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育偉同學交往的二三事

在揭陽進賢門

揭陽進賢門

育偉作品

育偉同我是小學階段的同學，從一年級一直同班到五年級，從沒有分過班。上了初中以後，我去了離家十幾公裡遠的錢坑中學讀書，他留在本鎮就讀。初中畢業後，我去了更遠的地方上學，育偉離開學校，剛開始在父兄所經營的拉鋁小作坊幫忙，後來去了深圳，在菜市場裡做一些小生意。期間的聯系斷斷續續，彼此之間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但可能因為性情相投，一段時間後總能續上。仔細一算，時間已經過去四十年了，倍感珍惜，想用不甚流暢的筆記錄下來，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上小學時，育偉家有一櫃子的連環畫，這對于我有很大的吸引力，有時放學後會跟着他回去看。有一次看得入神忘記了時間，等感覺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回到家少不了給母親一頓責怪。在我另外一篇小文《軌迹二，雨中奔跑的少年》中，也記錄了這件事，在記憶中印象很深刻。

上了初中以後，我是住校，路途較遠，而且大半是山路，騎車很不方便，也為了多點時間學習，就沒有每個周末都回家。每次回家，二弟總會說，育偉兄在問你有沒有回來。話雖有客套的成份，但還是令人感動，畢竟被人家惦記也是幸福的一件事。

九幾年的某一天，那時我已經畢業參加工作了，收到育偉從深圳寄給我的一封信，打開一看，裡面用宣紙寫了一幅毛筆字，内容是他填的一首詞，大概意思就是說聽人說我還沒結婚，按他的想法，我是有單位的人，怎麼也到這時還沒結婚，勸我要抓緊。那首詞如下：

蔔算子

才賞中秋月，今日複重陽，長恨光陰似水逝，轉瞬非少年。

情字為何物，聚散皆因緣。自是尋芳需及早，莫待胡須長。

這使我特别感動，因為我從其他人那裡知道了他當時的生活狀況，其實很不好，一天在市場上就賣兩缸鹹菜，沒租房子，晚上就在市場裡搭了個便鋪，住在市場裡。我想像，他應該是要把鋪上的席子翻開，鋪上宣紙，就在那樣的環境下給我寫的這幅字。

某一天，育偉突然到單位找我，那晚，在我簡陋的宿舍裡，倆個人聊起這段時間的經曆，我才知道：育偉在深圳的這段時間，邊做生意邊自學醫學，還參加了遠程課程函授。這次回來，是畢業了，想找一個地方實習。但周圍的親戚朋友都沒有從醫的人，幾經輾轉，聯系到潮州市的一家私人精神病醫院，這次就是要過去那裡，順便過來看一下我。在那裡一段時間以後，又經熟人介紹，去到金和醫院實習。在那裡，就待的時間比較長，而且那個醫院經營得不錯，科室設置比較齊全，各個科室都輪流待實習一遍，從中也把書本學到的知識在實踐中驗證。再後來，機緣巧合，又去了普甯華僑醫院，跟着一位骨科醫生專學骨科，而且，這位醫生的母親是一位老中醫，擅長婦科和小兒科，這對于育偉來說，真是天大的好事，他如饑似渴地吸收，記錄了很多這些方面的藥方，這些對于他以後獨立行醫起到很大的作用。而且，在以後獨立行醫的過程中，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疑難病症，還經常得到這對好心母子的指點。

前後幾年的不懈追求和學習，基本掌握了農村各種常見病症的醫治方法。育偉便在我們鄉裡集市上，租了一間平房，開起了診所。在布置裡面各種中藥櫃的時候，我剛好回去，看着那一間原來破爛漆黑的房間，被整理的整潔衛生，各種醫療器具擺放的井井有條，心裡特别感動，他從心裡産生一個想法，然後矢志不渝地追求，克服各種看是無法解決的困難，終于夢想成真，開起自己的診所，真心為他高興和自豪！但内心也為他擔憂，鄉親們會相信他前來看病嗎？

事實證明我的擔憂是多餘的，一段時間過後，再去他那裡一看，可以叫座無虛席，我想原因一是他為人态度溫和，說話和氣，事事為病人考慮，赢得大家好評；二是醫治效果好，三副中藥或兩三次藥片，頭燒腦熱的小毛病都能見好；三是收費低廉，剛開始，我見他都是收三五塊錢，有一次，我還說，哪怕不用成本，這個收費能抵得過房租和生活費用嗎？他說都是鄉裡鄉親，大家都不容易，能少收點就少收點。在老家生活成本也低，不抽煙不喝酒，他爸媽也經常給他送自己菜園子裡的蔬菜。結婚以後，妻子琴是衛校畢業的，診所才真正步入正軌，有了幫手就能出診，業務量更是成倍的增加。農村人，除了重病，大家都是在鄉村診所拿點藥吃吃，極少的費用就能解決病痛，鄉村診所還是發揮極大的作用。育偉現在我們這個近五萬人的陽夏鄉，可謂家喻戶曉，也算一個“名人”，從七八十歲的老人到幾歲的小孩子，都知道他。有一次，我在其他村裡，聽到幾個小孩在聊天，說到哪裡不舒服，另外一個說，那就去找育偉。真的是懸壺濟世，造福一方！

前幾天，育偉給我發微信，把他前幾年寫給我的一首詩寫成書法作品，裱好裝框準備送給我，裡面一句“卌載相交淡如水”打動了我。是的，人與人的交往，淡淡的往往更能持久，感情就像酒，曆經時間的沉澱，才更加醇香濃郁。這首詩記錄如下：

寄衛彬同學

少年同窗意氣豪，世事浮沉孰難料。

君泛商海餘下田，老骥伏枥志未消。

卅載相交淡如水，傾蓋依稀似舊遊。

但期暇日重相會，把酒論詩君與曹。

轉眼之間，大家已年到半百，人生進入後半場，等到大家安享晚年的時候，有三二志同道合、性情相投的老友可以交往，把酒論詩，談玄說妙，應該是人生一大樂事。惟願大家更好地保養身體，使這個交往的時間長一些、久一些。

2021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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