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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筆法使用的例子

民俗 更新时间:2025-01-11 09:04:59

作者:黎荔

春秋筆法使用的例子(作為民族傳統的)1

中國古代把顔色分為正色和間色兩種,正色是指青、赤、黃、白、黑5種純正的顔色,間色是指绀(紅青色)、紅(淺紅色)、缥(淡青色)、紫、流黃(褐黃色)5種正色混合而成的顔色。按照周禮衣冠制,正色和間色是明貴賤、辨等級的工具,絲毫不得混用。據周禮規定,諸侯所戴的頭冠應該是黑布麻帶,而公元前8世紀春秋時代魯國君主魯桓公卻喜愛玄(透暗紅的黑色)冠,以及紫色的冠帶。而首位将紫服當做皇袍的,是春秋時期的第一位霸主齊桓公,據《韓非子•外儲說左上》記載:“齊桓公好服紫,一國盡服紫。當是時也,五素不得一紫。”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對當時傳統五正色的色彩觀與禮教來說,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孔子因維護周禮而厭惡紫色,他認為周代尚赤,以朱為正色,紫隻屬雜色,是間色,今紫色搶走了朱色的地位,是逆篡。所以《論語•陽貨》中有“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也,惡利口之覆邦也”——這就是春秋筆法,一語雙關,意思不單指顔色之争,話中還有反對朝代遭逆篡的政治含義。用筆如此隐曲,背後卻有着立場,以春秋大義來論斷,聳善而抑惡,一字定褒貶,墨氣四射,意表無窮。

“春秋筆法”,亦稱“微言大義”,是我國古代的一種曆史叙述方式和技巧。大多認為由孔子首創,因為該詞出處為《春秋》。《春秋》是春秋時期魯國的編年體史書,相傳為孔子所作。孔子常用不太明顯的字眼委婉的表達自己的傾向,沒有像一般的史書那樣直接的點明褒貶,而是寓褒貶于曲折的文筆之中。作為一種史學上的筆法,“春秋筆法”一直被曆代中國文人運用在各種文字體裁上,如詩歌、小說、議論。如今還被運用在現代新聞報道中,在《南方周末》的一些報道中就可以窺見其蹤。《南方周末》從前“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行”的批評色彩看上去過于激進,從新聞輿論導向與社會穩定的層面出發,它近來一直受到宣傳部門的批評,這無疑是其風格轉變、越來越趨向“春秋筆法”的一大根源。

委婉的表達傾向,不直接表明态度,而是以曲折迂回的方式讓人知道;同時用詞極其精微,一字置褒貶,簡練而含蓄地點評人事。春秋末年魯國太史左丘明對這種文章筆法,概括為“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污,懲惡而勸善”。我覺得,“春秋筆法”實在是一筆重要的文化遺産。微詞曲筆,這是極俏皮的筆法,從字面上讀不出什麼意味,全靠氛圍、語氣來達到反轉的效果。行文中雖然不直接闡述對人物和事件的看法,但是卻通過細節描寫,修辭手法(例如詞彙的選取)和材料的篩選,委婉而微妙地表達作者的主觀看法,這是多麼高妙的文筆手段。純正的“春秋筆法”不是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不夾帶私貨,不存私心雜念。“孔子作春秋,亂臣賊子懼”。當時的國君、大夫得春秋一字之褒者,其榮甚過天子之命服,得春秋一字之貶者,其辱過于天子之刑戮。所以孔子說:“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此即“寓褒貶,别善惡”。在這個意義上,春秋筆法是披着曲筆外衣的直筆,秉持大義,不偏離,不歪曲,不隐瞞。如《春秋左氏傳》中的名篇《鄭伯克段于鄢》一文中,鄭國國君滅弟弟段的做法很陰險,所以稱其為伯,而不稱為莊公;弟弟不像弟弟,所以稱段,而不稱弟;兄弟間像兩國國君作戰,所以稱克。如此,作者對整個事件的好惡褒貶就都表現出來了。兄之老謀深算,弟之驕縱貪婪,兄弟之間為了奪君位而你死我活的惡鬥,全部透露出來。稱莊公為“鄭伯”,是譏諷他對弟弟失教;共叔段不遵守做弟弟的本分,所以不說他是莊公的弟弟;為了争奪王位,骨肉至親成為殊死仇敵,以一“克”字諷之。簡單的言語,透露出史家的社會價值觀和道德的評判。不着一褒字,也不着一貶字,而褒貶自在其中。這種手法,正是《春秋》一書所用的手法。鄭國最高統治者内部奪權鬥争的尖銳性和殘酷性,難道不能透過這些有意味的文字得以充分領會嗎?

在現當代作家中,深得春秋筆法、精于諷刺者無過于魯迅。高水準的魯迅雜文,不是近乎謾罵的“喪家的資本主義乏走狗”此類寫法,而是将嚴于斧钺的誅心之筆,藏于明褒暗貶、注彼寫此、旁敲側擊之中,從而鍛造出獨具匠心的具有巨大表現力的行文筆法。我們都熟知的《故鄉》中,關于楊二嫂的描寫,就是褒貶不着一字的魯迅式的春秋筆法。楊二嫂是怎樣一個人,她的自私貪婪、恣睢放縱,已經用自身的言語和動作顯露得清清楚楚,我們完全可以意會得到,魯迅暗寓在語言背後的感情傾向,至于到底是誰——閏土還是楊二嫂——在草灰中埋藏了碗碟?當小說結尾,母親似乎用平靜的口氣向“我”複述這次蹊跷的埋碗事件時,那段隐含多重意義、值得細細分析的文字本身,已将作者的言外之意傳達給讀者了。

在近世數百年來,春秋筆法寫得最好的,我認為無過于《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紅樓夢》題眼所在是要戳穿這個世界,以“虛敲旁擊之文,反逆隐曲之筆”,在“文字獄”的乾隆王朝達到諷世的目的,但正面猛攻根本不可能,于是曹公采取了傾斜的寫法,“皮裡陽秋”的筆法。對于《紅樓夢》這種春秋筆法,并不是所有現代作家都能讀懂并加以贊賞的。也有人因曹雪芹的曲筆,“寫得異常閃忽、迷惘,不可捉摸”,而搞不清楚“作者對于賈府一群人的行為和聲譽,到底是揭露還是掩飾?”并認為:作者對于所塑造的人物,應有批判的傾向性,劃出肯定或否定的明白界線,不能含糊搖擺,造成颠倒迷離的感受,教讀者無從辯認其是非愛憎之所在。”這顯然是沒有真正讀懂《紅樓夢》的曲筆微詞的叙事策略,沒有咀嚼領會到傳統小說的“藏閃”之法,而陷于非此即彼的簡單化思維。真正讀透了《紅樓夢》的現代作家,無一不稱道“雪芹遊龍莫測之筆”,這也是《紅樓夢》最難學的地方,能夠學得個中三味者,無一不是現代作家中的頂尖高手。因為,能夠使出避實就虛、轉閃空靈的筆法,必須要是靈機妙悟的聰明人不可。例如,魯迅行文不事渲染,常用簡約的文字傳達豐厚的内涵,漫不經心似的一筆帶過,但效果恰似“一石擊起千層浪”,說到行文的曲徑通幽、别有意趣,現代作家中少有能與魯迅匹敵者。舉個例子,魯迅小說《肥皂》描寫道學先生的變态性欲,就頗得“言雖在此,意實在彼”的“柳藏鹦鹉”法,寫得旁敲側擊、筆筆生姿,連小說中的當事人四銘,也對自己的騷動渾然不覺,最後被明眼妻子一針見血指出時,讀者才猛地回過味來。正是“無字處皆其意”,這種筆法,需要讀者細讀揣摩,“睹一事于句中,反三隅于字外”。

從魯迅到周作人,周氏兄弟都是既懂得熱嘲,也深明隐諷之道的,所謂隐諷,其妙在隐,使人不知道這是諷,才可以收潛移默化之功。他們的雜文中常用似斷實連的結構,或是才一觸及問題便故意戛然而止,或是在引用材料之間不加綜合聯綴的話,或是附記長過正文,表示有更深更痛的意思無法寫出,這些留下空白的地方,都是為了避免行文刻露,而引導讀者自己用思考去補充、去深入。

《春秋》之有微詞,史家之多曲筆。如果不能公開叙事,便隻能隐蔽叙事,運用“春秋筆法”是最好的解決途徑。微言大義或者春秋筆法,為什麼一直被中國古代的文論傳統所褒揚,并且成為中國文化的一種特有現象?我們中華民族栉風沐雨的艱難曆程,如何削成這樣一支文筆?我要虛心向孔子、左丘明、歐陽修、曹雪芹、魯迅、周作人等先賢往聖學習“春秋筆法”,在精妙的漢語的字裡行間提煉出“深意寓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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