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官令儀

汴京在北宋時期最繁華的大都市

北宋時期，首屈一指的繁華大都市非其都城汴京莫屬。汴京就是今天的河南開封市，它是世界上唯一一座城市中軸線從未變動的都城，這在世界考古史和都城史上都是少有的。

五代時，除了後唐遷都洛陽外，後梁、後晉、後漢、後周皆定都于汴京。加之更早時候的夏朝，戰國時的魏國，北宋以及後來的金朝，都曾定都于此，因此素有八朝古都之稱。

如今夏日風光正好，但受疫情影響，如果你去不了開封旅遊，那也無妨。下面，就跟我一起穿越到千年之前的北宋，我當導遊，帶你一起領略這座千年古都的魅力吧！

坐穩了，開船咯

五代雖然曆時較短，前後不過五十多年，但對汴京的營建卻是不遺餘力的，特别是周世宗柴榮，他在位期間，曾下诏擴建汴京，其诏曰：

“東京華夷輻辏，水陸會通，時向隆平，年增繁盛，而都城因舊，制度未恢，坊市之中，邸店有限，工商絡繹無窮，僦賃之資，增添不定，貧之戶，供辦實難，将便公私，須廣都邑，宣令所司于京城地面，别築羅城。”（《五代會要·城郭》）

客商絡繹不絕，緻使京城客店都住不下了，可見汴京在五代時就已經非常繁盛。北宋承襲後周舊制，仍以汴京為都城，經過幾年的苦心經營，汴京逐漸成了當時中國乃至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市。

北宋詩人柴宗慶曾在一首名為《句》的詩中這樣贊譽汴京：“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梁園總是村。”梁園指的就是汴京，在柴宗慶眼裡，和汴京相比其它的城市都成了“村”，不難想見汴京是何等繁華，這也就難怪後人會說“汴京富麗天下無”了！

汴京：除卻梁園總是村

宋朝時的汴京主要包括大内、裡城和外城三部分。

• 從裡外三城到新城區

大内即皇城，方圓五裡，是宋太祖仿照洛陽宮殿，在五代時皇城的基礎上擴建的；裡城也叫舊京城，方圓二十餘裡，是唐代的汴州舊城，也即周世宗柴榮擴建之前的都城；外城便是周世宗新擴建的羅城，也叫新城，方圓有四十餘裡。

裡外三城各有城門若幹，外城還有多座水門與城郭附近的民居相連。由于當時城市化進程加快，外城城外的民居發展迅速，以至于還逐漸形成了新的城區。

汴京的主要城市結構

在汴京的整個城區内，屋舍俨然，道路縱橫，水運四通八達（蔡河、汴河、五丈河、金水河穿城而過），有居民23萬餘戶，最盛時人口近150萬，每年商稅收入就高達40多萬貫。如此規模，天下城市無出其右，汴京毫無疑問成了當時全國最大的商業活動中心。

據宋朝時汴京籍文學家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自序》中記載，汴京：

“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競馳于天街，寶馬争馳于禦路，金翠耀目，羅绮飄香。新聲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調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奏，萬國鹹通。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會寰區之異味，悉在庖廚。花光滿路，何限春遊；箫鼓懸空，幾家夜宴。伎巧則驚人耳目，奢侈則長人精神。”

相信這些話不隻是優美的文學語言，而更是關于汴京繁華興盛、車水馬龍的真實記錄。

汴京的這種繁華富麗，不僅與重商政策和貴為都城有關，而且與其城市的結構也有莫大關系。

汴京城市模型

• 從坊市制到廂房制

先來看看宋之前的城市結構，比如唐朝，其西京長安和東都洛陽都是規整的棋盤式布局，街道南北交錯，以井字的形式把城市分割為了皇城、宮城、坊和市幾大區域。在這樣的布局下，住宅區（坊）和商業區（市）彼此隔閡，商業區與皇宮又相去甚遠，如此一來，商業活動開展起來就十分不便，雖然到了唐朝中後期坊市之間的限制有了很大突破，坊間也出現了商鋪店面，但其地理布局上的弊端卻終究無法根除。

到了宋朝，這種棋盤式的布局終于被打破了，汴京不再有嚴格的坊市分區，道路也呈現出更加靈活的走向。

汴京城的道路錯綜複雜，除幾條主要的大道（如禦街、汴河大街、西大街、馬行街等）呈輻射狀由皇城通往新城外，其它小的街巷在城内或呈環形，或呈十字形與大道相交，形成了大街小巷這樣的交通體系。這些街巷與民居緊緊相連，每一個小巷内皆商鋪林立，沒有空閑之屋。

汴京的街巷打破了坊市分開的局限

這種街巷式的交通是對宋以前“行”的一種突破，宋以前，賣同一類商品的街被稱為“行”，每條街上基本都隻賣一種商品，因而多少顯得有些單一。到了宋朝，每一條街巷都有五花八門的商品出賣，街巷就此平添了許多熱鬧。

街巷裡商鋪林立，商鋪與民居混雜錯落，這看起來似乎增加了管理的難度。其實，在打破簡單的坊市分區後，宋朝形成了更為科學的廂坊制管理。

廂坊制最早開始于汴京外的新城區，新城區當時人口衆多，為方便統一管理，宋真宗在其間設置了八個廂，每個廂下屬有若幹個坊，每個坊裡都有若幹條街巷，而每條街巷裡則又有許多商鋪。

如此一來，每個廂既是一個小型市場，亦是一個固定的住宅區，多個廂連起來，便成了一個城。與坊市制那種分門别類的管理方式相比，廂坊制分而治之的管理方式更有益于商貿往來，更契合商品流通的靈活性特點。

有了靈便的交通體系，有了合理的城市布局和管理方式，汴京城内的繁盛景象已如在目前。

接下來我們就以《東京夢華錄》這本汴京的旅遊宣傳手冊為向導，跟着地接導遊孟元老由裡而外，詳細地看看汴京城内的風景，逛逛汴京城的大街小巷吧！

• 皇宮正門宣德樓

汴京的大内（皇宮）正門為宣德樓（門樓），樓上有五個門，門上金釘朱漆，十分氣派。門兩邊的宮牆皆用磚石砌成，磚上雕刻着龍鳳和雲霞的圖案，華麗而不失莊重，高貴而不失典雅。在磚牆之上，宣德樓雕梁畫棟，傲然而立，而樓頂的琉璃瓦更是晶瑩圓滑、光彩奪目。

大内正門宣徳樓列五門，非常豪華氣派

宣德樓是大臣們上朝時的必經之門，從這裡進去，就是大慶殿，該殿是大宋皇上舉行盛大典禮或齋戒住宿的地方。除了正門宣德門外，還有北面的拱辰門，以及東面、西面的東華門和西華門等。

“東華門外，市井最盛，蓋禁中（皇宮）買賣在此，凡飲食、時新花果、魚蝦鼈蟹、鹑兔脯臘、金玉珍玩、衣着，無非天下之奇。”（《東京夢華錄·大内》）

每到皇帝要用膳的時候，一聲令下，宮内那些掌管皇帝膳食的侍從雜役們就紛紛跑到東華門外采購肉類和果蔬。為了買到新鮮的好菜，飲食部的人們競相高價搶購，顯得非常熱鬧。

出了大内便是舊京城，也即裡城了。裡城是宋之前就有的都城，而且是連接皇城和外城的必經之地，因而這裡尤為繁盛。在裡城内，值得一提的有州橋夜市、潘樓街巷、相國寺、馬行街鋪等。

汴京的州橋夜市也是無比熱鬧

州橋在宣德門的南邊，與宣德門中間隔着一條寬約兩百步的禦街。州橋一直往南走，出了朱雀門(裡城正南門)到外城的龍津橋這一帶，夜市都特别繁華。

“自州橋南去，當街水飯、熬肉、幹脯。王樓前，獾兒、野狐、肉鋪、雞、梅家鹿家鵝鴨雞兔、肚肺鳝魚、包子雞皮、腰腎雞碎，每個不過十五文。”（《東京夢華錄·州橋夜市》）

到了朱雀門，則又是許多吃食，而且夏冬供應的種類各不相同，夏季以果蔬為多，冬季以肉類為主。這些吃食店鋪一直延伸到了龍津橋邊上，從早到晚生意都非常紅火，常常臨近三更了還有人買夜宵。

宣德門内外的街市

• 購物大街潘樓街

出了皇城的宣德門往東走，在皇城東南角的東角樓邊，是十字街，從十字街東去，是潘樓街。

潘樓街上，店鋪雜錯，街南是賣鷹的店鋪，往來的大都是些買賣鷹、鳥的客商，此外還有出售珠寶、香料、布帛、藥品等物什的鋪子。

在潘樓街街南有一條向南的叫“界身”的巷子，裡邊的房屋建築雄偉壯闊，看上去幽深莫測，這裡交易的全是金銀彩帛，“每一交易，動即千萬，駭人聞見”（《東京夢華錄·東角樓街巷》）。

潘樓街的街北，有一個潘樓酒店，酒店裝飾有五彩缤紛的迎賓彩門，從門裡進去，有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都是小包間。

晚上的時候，酒店裡面燈火通明，數百名貌若天仙的酒妓分列在走廊兩邊，供酒客召喚，真可謂是夜夜歡飲，歌舞不絕。

從潘樓酒店往東，又有一個十字大街，該街附近的市場每天五更就開始營業，買一些衣服、書畫及珍玩玉器之類的物品，不過到天亮就散市了，所以叫作“鬼市子”。

天亮後，賣各類吃食的攤販開始上市做生意，一直到晚上，又會有許多賣梳妝用品的店鋪漸次開張，此後還有夜市，最遲時可持續到淩晨三更。

除了這些熱鬧的去處外，潘樓街附近還有許多大小瓦子，瓦子是歌舞娛樂和雜技表演的場所，與酒樓、茶坊一樣，幾乎是通宵營業的。

汴京潘樓街的夜市不亞于現今夜市的熱鬧

• 旅遊景點大相國寺

在宣德樓前禦街的東南邊，靠近汴河州橋的地方是大相國寺。大相國寺是著名的佛教寺院，北宋時占地約有500畝，是汴京最大的寺院，《水浒傳》中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在大相國寺裡，有定期的集市，“每月五次開放，萬姓交易”。在相國寺門外，有賣貓、犬等各種珍貴寵物的商販，也有賣玩具、雜物等日常用品的鋪子。

在相國寺裡面，每到交易日，會搭建起各色帳篷，或鋪設一些露天的席位，以供商人和百姓們交易之用，所交易物品有席子、果蔬、筆墨、弓劍、花朵、頭面、字畫、香藥等等，商品琳琅滿目，一應俱全。

相國寺亦是著名的旅遊景點，百姓借交易之機還可以一睹名寺寶塔的風采。

汴京著名的大相國寺

• 繁花夜市馬行街

此外，在皇城東華門外不遠處有一條南北走向的馬行街，也是一條熱鬧而獨特的街。這裡“處處擁門（門連着門），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飲食”。當然也有夜市，三更散市，五更又開，即便是冬天風雪撲面，也有人于三更時分提瓶前去買茶沽酒，這些人主要是在皇宮裡辦公的人，他們一般到深夜的時候才會下班。

馬行街除了賣吃食外，往北走還有許多藥店。藥店有的賣咽喉藥，有的賣小兒科及婦産科類的藥，也有許多香藥店鋪。這裡的夜市無比繁華，它“比州橋又勝百倍，車馬阗擁，不可駐足”（《東京夢華錄·馬興街諸醫鋪》）。

馬行街上人來人往，無比熱鬧

• 進入《清明上河圖》的外城

出了裡城，便到了周世宗擴建的羅城，也即外城了。外城熱鬧的去處也很是不少，尤其以朱雀門外的街巷最為繁華，這裡除了有許多民居外，還有許多妓館和瓦子，茶坊酒肆更是遍布大街小巷，此外國子監、太學（相當于現代的大學）也在這一帶，還有如什物庫（倉庫）、草場、貢院（科舉考試的考場），以及宮殿、廟宇、公園等也大都錯落其間。

在外城，除了朱雀門前的街巷外，大梁門（裡城西門）外臨近汴河的街巷也是極為繁華，權傾一時的蔡京蔡太師府就坐落在這裡。不過，這些地方要是和另一個去處比起來，可就不值一提了，因為這個去處是整個汴京進入《清明上河圖》的唯一一處城市街景。

這個極為重要的去處就是外城東南角的拐子城附近街巷，拐子城在外城東南面的東華門外，是一種經過特别修築的防禦型城池，關于它的詳細情況，可參閱我的文章清明上河圖：這幅國寶級實景地圖，帶你穿越到宋朝走街串巷擺地攤。

從外城東南角開始，汴京的繁花進入了《清明上河圖》中

縱觀整個宋朝，雖然軍事上一直比較弱，但其經濟之富庶繁盛，與中國古代任何一個封建王朝相比都毫不遜色。北朝時，城市結構突破坊市制的限制，逐漸形成了廂坊制和街市這樣寬松靈便的自由貿易空間，每坊皆市，每街亦市，從而使得人與人之間有了更多的情感交流。

而且，随着城市經濟的發展，文化娛樂也呈現出極大的繁榮景象，如宋朝時興起的勾欄瓦肆和歌舞妓館，曾是無數文人墨客的醉眠之鄉，号稱“奉旨填詞柳三變”的著名詞人柳永就常常混迹于此。

參考資料：孟元老《東京夢華錄》

于曆史中天地，于文化中見真知。

我是王官令儀，專注文史、評論寫作，喜歡就關注我吧@王官令儀話文史，我們一起品讀精彩曆史。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