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情感故事,很高興你關注我。
作者:顧北城
(1)
莉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後。
我們約好在南方商城裡碰面。那天,我來得特别早,一個人蹲在牆角邊吸着可樂,邊百無聊賴地撥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偶爾擡頭張望,看看那道兩年未見的身影出現了沒有。
盤指算算,已經整整兩年四個月沒有見過莉莉了。自從兩年前那一别,我們之間就再沒有任何聯系。年輕氣盛的我們,都秉持着自身那份驕傲,死死不願松開,誰也不願低頭。
隻有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份蟄伏許久的驕傲又不甘寂寞地跳出來,拿出手機良久,卻終是沒有撥通那個早已爛熟于心的号碼。
(2)
在市區的商業街逛了将近3個小時,莉莉終于心滿意足地收手。她買了幾件很昂貴的裙子,換在平時,這類商店我門都不敢進。
莉莉巧笑嫣然地掏出銀行卡,刷得漫不經心。
我在一旁淡淡地看着,嘴角扯起,盡量使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然後盡職地幫她拎好包裝起來的東西。
回去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街邊的霓虹鱗次亮起,炫花了眼睛。
曾幾何時,在這樣清涼如水的夜晚,我也總是一個人喝個淋漓大醉,然後醉醺醺地走在馬路邊,醒目的霓虹映入瞳孔,斑馬線無限延長,視線内白花花一片。然後隻聽到司機喋喋不休的謾罵之聲。
而現在,這個使我一次次買醉的人就在身邊,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喉嚨咽着難受。
還記得麼,你曾經說過,在感情的戰場上,我們永遠是炮灰,沖在最前面,卻也死得最壯烈......莉莉走在前面,突然呢喃低語,似是對着黑夜輕聲傾訴。
嗯。我點耳尖的捕捉到她的聲音,輕輕點頭。
我記得,當時,我對你這句話很是不屑,還狠狠嘲笑你了一番,說你裝感情專家,現在倒是發現,自己越來越像一個炮灰了,死的好壯烈。莉莉說着轉過頭來,在燈光下,她好看的瞳孔裡好像裝滿了星光,炫目得我不敢逼視。
呵呵,那時随便說說的。現在我的座右銘是,拿得起,放得下。我故作豪邁的笑着,卻始終不敢對上莉莉的眼睛。
......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氣氛微妙沉寂得可怕。
最後,還是莉莉開了口,她說,還早,我們去酒吧坐坐吧。
我點頭,然後聽着高跟鞋落地的‘哒哒’聲,心髒壓抑的似乎随時要炸裂開來。
(3)
由于是黃金時間,酒吧裡人特别多,震耳欲聾的DJ聲撕裂神經,每一聲重金屬都狠狠敲進人們放縱的身體。
我們選擇角落邊的一個清靜的座位坐下,兩個人随意地喝着。
莉莉熟練地拿起酒杯,紅唇微啟,将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什麼時候學會喝酒的?我靜靜凝視着她,語氣竭力淡定。
我記得,你以前從不沾酒的。我說。
人總是會變的嘛。莉莉放下杯子,目光投向舞池中央。
再說了,即使不喜歡,就算是為了應酬也要學會改變的啊。就像動物,為了适應環境,也需要一層保護色的。更何況是我們人呢?她說。
對了,瓶蓋他們怎麼樣了?莉莉突然轉移話題,似乎不想在這方面過度深聊。
接着我們聊起了瓶蓋,以及我們逝去的青春。
幾杯酒下肚,莉莉旋即又提議去跳舞。她拉着我的袖子,面色桃紅。
走嘛,陪美女跳舞high一下啦。她撒嬌道。
我苦笑着搖搖頭,說,我不會跳,你自己去吧,我在下邊等你就好。
然後她一個人去了舞池。
我坐在下面,悠閑地抽着煙,耳邊是震破耳膜的音樂。周遭一片嘈雜,所有人都在忘我的放縱着,肢體瘋狂扭成一片。
舞池中央,莉莉動情地扭着腰身,風情畢露。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看着卻一陣煩躁,幹脆一口幹了杯中剩餘的酒,火辣辣的感覺從咽喉傳來。
怎麼,以前沒來過酒吧?不知什麼時候莉莉已經從舞池中下來。
我笑笑,沒有回答。
你還是沒變啊,還是這麼可愛。三好男人喲。她眯起眼睛開玩笑。
呵,是麼。我真的沒變麼.?我内心突然迷茫起來。
或許,不知不覺間,在白駒過隙的刹那,時間把我們都改變了。那種潛移默化的改變,别人根本無法察覺,但是我們自己心裡卻是最清楚地,隻是我們懦弱着不敢承認罷了。
(4)
十一點鐘的時候,我把莉莉送上TAXI,再一個人打的回公寓。
回到公寓的時候,瓶蓋還沒睡,房間裡沒有開燈,漆黑一片,窗戶大開着,深夜的風冷冷跑過,有些微微刺骨。
回來了啊。黑暗中,瓶蓋嘟嚷着。
我開燈,地闆上橫七豎八躺倒着十幾個雪花啤酒易拉罐,瓶蓋滿臉酡紅地坐在地上,頭發也亂七八糟,像幾天沒打理過一樣。
媽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瓶蓋又開了一罐啤酒,滿嘴胡話。
我走過去,挨着他坐下,然後給自己也開了一罐啤酒。相處了十幾年,我知道瓶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外表看似陽光開朗,整天嘻嘻哈哈,其實内心很脆弱。每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最需要的就是找個可以相信的人傾訴,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需要向媽媽宣洩一樣,而我,是他這幾十年裡最好的聽衆。
老子哪點比不上那個滿臉胡須的老男人了!瓶蓋又狠狠灌了一口啤酒,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憤怒和不甘。
媽的,扪心自問,老子這幾年對她夠好了吧,什麼事都寵着她,慣着她,到最後竟然跟别人跑了。神馬狗屁愛情,扯蛋!
說到激動處,瓶蓋憤怒地将易拉罐往地上一摔,酒水四處飛濺,沿着地闆緩緩漫延,像血液在縱橫交錯的血管上緩緩流淌。
他身子朝我挨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北,你說愛情值多少錢?難道四五年的感情就那麼廉價?
瓶蓋無助的表情我永遠記得,他一直像個長不大的下孩子,對某些東西固執的可怕,他是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人。但在那一刻,我看見他紅腫的雙眼裡有種東西在慢慢蠕動,他似乎長大了。
我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或許吧......
是呀,或許。
在長大以後,在我們接觸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以後,有時候,愛情真是廉價得令人心疼。
(5)
在見過莉莉那一次後,我再也沒有見着她。
我不知道她是回去了,還是呆在這座城市就此不走了。很多時候,我都會想起那晚送她回去時她說過的那句莫名的話。她走在路燈下面,燈光投射出斜長的影,她說,小北,你說一個人沒有安全感的人,遇到另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他們會不會幸福?
我不知道她突然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一頭霧水地看着她。于是她笑笑不說話。
直到有一次和瓶蓋在餐館吃飯,我突然明白。
我喝醉酒那天你和莉莉見過了吧?那天吃飯瓶蓋很突然地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他認真地看着我,語氣很笃定。
嗯。我點頭繼續吃飯。
她跟你說起過她的生活嗎?瓶蓋窮追不舍。
沒有。我匆促地敷衍着瓶蓋,對于莉莉,我不想過多提起,因為有些回憶,注定要忘記。
你在逃避對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心虛?
沒有。
卧槽,你到底把不把我當兄弟?瓶蓋突然站起,巨大的掌力将整個餐桌拍的嗡嗡作響,店裡其他客人全部回頭。
我都知道了,你還想隐瞞我什麼?你以為這樣逃避就可以忘記她?就可以晚上睡覺做夢的時候不再惦記着她的名字?
瓶蓋的表情異常憤怒,比失戀那天的表情更加可怕,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瓶蓋。
我低頭喝湯,辛辣的味道嗆得我猛烈咳嗽。
其實即使她不說你也知道她在上海的生活是麼?甚至她談過幾個男朋友,在什麼地方工作,每晚要應酬幾個客人你都一清二楚不是?你還是忘不了她,你總是喜歡自欺欺人。懦弱!
瓶蓋聲音低沉,卻也歇斯底裡。他是恨鐵不成鋼。
你還愛着她,這點你騙不了自己的,承認吧。瓶蓋繼續念叨。
夠了!我用力地打斷他的話。
面對瓶蓋的一連串質問,自以為已經足夠堅強的我竟被說得啞口無言,内心隐隐作痛。
你還在怪她是麼?瓶蓋忽然摟住我,聲音低低的,有些嘶啞。
是呀,我一直在怪她,怪她當年一聲不吭就自作主張提出分手,然後退學,怪她即使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也不向我打一個電話,怪她自作聰明地選擇那份被世人所鄙棄嘲諷的工作也不向我透露任何消息......
我低頭默認,淚光在眼眶裡打轉,随時沖出眼眶。
2年過去了,難道你還釋懷不了麼,你了解她的難處,隻是你又覺得自己被騙了,你讨厭自己在乎的人忽視自己,十幾年來一直如此,你需要一個台階。這些年,莉莉一個人在外面很不容易,她才是最需要呵護的人。
一個人走在狹小胡同裡,耳邊都是瓶蓋剛才在餐館說的話。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解人意了。我想。
(6)
再一次見到莉莉,是在我正為她挑選玫瑰花的時候。
2月14日,也就是西方情人節那天,我特意早起,然後穿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出門。經過這幾天的考慮,我決定重新追回莉莉,挽回我們兩人之間的這段感情。
嗨,早。為女朋友買花麼?花店的老闆一大早就熱情洋溢。
嗯,要九十九朵紅玫瑰。
我的話活生生卡在喉嚨内,再也說不出來。透過落地玻璃窗,花店外面走過一對情侶。是莉莉,她身旁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一身合體西裝,典型的成功人士。
似乎看見花店内正表情錯锷的我,莉莉也走了進來。
嗨,小北,好久不見。她明媚的笑着,猶如四年前初見時那般燦爛。
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阿傑。他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經理哦。莉莉挽着青年的手,頭微微靠在他肩上,小鳥依人。
呃,幸會。我僵硬地伸出手,腦海中一片混沌,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搖搖欲墜,随時破裂開來。
你這是……送女朋友?莉莉指指我手裡的玫瑰。
呵呵,沒有啦,幫朋友看看。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内心空蕩蕩的。
那不打擾你了,我和我男朋友先去前面的婚紗攝影處看看。有時間再聯系。莉莉揮揮手裡的手機,踩着高跟鞋,興高采烈地挽着他的經理男朋友離去。
後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花店,又是如何走到那天和莉莉一起去過的那家酒吧的。隻是下意識地就來到了原先我們兩個人一起坐過的那個卡座。
第一次感覺酒吧這麼親切,混亂嘈雜的氣氛裡,無數寂寞的靈魂從四面八方湧來,彙聚在這裡,觥籌交錯,肢體搖晃,放縱得忘了自我。
原來,這世界,孤獨的并不隻是我一個人。我心想。
一杯杯酒下肚,好久沒有喝得這麼痛快了,痛快得五髒六腑都要嘔出來。
好多畫面,就像一場電影,一幀一幀在腦海裡翻過去。
“我不會祝你幸福的......”
我嘴裡咕哝着,一頭伏倒在了桌面上。
終于,你還是離開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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