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到,知了瘋了似得高唱。隻要有樹的地方,不論是果園、行道樹,還是山林、灌木,蟬鳴一片。那感覺,就像走入了醒不了的夢,汗水,也就被這躁動不安催生出來,在臉上身上肆虐。
又到了粘知了的好日子,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城裡人粘知了的熱情,貌似比鄉下人還旺盛。随意出去走走,就見那城鄉結合部行道樹茂密處,隔三差五就能遇到個粘知了的漢子或女人。
前天我一個朋友從農村老家回來,說就那麼幾裡路,沿途竟然遇到十多個粘知了的!他這一路,隻粘了9個知了。抱怨說“粘知了的比知了都多了”。我們大笑。
我也是才知道,現在粘知了早不用我知道的面筋了,也不用什麼竹竿、棍子的,都直接用釣魚竿,杆頭粘一隻小綠手,隻要小手啪到知了上,那就跑不了。
我好奇問這咋做的啊?粘知了的人說:“這東西網上很多賣的。”原來粘知了也升級換代,走向了網絡時代。我這天天自诩農村出來的人兒,都不好意思說我曾是粘知了的技術工了。
粘知了的漢子:李桂良拍攝可當年在農村,阿兮我也是釣知了高手好不好?對,就是釣,不是粘。是用馬尾釣知了。你聽說過嗎?
七十年代,俺們農村人的生活還是比較艱苦。夏天,知了就等于俺們碗裡的肉菜。那時候也沒這麼多的油炸知了,釣到知了都是埋在竈火餘燼裡燒,那個柴火燒出來的香味啊,哎呀,口水差點出來!
釣知了,用的是馬尾,就是馬的尾巴上拽下來的馬尾絲。為什麼用馬尾絲,而不是用驢尾絲或騾子尾絲,這個我真沒認真研究過。隻知道馬尾絲彈性好,搓出來的釣扣有剛性,能經得起知了拼了命的掙紮,不會被掙斷。
做這個釣扣,簡單也不簡單。夏天,穿短褲的時間多。所以拿到馬尾絲後,我們會捏住一端,平放在小腿上,另一隻手大力一搓,邊摁住不放手,邊移動到馬尾另一端捏住。這樣兩隻手各執一端拎起往中間合,馬尾就擰成了一股。小心捏住并起的兩端,從剛形成小辮的那個小孔裡穿過去,成為一個伸縮扣。把尾端用線緊緊地綁在竹竿或者其它長杆的尖端,這樣,一個馬尾釣扣就做好了。
現在出發,去到村莊外樹林裡蟬聲高唱處吧。樹林中,還有小河穿林而過,真是暑意全消。
釣知了很考驗眼力。你發現了知了後,要不動聲色,慢慢移動釣竿,慢慢接近知了。然後憑感覺(那麼高,馬尾那麼細,看不到太清的),把馬尾釣扣從知了的頭部套下去。
這是重點。一定要從頭部套,而不是從尾部。為啥呢?因為知了的習慣,它一受驚就往上飛,從頭部套,它往上一飛,正好套的緊緊的。套住了知了,它掙紮得特别劇烈,你得迅速回撤長杆,一把捏住知了,以免它掙紮久了弄壞了馬尾釣扣,那可就麻煩了。
釣扣的妙處也在這裡,因是活扣,蟬掙紮的時候越掙越緊,到了自己手裡稍微一松,蟬已經輕松在手,掐掉翅膀,扔進小桶裡,又可以繼續釣下一隻了。
阿兮小時候長得一副柔弱的樣子,看着安安靜靜的,可擋不住有一顆狂野的心:
閉着眼睛邁過水井。
(農村孩子喜歡玩的一種看誰更勇敢的勇氣,可敢邁的真沒幾個),不知道玩頭條的小夥伴們有誰知道這個?有沒有玩過?
在田野裡偷下過人家用來澆地的一口井掏家雀。
還真逃出來一窩鳥蛋,可根本拿不上來,那井很寬,小小的我雙腿基本一字劈,才勉強蹬住井壁,底下就是井水,必須手腳并用才能爬上來。開始還舍不得,後來一下差點踩滑,就顧不得,那窩鳥蛋掉進了水裡。我好不容易爬了上來。現在想起來還後怕,腿發軟。
拽過馬尾。
曾在一個中午,守着一匹馬的屁股後一個多小時,等着馬安靜地,尾巴朝外地站好。我把小小的身子躲在一棵樹後,伸出小手,輕輕捏住三兩根馬尾,狠勁一拽,飛快跑開。成功!看着身後尥蹶子的馬,我心砰砰亂跳,但成功的喜悅大于害怕。
那個下午,當母親看到我自己制作的馬尾釣扣,她驚呆了。她問:“誰給你弄的馬尾?”我說“我自己”。
母親一臉驚恐。她說你沒叫馬踢着啊!我說我趴在樹後呢。
晚上,估計母親告訴了父親。父親很嚴肅地對我說:“以後你要馬尾,爸爸給你弄,你太小,不許你自己再去拽馬尾,聽明白沒?”我使勁點點頭。
那個年代,哪個孩子若能用面筋粘知了,會讓所有孩子都羨慕死。飯都吃不飽,地瓜、高粱面、玉米面還要摻上野菜等,誰家會舍得拿小麥粉洗出面筋,去粘知了呢?就是麥子快熟了,偷偷嚼了麥粒,嚼成面筋粘知了,被大人知道也要挨罵的。
如今老百姓的生活相比于過去,真的是天翻地覆。可不知道為什麼,生活好了,吃穿不愁了,人們的幸福感卻越來越低,丢失了單純簡單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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