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守在青春裡的那些理所當然》
雕刻時光
作者:思城
站在四月的尾端,我說,我去看你畫畫吧。
于是,你拿起畫闆,同我一起來到護校河東邊那個爬滿厚重蔓藤的長廊,我經常會不自覺漫步到的地方。
很久沒來了,恍若隔了一個冬天。春天再來的時候,這兒的一切都呈現出一種向上的美,蒼翠的綠色,頃刻間便落滿整個心間。
我像個孩子一樣的驚訝與驚喜,沒有把你吓到吧。真的是很久沒有用心感受正在綻放的大自然的美,所以高興得有點兒忘形了。
很高興你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淡淡地笑看着我,靜靜地支好畫架,準備描繪陽光下這麼盛大的一場明媚。我喜歡這樣的默契,喜歡你給的這樣的默契,似乎
我們,都能聽懂彼此的心聲。
整整一個下午,一段極其奢侈的時間。你就那樣專注地,畫垂到眼前随風輕飄的蔓藤,畫不遠處彎曲的木闆橋,畫橋上稀疏走過的成對腳步。我就那樣安靜地看着你的畫筆一點一點地下落,一點一點地漂移,一點一點地構築一個多彩世界。
偶爾交談兩句,争論那水裡正在遊着的白色精靈,到底是鴛鴦還是大白鵝。你答對的幾率更大一點,因為我是真的不知道。
這樣一段靜谧的時光,帶走了我所有的孤單,所有的彷徨,所有的猶疑,所有的迷惑。能感覺到此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你清晰地雕刻着,我們在雕刻時光,我期待看到一份絕美的藝術佳作。
最後的成稿,我很喜歡,你也如往常一般地把它送給了我。我喜歡那一抹可愛靈動的綠色,似乎能看到希望;我喜歡那座蜿蜒的小橋,連接着這頭到那頭的一段過往;我喜歡橋上的兩行腳步,擡起來就會一直向前,而不是止于此。謝謝你,謝謝你的畫。
我曾經也擁有很精緻的屬于白日夢的童話世界,我以為自己早已經離它遠去,不知那兒是不是依然纖塵不染。
倘若每一天,我都能把時光精心雕刻,無論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是被生活逼迫無奈為之,我的整個人生,最終都将是一幅精美的藝術品吧。
但願以後的日子,還能與你一起,偶爾這麼自在地,把時光雕刻。
但願你能一切都好,我心有靈犀、萬分珍重的好友。
雕刻時光,雕刻我們的夢,從今天開始。
飛進一季絢爛的春天
作者:朱迎兵
從見到她第一眼起,他就愛上了她。那天,他到校長室有事,看到一個女孩,女孩剛分配來學校,細細的眉毛,秃秃的鼻子,不漂亮,可眼睛亮得讓人心動,特别是她的笑聲,像銀鈴,再厚重的陰霾也能驅散。而他,儒雅得似一朵安靜的百合,也讓她暗喑地喜歡。
後來,他們相愛了。教學之餘,他們就待在一起,一起想遠在鄉下的老屋一起到校園的桂花樹下看星星……從相愛那天起,他們決定此生永不分離。
相戀三年,他們節衣縮食買了房,她就要做他的新娘。有愛情的地方,就是天堂,貧窮算得了什麼?
過完這個暑假,他們就要結婚了。她帶畢業班,學生高考成績突出,學校讓她到三峽旅遊。旅遊要一周時間,她怕不能忍受沒有他在的日子,下不定主意。他勸她,機會難得。最終,她依依不舍地離開了他。
暑假裡,沒有了工作,沒有了學生,她剛剛走了,他便開始想她。他白天拼命看書,晚上就上網,給她發短信,直到筋疲力盡才睡覺。可是短短的一覺醒來,他又難以入眠。他想她大大的眼睛,想她那秃秃的鼻子,想她銀鈴似的笑聲。
第三天晚上12點了,她發來短信,說在遊船上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都是他的影子。他發短信給她,讓她到甲闆上,他給她電話。長途電話費很貴,可他們太想聽到對方的聲音。
她剛到甲闆上,他就打來電話。半個多小時,短得隻有一瞬。她心疼電話費,閉上眼睛,狠狠地關了手機。
再有一天,她就要回來。校長找到了他,說有個學習任務,在北京,他必須參加,明天就走,時間也是一周。他發短信給她時,手不住地顫抖。她回複他,隻想看到他,要等她回來了再啟程。
第二天,他一直等到下午,不見她的身影。最後一班的火車是五點半,他五點問她到哪裡了,她說還在路上。他不得不走了,登上火車的時候,他收到她的
短信,說她到家了,隻看到了孤獨。
學習任務很重,有些時候晚上也有課。他每天都給她發短信,卻沒有收到回複。思念和焦慮像火焰,在心間蔓延。第四天晚上,沒有課,他到一個網吧,登上QQ,看到她在線。他給她打字,說:“我每天晚上睡不着,隻想着你!”他點擊視頻,那邊卻沒有動靜。這麼長時間沒有見,她不與他說話,也不想見他,難道她愛上了别人?霎時,一股荒涼從他心間升起,他感到兩顆心之間隔了萬水千山。他慢慢地關上了QQ,淚流滿面。
他們的愛情難道就像那煙花?他給她發去短信:煙花曾美麗地綻放過,可是,可是,它畢竟是煙花!
此後的幾天,他晚上一點也睡不着。
學習結束了,他來到宿舍。她坐在電腦前,頭上纏住繃帶,一隻手臂吊着繃帶。看到他回來,她向他奔來,一下投入到他的懷裡。她告訴她,回來那天,她下樓的時候,想着他,一腳踩空了,頭摔破了,胳膊摔斷了,手機也摔壞了。那天看到他在線,她怕他擔心,強壓着思念,隻是流着淚,看着他發來視頻申請,
看着他說再見,看着他離開。
說完這些,她頭靠在他的肩上就睡着了。這些天,她和他一樣,也睡不着。他們就在歌聲裡相偎着進入了夢鄉,在夢裡,他們是兩隻蝴蝶,翩翩回旋,飛過
滄海,飛進了一季絢爛的春天。
輕輕劃過掌心的指尖
作者:李良旭
高一時,我從鄉鎮轉到城裡一所中學。從小在鄉下長大,我的衣着、口音都有一種抹不掉的鄉下氣息,和城裡的孩子相比,我總是顯得那麼土氣,我甚至不會發手機短信、玩遊戲。看到同學們一有空閑就低着頭擺弄手機,我好生羨慕,可又知道自己家的經濟條件不允許我擁有這樣的奢侈品。同學們在一起讨論那些新潮的東西,我好像在聽天書,完全摸不着頭腦。我知道自己與同學之間有很大的差距,心裡有一種深深的失落感。
一次,同學王強發現我在看他玩手機遊戲,就大度地将他的手機遞給我,說:“借給你玩一下吧!"
我接過手機,窘迫得滿臉通紅,嗫嚅道:“我還不會玩手機呢!”
王強聽了,驚訝地望着我,像看外星人似的。他一把将手機拿了過去,揶揄地說道:“沒想到,你還不會玩手機呢,真是土得掉渣。”
一席話嗆得我好半天沒緩過神來,我的臉一陣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從此,我愈發自卑,上課不敢發言,下課不願和同學們在一起玩,看到别的男同學和女同學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說話,我既羨慕,又沒有勇”跨出去和他們一起玩。一個人孤零零的,下課了,還坐在座位上,翻看着書本,心裡默默地企盼着能快點上課。
好在我的學習還好,無形中為我增添了一份自信的力量。隻是化學實驗我有許多試管不會用,每次做起實驗來,都笨手笨腳的。
又是一堂化學課上,我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感到心力疲憊,可還是弄得糊裡糊塗的。下課後,我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看着操場上那些同學,心裡一陣茫然。
“嘿,你好,在欣賞風景啊!”忽然,耳旁響起悅耳的聲音。我扭頭一看,見是班上的學習委員宋霞。
我心裡一陣緊張,她這是在和誰說話呢?便四下又看了看,宋霞笑道,在和你說話呢,還四處看什麼呢?我的心立刻怦怦直跳,真沒想到宋霞主動地和我說話。宋霞的座位就在我的座位左邊位子上,她不僅學習很好,而且長得十分漂亮,高挑的個子,白皙的皮膚,眼睛裡總有一種光芒,讓我不忍直視。我從來隻敢遠遠地看她,更不敢主動找她說話,我怕自己一開口,那一口濃重的鄉下口音會吓着她。
沒想到,今天她竟然主動找我說話。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些,将身子往邊上挪了挪,笑道:“在看耀眼的霞光呢!”第一次和她站得這麼近,我似乎聞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縷清新的氣息,她的睫毛忽閃忽閃地跳動,像蹁跹起舞的蝴蝶。
宋霞微笑着問道,“怎麼樣?學習上有什麼困難嗎?你應該多與同學交流,有些小小的玩笑不用放在心上。”
我嗫嚅道:“其他幾門課問題都還不太大,主要是化學課感到比較吃力,過去在那邊,化學課很少做實驗。”
宋霞聽了,燦爛地一笑:“沒關系,有什麼問題,我可以幫幫你!”
“真的?”我看到宋霞兩排潔白的牙齒。“當然,你把手伸出來!”我疑惑地把手伸出去,宋霞伸出自己的食指,在我掌心中輕輕比劃着化學實驗要領、分子式。
宋霞的一縷秀發垂到額前,她的手指很柔軟,在我掌心輕輕比劃着,一種癢酥酥的感覺。她在我手上畫着實驗用的器皿、燒杯,比劃着化學反應的方程式。
她在我手心輕輕比劃,卻似乎烙進了我心裡,我立刻明白了許多。未了,宋霞擡起頭,望着我,問道:“聽懂了嗎?”
“嗯,你這麼一講,我一下子醒悟了許多。”
上課鈴聲響了,宋霞笑道:“以後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就找我問問,大家都是同學,應該互相幫助的。”
我不住地點頭,望着宋霞那歡快的背影,愣在那裡。指尖輕輕劃過掌心的感覺,在我心裡蕩起層層漣漪……
我開始變了,變得能主動與同學交流了。每當遇到一絲膽怯和退縮,那輕輕劃過掌心的指尖的感覺,又在心裡纏綿,恍惚間,給了我一種信心和力量。
高二時,班幹部進行了重新調整,宋霞當了班長。經過選舉,我當了學習委員。在和宋霞交接工作中,我對宋霞真誠地說道:“謝謝你!是你幫助我克服了膽怯、自卑的心理。”
宋霞聽了,嫣然一笑道:“你把手伸出來。”
我伸出手,将掌心展開。宋霞低下頭,一縷秀發垂到額前,她在我掌心輕輕地劃着。一會兒,她擡起頭,燦爛地笑道:“我剛才寫了什麼?”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自信是人生的力量!”
宋霞将目光投向校園内那一排排白楊樹,我看見挺拔筆直的樹幹,伸向蔚藍的天空……
今生,隻做一棵樹
作者:羅偉
母親瞞了她六年。從剛進小學時起,她就生活在母親的謊言裡。直至臨近小學畢業,她才知道這個秘密。小升初,每一個孩子都要上交戶口本、身份證等複印件。母親知道,拿出這些證件後就再也無法瞞住她了--在她六歲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了。父親極少回來。母親總是說,父親在外出差呢。-
年又一年,母親就這樣瞞了下來。
她總認為自己是美滿幸福的,所以,她很歡快。然而,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徹底變了。她變得落寞,孤僻,暴躁。短短的時間内,她幾乎喪失了所有的朋友。
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母親沒辦法,隻有托付于我。母親說,找不到更值得托付的人了。孩子信任你,我也信任你。
慚愧,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我知道她信任我。可是,即使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她也不肯說太多話。她連“喜歡”“信任”這樣的情緒都深深地掩埋了起來。不是她母親偷偷地告訴我,我則不可能獲知。我隻能用文字跟她交流。
我教她寫美文。寫親情文,寫校園文,寫哲理小文……可是,她倔着性子,不寫。她說,老師,我覺得生活沒有什麼可寫的,沒有這麼多感動的東西……
我嘗試着硬逼她。可是,效果并不好。于是,我隻能遷就。我說,那你就寫你願意寫的東西吧。
她說,好。于是,她極力避開我講的所謂“美文”,寫她的童話去了。
她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唯美的童話世界裡。洋洋灑灑,一寫就是數千字,數萬字。
我勸她,别寫這麼長。可是,她仍是不聽。她說,一進入童話世界裡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心酸。
我說,那你寫吧,我看着。
除了“唯美”,她的童話還掩蓋不了那份悲哀的情愫:逝去的奶奶,被人類迫害的狐狸,孤獨的魔法師……
我說,你的東西怎麼這麼悲涼呢?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她還寫“薔薇”。她的許多篇童話裡,都出現了這個角兒。我不知何意。她母親告訴我,那是她兒時一個玩伴的外号。如今,那個玩伴早已經離她遠去。
我想哭。我想把她的那個混賬的虛幻童話世界撕去。可是,我沒辦法辦到。有一天,我說:如果你長期接受不了我教給你的東西,那我就沒有什麼東西可教的了,我也沒有再教下去的必要了。
她哭了,哭得很傷心:老師,别……别不要我……我寫……
于是,她按我的要求寫下了:一棵大樹。
我讓她在童話裡出現“大樹”這個角兒,但是不能讓它枯敗,不能讓它被伐……
她破天荒答應了我一次。而且,寫得很好。寫完後,我出示一個語段,讓她背下: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
我跟她聊起了一棵樹。
我說,樹,它能改變什麼呢?上天已經把它定在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泥土地裡,它什麼都改變不了。或許,它曾經夢想過遠方,曾經夢想過天空,曾經夢想過汪洋……可是,它哪兒也去不了。它隻有不服氣地往上蹿,隻有倔強地把頭伸向蒼穹質問上蒼。
就在它不斷地倔強、上蹿與質問中,它悄然長成了一棵無與倫比的參天之樹。
已過壯年,又臨晚年。經曆了滄桑與厚重的那棵樹終于知道了作為一棵樹的意義。那就是:
……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塵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
這不是世界上最甯靜,最安詳,最飛揚,最堅強,最樂觀,最博愛的樹嗎?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不問來生,隻問今生!
做今生的一棵樹!
那節課,她一直專注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終于走入我的語境了,她終于有些明白我說的話了。
一年過去,看着她一篇又一篇心靈的美文,我知道,她已經是一棵樹了。
一棵永恒的,安詳的,飛揚的,灑落陰涼的,沐浴陽光的,堅強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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