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筆下《紅樓夢》中邢岫煙說妙玉常說:“古人自漢晉五代唐宋以來皆無好詩,隻有兩句好,說道:“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
林黛玉詩作中《葬花吟》也有這種句子: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重九日行營壽藏之地》
範成大 宋
家山随處可行楸,荷锸攜壺似醉劉。
縱有千年鐵門限,終須一個土饅頭。
三輪世界猶灰劫,四大形骸強首丘。
蝼蟻烏鸢何厚薄,臨風拊掌菊花秋。
富貴人家門第高,用鐵皮把門檻包起來,即使人真的有千年鐵門檻顯赫和長久的家世那樣福祿長壽,最終也就是落得一個土饅頭似的墳丘。但是鐵門檻能曆經千年不壞,人能百年不滅嗎?最終還是要變成一個“饅頭”一樣的陵墓裡。
《紅樓夢》演繹着人生的起起落落,金陵十二钗各自悲苦的一生,她們之所以能進太虛幻境薄命司,皆因她們個個都是苦命人。人人悲歡離合,讓人蕩氣回腸。“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千年萬年,終究不過一抔黃土。
《紅樓夢》有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的寶哥哥;有臉若銀盆,眼如水杏的寶姐姐;有态生兩靥之愁,嬌襲一身之病的林妹妹。
《紅樓夢》中一群不羁兒女,在命運安排中,掙紮着,期盼着,感歎着,同時也寂寞着,每個人的境遇都是内心的成長的摸索,生活擺在面前,自己又究竟該做何選擇?向左,還是向右,向前,還是向後,是莫逆自己的生活,還是要逆自己的命運。
情苦,“若有了姓柳的來,我便嫁他。從今兒起,我吃常齋念佛,伏侍母親;等來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來,我自己修行去了。”柳湘蓮是尤三姐心中的淨土,與藏污納垢的甯國府不同,她相信這是她唯一一次洗清前塵污濁的機會。便芳心暗許,通過賈鍊的說合,得了一把鴛鴦劍作信物。
那紅塵中有雖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 況且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本身就是一個夢。功名利祿塵與土隻是夢一場。如水男兒身,如癡女兒夢。從兩個癞頭和尚巧遇頑石開始,到寶玉看破紅塵,決意出家而終。都隻能說明,夢醒終了。是了還是結,是結還是了,這是留給世人的大問号。在夢境與現實中穿梭,在理想與利欲前掙紮。
《好了歌》(第一回)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王侯将相有欲望,有所求,有求不得,也有舍不得,所以自古位高權重者求仙問道,希望長生不老,擺脫死亡,跳出輪回,秦皇漢武皆是如此,但沒有人能逃離死亡的利劍,他們最終都要埋進墳裡。
這個土饅頭,是每一個人永恒的歸宿。這裡面有出家人的了悟,有王侯将相的無奈,也有平頭百姓的感懷。出家人已看透生死,所以才言萬物皆空,在死亡終結一切之後,化為黃土,又散成灰燼,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千年萬年存在。
或許,人生是如詩一般的美好;或許,人生是跌宕起伏一般的有悲有喜;或許,人生如戲劇一般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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