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二戰時,納粹宣揚自己是高貴的“雅利安”民族,是優等種族,“高大、強壯、苗條、金發碧眼”。人們卻不禁注意到:納粹德國的一些國家領袖都沒能達到這一理想。正如一個經典的德國笑話所說:一個典型的納粹黨員應當像圓潤的戈林一樣苗條,像跛腳的戈培爾一樣健壯,像希特勒一樣一頭金發,是的,還要像羅森堡一樣,是雅利安人。多諷刺啊,他們自己都沒能達到自己所樹立的标準。
阿道夫•希特勒和阿爾弗雷德•羅森堡(納碎黨“大祭司”、希特勒的“精神導師”)有許多共同之處。雖然都不在德國本土長大,但他們都着迷于充滿英雄神話的德國曆史。他們都在年幼時失去了雙親,相比于建築事業,更熱衷繪畫、閱讀和做白日夢。年輕時,他們都需要靠施粥場的救濟來果腹。他們相逢恨晚,很快就發現彼此對當時的重大問題都持有一緻看法:教會的破壞性、共産主義的危險性及猶太人的威脅。
雖然埋頭苦讀多年,博覽多本大部頭巨著,但羅森堡并不是一個富有遠見的思想家。他的思想是從他讀到的作家和思想家那裡剽竊而來的,經過修改,以迎合當時的讀者。羅森堡真正的貢獻在于他将十八九世紀的一些哲學思想引入納粹黨内,為納粹激進分子提供了他們試圖改變歐洲曆史進程所需要的正當理由。
阿爾弗雷德·羅森堡
理想的、至高無上的“雅利安”民族是高大的、苗條的、強壯的、金發碧眼的,奇怪的是,這一概念是從比較語言學中進化而來的。21在18世紀,生活在印度的英國學者威廉•瓊斯(William Jones)爵士意外發現了梵語、希臘語和拉丁語之間的相似之處,并且給說這些語言的人取了一個名字:雅利安,這是一個梵語詞,意為“高貴的”。同時,其他研究者将這些語言歸類到一個包含40多種語言的語系裡,這些語言都有這樣的相似性,其中包括英語和德語。
在19世紀,這一簡單的發現被思想家們扭曲到幾乎變形。他們糾結于印度人和歐洲人怎麼會說這麼相似的語言呢。有人想象,一個喜馬拉雅勇士隊一路往西征服了德國,另一位又說應該是相反的——是雅利安人從他們的故土德國出發,往東擴張。
19世紀時,民族主義哲學家将這一存在高度争議的僞學術概念作為“德國例外論”的實例基礎。這些學者及其後來人存在一個盲點,那就是這些雅利安人間的相似之處在于語言,而不在于人種。
1853年,法國貴族外交官約瑟夫•阿瑟•德•戈比諾(Joseph Arthur de Gobineau)伯爵出版了一部很有影響力的四卷本著作:《論人類種族間的不平等》(Esay on the Inequity of the Human Races)。在書中,他總結道:世界曆史隻有通過種族主義的透鏡才能被完全理解。用他的話說,白人,尤其是那些神話般的日耳曼“雅利安人”,要比其他任何種族都優越,人類文明的每一個重要成就都是他們取得的,隻有保證這個種族的純粹性才能确保他們繼續繁榮。
然後是休斯頓•斯圖爾特•張伯倫(Houston Stewart Chamberlain),這位家族中出過上将和元帥的英國人卻愛上了德國。青少年時期,張伯倫受教于一名普魯士導師,後來加入了德國國籍,與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納及其妻子科西瑪結為朋友,還迎娶了他們的女兒伊娃。他和德皇威廉二世展開了熱烈的通信。張伯倫寫道,他被惡魔困擾,其中一個蠱惑他去寫一本書——《19世紀的基礎》(The Foundations of the Nineteenth)。該書出版于1899年,20年後,羅森堡的報紙将其譽為“納粹運動的福音”。書中,張伯倫争辯說:在物種上更為優越的條頓人,尤其是德意志人,理應統治這個世界。這是一個科學事實。這是寫在血液裡的。
羅森堡回憶說:在青少年時讀到《19世紀的基礎》一書時,“一個新的世界為我打開了……我隻能說是的,是的,是的……我發現了一個對猶太問題的重要洞見,它一直抓着我,再也沒有放開”。
在自己開始着筆撰寫那扭曲的張伯倫式的曆史之前,羅森堡花了大量的時間來炮制更淺顯的種族主義言論。他最初出版的四本書宣傳了一種充滿妄想、癡迷,最重要的是,充滿偏執的反猶太主義。“曆史上從未有過,”一位學者寫道,“比羅森堡更加直白、更加強硬的反猶太辯論家。”
羅森堡和希特勒
羅森堡在他1920年出版的《曆代猶太人的軌迹》(The Track of the Jew Through the Ages)中宣稱,猶太人是困擾世界的一切問題之源。如果他們遭受迫害,也是咎由自取。這個民族貪婪而沒有道德。“如果有人讀過關于中世紀猶太人貿易的報道……我們會注意到作者不斷為猶太人的狡詐而感到震驚,”羅森堡寫道,“作者講述了猶太人重複做假賬、僞裝破産……他們使用希伯來語寫的期票,對方出于信任收取後,發現翻譯過來隻是一張空頭支票;在買家付賬後調包商品:買家會發現購買的商品不翼而飛,隻剩下石頭和稻草。”
作為“天生的陰謀家”,猶太人沒有内在的道德規範,因此他們的領袖制定了一套複雜的技術規範,一種“混亂的法律”。猶太人不可能成為公正的法官或公職人員,因為他們的信仰要求他們隻平等對待他們的“選民”同胞。他們對異教徒是不能容忍的。“客觀地說,猶太人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背叛他們的民族。”羅森堡堅持認為,他們本來不應該被威廉皇帝解放,不應該被允許進入德國社會,也不應被允許經營報社和企業。
“我們不能允許和忽視一個毒瘤這樣四處流竄,他們是無藥可救的,是低人一等的。”
“猶太人,”第二年羅森堡在《共濟會之罪》(The Crime of Freemasonry)中寫道,“是撒旦梅菲斯特選出來毒害所有其他民族的瘟疫,梅菲斯特就是偷偷跟着浮士德,以随時攻擊他的任何一個弱點,然後将他拖入泥溷之中的。”猶太人也許可以試着轉變,可以接受十次洗禮,但他們血液中的邪惡是無法改變的。
羅森堡參與了宣傳具有欺騙性的《猶太賢士議定書》(Protocols of the Elders of Zion),該書于1903年首次在俄國出版,号稱記錄了一次秘密的猶太人領導會議,他們密謀通過發動戰争制造動蕩、通過控制經濟、通過新聞媒體傳播無神論和自由主義等手段來控制世界。
這一臭名昭著的騙局從何而來至今成謎。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認為那是世紀之交時,沙皇秘密警察将剽竊來的資料拼湊在一起寫成的。那些反布爾什維克的俄國人為了逃離共産主義革命,将此書帶出了俄國,很快它就在全世界出版發行了。
1919年,《猶太賢士議定書》出現在德國市面上。羅森堡的第一個老闆,也就是出版商埃卡特對這樣陰暗的猶太陰謀,感到“難以形容的恐怖”;顯然他将此呈給了希特勒。到1921年,倫敦的《泰晤士報》(Times of London)已經披露《猶太賢士議定書》純屬虛構,但在羅森堡兩年後出版的評論中,他仍然堅稱該書的真實性并無疑議。他辯稱,該書與其他記錄是吻合的,是猶太人全球戰略的真實概要。
羅森堡還為納粹黨的官方綱領《二十五點綱領》(Twenty-five-point Platform)寫下了概述性和解釋性的正式評論。那些年,納粹黨員也不得不将羅森堡看成是納粹黨意識形态領域的一個權威聲音,是納粹主義發展過程中的主導力量。一些納粹分子在20世紀30年代脫離納粹逃離德國,根據他們之後所寫的回憶錄,羅森堡是早期對希特勒産生影響的關鍵人物。另一名逃離者奧托•施特拉瑟(Otto Strasser)在1923年也聲稱,羅森堡“是阿道夫•希特勒背後無可争議的大腦”。
希特勒早期的支持者庫爾特•呂德克回憶說,希特勒告訴他要特别關注羅森堡在外交政策方面的觀點。
“你還沒見過羅森堡?”希特勒有一天問他,“你一定要多了解他,和他處好關系。他是唯一一個我會聽取意見的人。他是一位思想家。”
在希特勒看來,羅森堡把虛假的猶太人全球陰謀論和俄國共産主義革命聯系了起來。用一位曆史學家的話說,羅森堡的公式就是“俄國=布爾什維克主義=猶太人”,其實遠不隻這些,羅森堡還認為,猶太人不僅僅意圖控制俄國和德國,更是志在整個世界,他們想同時支配資本主義和共産主義。這就是猶太人的大陰謀,他們在暗中操縱一切,在二者間玩弄手段,從中漁利。因為在慕尼黑剛剛發生了短暫但血腥的1919年共産主義革命,所以羅森堡的讀者和希特勒的追随者們不難想象,如果紅軍統治德國大地,末日即将來臨。共産黨威脅着要沒收所有私有武器,大罷工開始上演,食物極度短缺,警察随意逮捕公民,草菅人命。正如他們在莫斯科的所作所為,正如他們在慕尼黑試圖采取的行動,猶太人将處決任何以及一切反對者,希特勒還保證說:“隻要你們肩膀上有顆腦袋,隻要你們不是猶太人,你們就肯定會上絞刑架的。”
羅森堡認為,日耳曼文化和民族榮耀對于文明的傳承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偉大的文明得以崛起,那都是得益于雅利安人的影響。種族的混雜——或者說種族混亂——導緻了多個偉大文明的衰落。日耳曼人賦予了“外來的血液”以平等的權利,卻“對自己的血統犯下了罪行”。隻有重回種族的純粹,德國才能再次強大。
塑造内部敵人,轉移矛盾,書寫符合當時需要的曆史,為其行為合法性背書。就這樣,反猶、反共在納粹的理論變成了一回事。
【摘自:《阿爾弗雷德·羅森堡日記:希特勒的首席哲學家與第三帝國失竊的秘密》[美]羅伯特·K.惠特曼 [美]大衛·金尼 著 重慶出版社&華章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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