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古城,必然要有相當數量的曆史遺迹與之輝映,這樣方能顯得不負盛名。
南京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座古城。金陵、建安、石頭城……這些名字的背後,仿佛就有綿遠悠長的曆史氤氲在彌漫。我們現在回頭看那些古代的曆史遺迹,風流總是絢麗奪目的,然而在這些多姿多彩的背後,也總能看到那些兵戈的剮蹭、烽煙的侵蝕。
可不管怎樣,多年以後,有的遺迹消失了,有的遺迹重建了,在這些回環往複中,文化卻一層一層地積澱下來。當那些人物和往事都消逝于曆史的煙塵之後,遺存下來的亭台樓閣、筆墨詩文,或者一些與衆不同的堅守與精神,卻宛若石崖上的镌刻,雖經歲月洗禮,卻依舊脈絡清晰。
栖霞寺,無疑就是這樣一個勝迹,而說到它,有一個名字總是無法回避的,那就是明僧紹。
02
明僧紹,當然,我們也可以稱他為“明征君”。
在中國浩如煙海的曆史煙雲中,熠熠生輝的名字實在太多,這個名字似乎顯得有些微不足道。現在提到他,很多朋友可能都是聞所未聞。但是,我們如果換一個說法,年輕的朋友應該是知之一二的。
在遊戲《王者榮耀》中,有一個輔助型人物,叫明世隐,他的原型,就是明僧紹與他的後代明崇俨的雜糅。所謂的“明世隐”,大概就是“隐士明”之意吧。明崇俨的名字基本是與武則天聯系在一起的,在這裡我們不作深談,我們今天說的,是明僧紹。
不錯,我們虛構的明世隐,曆史上真實的明僧紹,他就是一位隐士,一位在精神上和行動上都相當純粹的隐士。在中國的曆史長河中,留下聲名的隐士有很多,但純粹的隐士卻不多,而純粹如明僧紹的隐士,更是鳳毛麟角。
在曆史的層巒疊嶂中,在歲月的空林靜谧處,很的多曆史人物都曾在山野中生活過。你比如,漢的張良、魏晉的竹林七賢陶淵明、唐的王維李白孟浩然、宋的林逋、明清的八大山人等。他們是隐士,但是,有些人,為隐而隐;有些人,為仕而隐。他們要麼是現實碰壁、要麼是待價而沽,真正純粹的隐士,寥寥無幾。
明僧紹無疑是一位純粹的隐士,因為,在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居廟堂之高的眷戀,他甯願獨居江湖之遠,堅守自己精神的那一方藍天。
03
我們還是來看看明僧紹的生平吧。
明僧紹(?-483年),字承烈,平原郡鬲縣(今山東德州市)人。南朝隐士,著名經學家。宋文帝元嘉年間,舉秀才,明經有儒術,不就朝廷征辟。隐居崂山,聚徒立學。淮北淪陷後,南渡長江,遁還攝山,築栖霞精舍(栖霞寺前身)。永明元年(483年),征國子博士,不就而卒。
很明顯,他有一個顯赫的家世。明家在南北朝之時也是高門望族,族内出仕之人層出不窮,而明僧紹,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所以,作為一個望族子弟,又身懷絕學,自然是帝王将相所青睐的人物,于是,屢次征召,接踵而來。
然而,明僧紹顯然沒有準備把自己一生的軌迹都覆蓋于那些主流所認同的途徑之上。面對帝王的數次“征召”,他都是卻而不就。甚至,有一次與帝王幾乎擦肩,他竟然是“鑿壞以遁”,始終保持着這樣一種與主流不合作的态度。
僧遠問僧紹曰:“天子若來,居士若為相對?”僧紹曰:“山薮之人,政當鑿壞以遁;若辭不獲命,便當依戴公故事。”既而遁還攝山、建栖霞寺而居之,齊高帝甚以為恨。
這就是“明征君”稱呼的由來,有征召來,卻而不就,稱之為“征君”。我時常揣測明征君當時的真正内心,為何面對世間趨之若鹜的殊榮棄之如敝履?隔着曆史的山重水複,雲遮霧繞,我們已經看不清也說不明當時明僧紹的真實想法,但可以确定的是,隻有看透世事的人,隻有在社會現實中揀盡寒枝不肯栖的人,或心氣格外特别、禀賦異與常人的人才會如此吧。
任何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和自由,我們普通人不能超邁俗流,所以有一些特立獨行的人,在我們看來是異類,可在他們的心中,我們又何嘗不是俗物呢?
任何時候,遵從自己的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事都是我們的夢想所在,可是世道艱辛,我們哪一個人能夠真正地不受外界影響,去做真實的自己呢?
04
栖霞寺,這應該是與明僧紹的名字牽連最為密切的一處所在,它遠比史書中那幾行關于明僧紹生平的書寫要生動得多。
說起來還是還是山以寺名。栖霞山最初不叫栖霞,因山似方形,四面垂嶺像繖,故名繖山。在魏晉六朝時,服藥之風大盛,而此山中盛産藥草,據傳吃後可以攝生,所以又叫攝山。
想想也是因為山霧空靈,傳說和現實早已分不清界限,六朝時神仙之術盛行,如此明秀之地,自是天地造化,靈氣所鐘。晚年的明僧紹就是在這裡戒心清虛,他甚至将自己舊時所居住宅改建成了一座寺廟——栖霞寺。
我常常會想,為何這寺廟明僧紹會取名為栖霞?——應該是傍晚時分,暮色西斜,一片霞光照耀在了他面前,折射出絢麗的光芒,在那麼一個瞬間,明僧紹望着五彩的晚霞,全身被映得通紅,世間好像隻剩下了流霞的飛光,投射在這一片新建的廟宇中。于是,他莊重地頂禮膜拜,将這座寺廟定名為栖霞寺。
明僧紹自然不會想到,他所定名的潛修之地,竟然會在後世悠遠的歲月裡,與荊州玉泉、山東靈岩、天台國清并稱為天下四大叢林,成為了弘揚佛法的聖地。而緊挨着栖霞寺的山門,是一塊關于他的石碑,《明征君碑》。
他一生都在逃避帝王的征召,可最後,卻終是沒有逃得開帝王的褒獎。
所以說,任何時代都有荒蕪的地帶和角落,有些人又恰好生在這個地帶或角落裡。隻是,逃得了人世,能逃得了自己嗎?四海茫茫,也并非随處可去。人與人的性情差别是如此之大,人與人的命運結局又是如此的不同,于是,或成或毀,顯盡了天道的無情。
05
在中國的曆史上,明僧紹無疑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雖然他留于曆史的痕迹很少,但是這并不妨礙他獨立人格對我的吸引,那是一種内在的吸引。
他時刻告訴我,要做一個心智上幽遠超拔的人,即使與世俗相悖的人生選擇,隻要你精神獨立,内心安穩,再平凡的生命,都會有動人的色彩綻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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