評語的理解,蘇轼的最大罪過是博而不專,從而造成無所精通的假象。再加上書畫的造詣,更是攤薄了詩文的厚重。
以緻于讓美學專家的李澤厚先生對蘇轼有種愛之深責之切的意味在了吧?畢竟術業有專攻,全都行,都在行,怎麼可能?狗頭疑惑了,屬于是。
我沒看過李澤厚《美的曆程》這本書,隻是查閱了其中《蘇轼的意義》這篇節選。隻能說審美在很多情況下是依據個人喜好的主觀活動。真是應了那個成語:文無第一。
如果蘇東坡謙虛地說自己的詩文隻能排在第二名,估計隻有李白喝醉酒的時候敢吹牛皮說,老子的詩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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