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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很多人斷供嗎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5 12:54:48

真的有很多人斷供嗎(我所經曆的斷供危機)1

掏空積蓄買到的房子,卻因種種原因停工爛尾。房子的交付遙遙無期,但銀行的還款通知如期而至,無數業主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痛苦不堪卻無法逃脫。而“斷供”或許是走投無路前的最後一條道路……

· 本文由作者覃月采寫,文中人名均為化名

人間故事鋪

storyte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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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年中,各大房地産企業還處在蓬勃發展的高光時刻,願意花大價錢招攬優質人才。我所在的獵頭公司也收獲頗豐,早早就發了半年度的“伯樂獎”。

當時我工作剛滿4年,存夠了畢業後的第一個30萬。隻比我大兩歲的表姐妮妮在醫美公司做銷售,剛入行時收入就比我高出幾倍,因為工作繁忙,還一直單身。妮妮總說:“這個年頭,女生早就該考慮先立業再成家,才能找個優質男。”她很早就看中了一個樓盤的樓王棟,等着年底開盤立馬入手買進。在她的慫恿下,我也開始考慮要做“獨立女性”,想着不如先買一套小戶型,哪怕以後和另一半吵架,也有個去處。

我和妮妮一起去不同營銷中心轉了幾次,最終還是決定和妮妮買同一個小區,方便日後有個照應。但我的資金實力遠不如做醫美行業的妮妮,她攢足了五成的首付款,規劃着年底去買總價超百萬的大戶型住宅,而我算來算去也隻夠買一套60平的公寓。

好在我的置業顧問當時承諾:“雖然是公寓,但是後期會按‘民水民電’收費,(和住宅一樣的水電費标準),實際上和住宅也沒什麼分别,單價卻比住宅低了1千多塊,還是很劃算的。雖然隻有40年産權,可是40年後哪有人會來拆你的房子呢?而且美女你想想,40年過後,哪怕你出租這個房子,成本也早就賺回來啦。”

置業顧問反複給我洗腦:“咱們小區由兩個開發商合作承建,一方是湖南本地的房企,老闆方總在長沙做建材生意起家,實力非常雄厚;一方是近幾年發展迅速的閩系房企,早在2010年就成功上市,項目遍布全國主要省會城市。可以說這個項目既有本地豐富的建設資源,又有大型房企優秀的産品底蘊,一旦開盤後肯定非常火爆,後期升值空間也大。”

在置業顧問的巧言說服之下,我最終購置了一套60平米的公寓,總價66萬元,首付4成,貸款15年。銀行卡20多萬元的首付刷出去,自此,我背上了每個月三千多元的房貸,正式成為有了婚前财産的“房奴”一枚。

爸媽早在知道我有購房意向後,就提出了反對意見,他們更希望我能把錢存着,作為出嫁的嫁妝,與未來夫家合力購買更高大上的婚房。但買房這件事我并未央求父母幫忙,妮妮也常幫着勸服我爸媽:“女孩婚前有房,就是給自己上了一層保險。”他們也就不再提出更多反對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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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11月,妮妮心儀許久的“樓王棟”提前入市,她也順利買到了自己喜歡的戶型。

按合同約定,我和妮妮的房子将會在20年的12月交付,我們姐妹倆都滿心盼望着那一天早點到來,甚至開始提前接觸家裝公司,在網上看各種裝修指南,規劃着新房到手後的裝修、采買家具等等一切事宜。

我們美好的“新房夢”很快就被打破了。

19年2月,我們所在的業主群内突然有人發布了工地停工的照片。很快,比我們更早買入,合同約定19年底即将交房的一期業主們圍攻了早先人氣爆棚的營銷中心。

置業顧問隻是回複:“目前開發商和總包有點小的商務糾紛,下個月就能解決,然後會正式複工。”讓我們盡快選出五位業主代表,并承諾每周都會告知業主代表兩方的談判進度,由他們轉達給每一位業主,讓大家放心,一定會按時交付。

一向在群裡特别活躍的老趙挺身而出,成了業主代表之一。

老趙今年40出頭,是一家新式湘菜餐廳的合夥人之一。來自湘西的他性格沖動,文着兩隻大花臂,人高馬大,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個混過黑道的社會大哥。老趙講話也帶着一身匪氣,可在業主圈層内,特别受歡迎。也許是大家在這種時刻,需要這樣的人成為主心骨去做一些激進的事情。

時間過去了2個月,雖然老趙和其他幾位業主代表們認真負責地組織着每一次談判和維權,可工地依舊屬于停工狀态。一位有政法系統資源的業主,突然在群裡發布了最新消息:停工背後的真相是樓盤的本土開發商那一邊的大老闆方總已經卷錢跑路,項目另一方的上市房企也不敢繼續往裡面投錢了。

霎時間,業主群炸鍋了。

有人開始積極張羅着維權,規劃拉橫幅、上訪、沖擊營銷中心、找媒體曝光等等各種行動計劃;有人開始利用個人關系,深挖兩家公司的合作比重和目前進了政府資金監管戶的資金情況、項目建設進度等等;也有業主完全崩潰,商量着該找誰退房;也有人開始人肉跑路的方總是什麼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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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權現場拉起的橫幅 | 作者供圖

我撥通妮妮的電話,她也慌了神:“咱們先參加一次業主維權,找開發商了解情況再說。”

後來我和未來的鄰居們锲而不舍地拉着橫幅,喊着口号,要求盡快複工。我們穿着白底T恤,上面印着“黑心開發商,還我血汗錢”等等的黑色大字,也有一部分業主舉着大喇叭,拉着同樣白底黑字的橫幅,營銷中心宛若葬禮現場。

可隔三差五的維權行動結束,并沒有給小區的開發建設推進帶來實際效果。

大家隻是進一步了解到了停工的真相:上市房企把該付的款項早就打到了項目公司賬戶,可方總的另一個投資項目急需資金周轉,就挪用了幾千萬原本該支付給總包的工程進度款,導緻總包下面的分包有了最直接的反饋:“不給錢,就不開工。”

一個環節資金周轉的問題,導緻了整個項目停擺,形成惡性循環。有業主帶人想去圍堵方總及其家人,可發現方總早已被列為失信被執行人,而他本人帶着老婆孩子和錢躲了起來,已經找不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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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我和妮妮幾乎每周都會去營銷中心問最新的進度,業主們開始寄希望于項目投資方之一的上市房企能夠全盤接手,可最終等來的隻有政府調節後的官方回複:因合作方資金問題,此項目風險極高,上市房企并未出現任何違約情況,也不願再投入更多資金進行開發建設,該項目隻能進入法拍程序,尋找另一方合作方進入後再啟動。

至于法拍的那一半是否由上市房企繼續接手,那就隻能等對方财務團隊進行資産評估後再議了。業主們也希望能夠出現新的“金主爸爸”,把項目盤活。

但業主們臆想裡的“接盤俠”并未出現。

經曆了漫長的維權過程,以老趙為首,前期一直在有組織、有紀律規律維權的業主代表們,也開始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妮妮偷偷告訴我,她準備退房了,這時距離她交完首付還不到半年。因為之前房子一直沒有進網簽階段,她通過工作時認識的一位富家太太,打通了某個政府領導的關系,他們幫忙找到了開發商的負責人“打了招呼”,對方當然願意賣個人情,同意把妮妮的這套房清退出來給她。

對接妮妮的銷售主管回複她:退房流程比較複雜,合作方又成了老賴,公司需要走繁瑣冗長的退房流程和特批申請,需要幾個月時間。妮妮想了想,項目開工還遙遙無期,她完全可以拿到退出來的首付款去買别的樓盤,于是接受了對方的提議。

20年初,随着新冠的爆發,我們被迫開始居家辦公,大多數人才都一心求穩,不再考慮跳槽,那段時間公司幾乎沒有任何獵頭“開單”。

我開始盤算着自己的存款,抛開日常基礎生活成本,如果沒有獎金,能夠堅持還多久的房貸。

妮妮也和我差不多,疫情時代下,醫美行業并不像網上段子那樣:“大家趁着居家辦公,趕緊各種微整形做起來,一開工就變美。”大家反而對手頭上存款的支出格外謹慎起來,“變美”這種可有可無的花銷大部分都被後置了。時隔幾個月,妮妮開始着急,她砸進去的首付款一直沒有退出來,但購房合同已經被公司回收了,她手上隻剩一張首付款的收據。

雖然當時我還有着基本的底薪,加上賬戶裡剩餘的幾萬元存款,勉強能應對房貸,可每每提起遙遙無期的新房,都忍不住暗自神傷。房子不可能按合同約定的日子交付了,房貸卻必須要繼續還下去。

業主群裡依舊熱鬧非凡,之前總跟着老趙沖鋒陷陣的小超在某天晚上突然咨詢大家:“爛尾房還要繼續還房貸麼?不還會怎麼樣?”

其實我看着“日漸消瘦”的銀行卡存款,也有了斷供的念頭,畢竟房子拿不到,還要還貸款,仿佛是在填補一個無底洞。

已經沉默了一陣子的老趙突然現身回複了句:“弟弟妹妹們,聽我一句勸,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堅持還房貸。”

群内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詢問起老趙,在他陸陸續續的回複中,才了解到,原來老趙就吃過“斷供”的虧。

真的有很多人斷供嗎(我所經曆的斷供危機)6

老趙早在十多年前就開始做餐飲生意了,從成本不高的炸串店慢慢做起,連續摸爬滾打了幾年,賺足了買房的錢。老趙和妻子在市中心全款買了一套150平的大房子。11年的時候,老趙琢磨着想拓寬自己的生意,在朋友的慫恿下,把房子抵押給銀行貸了款,在步行街最火爆的地段,租了一套幾百平的大鋪子,新開了一家當時非常流行的火鍋店。生意倒是不錯,可問題就出在了店面租約上。

原本的店鋪是個轉讓店,老趙接收時合同上還有一年多就到期,房租在當時不算高。老趙看有得賺就接下來了。房東後來得知他們生意非常好,合同即将到期前,立馬獅子大開口,要求漲房租,漲幅還不小,如果老趙選擇簽約,還要接受每年逐步遞增房租的苛刻條件。餐廳裝修花了近百萬還沒回本,人力成本也付出去了幾十萬,老趙和家人一起算了賬,如果同意房東的漲價條款,那掙的錢大部分都得交房租,遠不如之前小店面掙得多。妻子也開始因為此事和他頻頻吵架,面對房東的無理要求,老趙毫無辦法,誰讓他在簽合同時不夠嚴謹,直接和轉讓人簽約,沒有和房主本人簽。

也許是時運不濟,老趙還在猶豫是否續簽的時候,隔壁十幾米遠的鋪子,另一家火鍋店也突然宣布開業,嚴重打壓了老趙的店鋪。他無奈,隻好選擇退店,這麼一折騰,原先賺的錢全部打了水漂。

老趙心态上倒還算堅強,想着大不了靠炸串店再東山再起,可俗話說“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閉店不久後的一個夜晚,老趙外出和朋友們吃夜宵,有人醉駕,撞傷了老趙的腰椎,雖然不至于殘廢,可必須卧床休整幾個月,妻子微薄的薪水,隻能滿足家裡的日常基本開銷。

很快老趙就發現,他在家停擺的幾個月,家裡沒有任何進賬,已經無法按時償還銀行的貸款了。斷供一個月時,銀行隻是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催促他下個月按時還款;連續三個月沒有還貸後,銀行和律師開始發函、上門催收;連續半年多都沒有還貸,在多方的催收下,老趙知道,房子怕是保不住了。

那時,有親戚給老趙支招:“你受着傷,隻要自己住在房子裡面,誰來都不搬,銀行就拿你沒轍。”還有親戚附和道:“找朋友随便簽個租房協議,15或者20年期的,法律規定了,買賣不破租賃,有租約在身,你就能占着房子,不管誰拍下了這套房,上門就直接趕人。”

起初的時候,作為弱勢群體,銀行來的人确實拿老趙沒轍。但房子還是正常進入了法拍流程,有意競買的人也來過幾波,想要查看房屋情況,都被老趙故作兇狠地趕走了。

老趙的無賴行為直接造成了房子一拍的流拍,原本可以按市場評估價的八折出售,可流拍後銀行并不會就此放棄。房子立馬進入二拍,在原本拍賣的價格基礎上,再打折出售,這個時候,房子入市總價基本就是之前的六折了。超低的價格,意味着買家可以争取到巨大的差價及利潤空間,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老趙再兇惡,利潤面前,還是有了更兇悍的買家現身。

他連買家的面都沒見幾次,對方就請了資深律師,證明這是惡意租賃合同,起訴到法院予以解除。又隔三差五找些小混混上門用油漆寫大字,還買通物業時不時斷水斷電,老趙一家苟延殘喘了幾個月,最終還是受不住對方有意無意的騷擾,選擇舉家搬離。

等房子法拍徹底結束,拿到清單的老趙後悔了。

除去欠銀行的本金和利息,他還需要承擔罰息、案件受理費、律師費等等雜七雜八的費用,先前繳納的契稅、維修基金等等雜費也都打了水漂。老趙咨詢了銀行的業務經理,他還算好的,房子買得早,又位于城中心,單價一直在漲。就算總價打了折,法拍的成交價格還是覆蓋了大部分的欠款。

業務經理安慰老趙:“我手上的一個房主,買了某某雅苑小區,誰知道才交房沒多久,政府調規,小區邊上突然搭建了高架橋,房價降了大幾千。二手房成交量幾乎是零,走法拍時拍不出價,不但房子沒了,還倒欠銀行一大筆錢。”

後來,老趙認命,租了房子重新做起小本生意,慢慢還清了剩餘欠款,等了五年,終于把自己的名字從征信黑名單上清除,這才又能貸款買新房子安家。

後知後覺的老趙打聽到,原來有好幾個專業團隊,隻收有曆史遺留問題房子。他們由身經百戰的律師團隊、帶有惡勢力背景的搬家公司、專業開鎖匠和幾個老弱病殘的“買家”組成。這樣的一堆人,會在法律程序走完後直接進場收房。普通老百姓根本就拼不過這些手段狠辣、遊走在法律邊緣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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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在群裡反複告誡大家,銀行是不會管房子有沒有爛尾的。他們隻要錢,不要房子。誰不還房貸,上了失信被執行人名單,後續還會有更大的麻煩。說完又安慰起大家:“咱們小區也不一定會爛尾,位置好,還有存貨沒賣,應該會有企業接手的。沒準大家堅持堅持,就複工了呢。”

在老趙的勸說下,我和小超,還有其他考慮斷供的業主們大多都暫停了不還房貸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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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疫情不斷反複,部分行業蕭條态勢初現,5月,迫于壓力,項目開發商之一的閩系房企還是調撥了少量資金過來,把進度接近完工的幾棟樓重新開工建設,然後交付給了一期的部分業主,老趙就幸運地在其中。

但其他原本進度緩慢的樓棟依舊停工,大部分業主們幾乎用了所有能夠想到的辦法,繼續走法律途徑、信訪、媒體曝光、開發商約談等等,始終沒有等來更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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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權現場 | 作者供圖

2020年7月,一則突發消息再次給了所有業主緻命一擊。

我們寄托厚望的上市房企突然暴雷,未能及時兌付旗下某筆中期票據,而被深交所詢問,股價也開始下跌。财經媒體已經開始預判,這家公司即将進入高負債、出售資産求生、大批量裁員等等的至暗時刻。

我陪着妮妮上門催要首付款的時候才發現,公司已經空了一大半,當初接待我們的銷售主管也早已離職。妮妮無奈留下相關信息,加了新的營銷經理微信,對方講得很直接:“目前您的這種情況,已經變為了我司的債權人,公司有可能破産重組,也會優先償還大額債務,您要做好過個兩三年才能拿回首付款的準備了。而這個項目本來就是合作項目,我們肯定會先保證獨立操盤項目的交樓,才會去考慮處置合作項目。”

妮妮咨詢了做律師的朋友,給出的建議也是隻能耐心等待,妮妮無奈把事情告知了姑媽、姑父,好在老兩口經濟實力不錯,馬上又給妮妮轉入了一筆錢,讓她趁着房價還沒大漲,通過正規機構去入手一套二手房現房,再也不要吃期房的虧了。

後來有了妮妮做“負面案例”,那些經常在群裡鬧着要退房退錢的業主們,也不再敢貿然行動,怕開發商給不出錢,房子也沒了。

而我家原本就不如表姑家有錢,母親隻是寬慰我:“這麼多業主不可能都沒有辦法的,等等看吧。”

2021年起,公司原本簽約的房企合作夥伴,基本都叫停了獵頭服務,我的頂頭上司也建議我盡快開拓其他領域的業務,試着儲備些醫藥、金融人才。每個月我仍然償還三千多的房貸,雖然有一定壓力,但相比買了大戶型,每月需要還六七千房貸的業主來說,我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

老趙雖然拿到了房子,但依舊熱心地組織大家時不時去上訪,寄希望于政府盡快推動法拍流程,畢竟一個小區将近三分之二都還是未交付的工地,對已經入住的業主來說,舒适度完全打了折。老趙開玩笑道:“雖然我們拿到了房子,可每次看到其他完工一半的樓棟無人問津,像住進了都是鬼屋的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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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老趙參加了一次社區懇談會,雖然知道并不會有實質性的突破,但也算求個心安。突然發現,維權團隊裡不見了小超的身影,我問老趙:“之前小超不是每次都參加嗎?人呢?”老趙無奈地回複:“你沒發現他都退群了嗎。”

我這才得知,小超還是走上了斷供的路。

三年前,小超作為首批業主買入首開時的一套大戶型房屋,每月有近六千多元的房貸,原本計劃是用來做婚房。誰想到三年過去,小超一直沒有等來交付,卻等來了女朋友主動提出分手。小超大學畢業後就進入某線上輔導機構,從助教做到金牌奧數講師,收入一直不錯。但21年7月起,雙減政策正式拉開大幕,小超也成為了無數教培大軍裡被優化一員。

幾十萬的首付掏空了小超的積蓄,偏偏21年8月,在小超被優化的第二個月,他的母親被确診為尿毒症。每周兩三次血液透析,每次500多元的費用,雖然醫保能報銷一部分,但還是讓小超的生活雪上加霜。短期内,他要照顧母親,陪伴老人适應抗擊病症的過程,長期來看,他暫時沒辦法找到更合适的工作,去維持生活的收支平衡。

小超作為大學生,早就通過網絡搜索和咨詢律師得知了斷供的後果。也在線上得知了無數河北燕郊業主們斷供後的故事,經曆過房價的大起大伏後,有人甚至還在打“房子免費送,隻要繼續還月供”的廣告,用放棄前期已支付的首付和貸款為代價,換取自己從燕郊脫身。

也有很多來自鄭州的業主,因為疫情和暴雨,面對并未按“市場規律”漲起來的房價,選擇躺平斷供。他們大多數都被列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不能有任何高消費行為,也無法乘坐飛機、列車軟卧,更沒有希望去辦理新的貸款、信用卡。

小超和無數失業人員一樣,也曾嘗試做過外賣小哥,也跑過滴滴,但時差颠倒,無法按時用餐、休息的生活,很快擊垮了他,慢性胃病再次襲來,他隻好暫停了所有的“自救”,也無奈暫停了月供。

他很快退出了業主群,隻和老趙保持着偶爾聯系。老趙也常常勸他,趁着還沒有被拉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拼一拼還幾個月房貸,或者跟銀行申請延長房貸年限,降低每個月的償還比例,但小超到底有沒有聽老趙的話,試着拼一把,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到21年年底,我們終于看到了一絲曙光,老趙從街道辦領導那裡打聽到了小道消息,某國資背景的房企有意全盤接手項目,延期交付的賠付款,也會按原有合同賠付給大家,這個消息讓所有業主們再次雀躍起來。可資産的清算、拍賣流程的繁冗注定近千戶業主除了耐心等待,别無他法。

在三年維權路上,我的鄰居們似乎習慣了連呼吸都帶着沉重的日子,也鑄就了超強的心髒。很多人通過買房弄明白了一個現實:個人和企業一樣,沒有足夠的固定本金千萬别投機買房。過去有個詞叫德不配位,現在則是貸不配房。

阿裡法拍平台上的法拍房數量一直在逐年遞增,光21年一年,已經超過了170多萬。法拍的流程都差不多,背後的卻有着不同的原因:民間借貸糾紛、賭博、債務擔保、斷供、司法沒收等等。确實有很多老百姓憎恨的炒房客、投資客栽在了斷供裡,不值得被同情,但也有很多普通家庭因為疫情、疾病、失業不得不走上斷供的路。

有人說,買房隻會給人帶來短暫的歡愉,随着日子的起起伏伏,一步不慎,剩下的全是壓力、焦慮和負擔。

斷供,是人生的另一種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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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 | 圖片來自《相親相愛》

配圖 | 文中配圖若無标注均來源網絡

(文/覃月,本文系“人間故事鋪”獨家首發,享有獨家版權授權,任何第三方不得擅自轉載,違者将依法追究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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