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不懂書畫的人,
也一定聽說過黃永玉,
50歲考駕照,80歲上雜志封面,
93歲還開着法拉利飙車。
老頭兒在90歲的時候,
還給自己畫了一幅孩子氣的自畫像。
而石家莊也有這麼一個老頑童,
不在市裡好好呆着,
跑到西山的一個破院子裡,
收拾了幾眼廢棄石子場留下的窯洞,
就開始在裡邊鼓搗陶器,
沒事了還喜歡畫畫。
生動有趣的小畫,
幽默诙諧的小詩。
每次看到都不由地讓人心中一樂,
煩惱與壓力一掃而光。
他的畫一經在網上發表,
便受到了許多人的喜愛。
“破老頭”的名号迅速流傳開來。
今天,就讓我們一起
去探訪下石家莊的這位可愛的老頑童吧。
西山下的小院 夢裡的桃源
北方的冬季,
山野裡必然是破敗。
就算是窯洞裡升起爐火,
總還有三分蕭瑟,
但如果告訴你,
破老頭畫作系列就是在這裡出爐的,
你會不會也想來坐坐?
沿着槐安西路一直往西,
過了富麗堂皇的西山一号,
朝着雜草叢生的小徑上一拐,
怒目圓瞪的門神身後,
就是杜川的“别院”。
天兒,冷了。
一襲黑衣的八哥蹲在籠架上
冷得眼珠都懶得轉,
皮毛油亮的老狗夾着尾巴
總想巴結火爐,
老頭兒杜川拖着圓潤的身體
慢吞吞在幾孔磚窯裡端茶倒水扒拉柴火,
一不留神,
開襟的百衲衣又被桌角挂住,
刺啦一聲,破上加破。
他自嘲地大笑,
這下真是破老頭了。
杜川今年53歲,
是土生土長的石家莊人,
年輕時的杜川,
做過設計、皮具、甚至木匠,
但杜川說,不管是做哪種工作,
都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關于畫畫的夢。
也許是看透了世間凡塵,
如今,他隐居山林,
過着與世無争,閑雲野鶴的生活。
出世與入世之間,全憑任性二字。
杜川在這裡燒陶、造紙、畫畫,
養雞養狗養八哥,
一個人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你老早就急吼吼地夢想歸隐田園,
他已經妥妥實現了,還玩出了新花樣。
曾經廢棄的石子廠
如今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規劃,
等有錢了,去山裡蓋個院,
養幾隻雞,一條狗,種幾顆菜,
畫畫喝茶玩泥巴。
可是,城市的便利和
生活的花花綠綠太難割舍,
大部分人還是自願淹沒在
城市的車水馬龍裡。
杜川的院子裡,
一般隻有這麼幾種動靜,
搗樹皮的驚天動地,
柴火星子崩裂的小清新,
三隻狗偶爾為口吃的發生點争執,
剩下的就是一院子的安靜。
這裡曾經是一家石子廠,
拱形的磚窯建設之初是為了裝車方便,
小石子從山上運不下來,
就建了幾孔磚窯,
拱頂有個20見方的洞,
石子從洞口傾瀉而下,
汽車早早倒進磚窯,
裝滿了搖搖欲墜下山。
七八年前,
杜川之前在贊皇的山裡有個院,
那兒,更人迹罕至。
人是個群居的動物,
杜川也不例外,
朋友們去看一次都得跑百十裡地,
去的人少了,他也寂寞。
就相中了鹿泉山前的這塊地。
交了租金,收拾了院子,
刷了漆按了門,
杜川的小院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大蔥白菜若幹,西紅柿一小片,
小水塘裡坐了一口大缸,
據說是為了養蓮花,
這兒挂一盞鏽的掉渣的汽燈,
那兒蹲一個手工的陶人,
雞窩門口挂着“内有猛禽”,
籬笆牆上的木闆寫着“槐園主人”。
這裡最有現代氣息的
就是門口一輛隻有前座的面包車,
和杜川房間的WiFi。
前者負責下山采購(總得吃喝),
後者負責聯絡外界(總得交流),
你看,破老頭并不願意與世隔絕。
一樓的磚窯爐火沒起來前,
冷得跺腳。
住山裡的好處是随手抓撓一下都用的着,
幹草引燃,小樹枝鋪墊,
煙囪從灌注石子的口子沖天而去,
燒的一鍋水呲呲作響。
杜川坐在主坐上沏茶倒水,
頭發花白,微胖,
看到攝影師舉起相機,
默默地摸到一副眼鏡戴上。
畫畫與陶藝
隻為追尋内心最質樸的情懷
當一開口講“我年輕的時候”……
這一生,多半已經曆盡洪荒。
杜川的前半生也是頗為跌宕。
觥籌交錯風光無限之後,
七八年前,
他成了山跟前的槐園主人。
見過大世面,也嘗過大風光。
所以窩在山裡,耐得住寂寞。
杜川最早進山,是為了燒陶,
“鼓搗過設計的人,都有這種情節,
喜歡自己手捏的造型,哪怕再醜,
有獨特的’我’在裡面。”
說着,他遞給你一個杯子,
摸起來并不光滑,顔色卻有點斑斓,
杜川眨着小眼笑,
“你猜這顔色是什麼?”
然後胖手在杯子上捏一捏,
“石頭!山裡的石頭帶顔色,
碾碎了加進陶土,
燒出來就是彩色的。漂亮吧?”
确實漂亮。
喝水的杯子,插花的瓶,
還有大到離譜的罐子,
這絕不是流水線上精工細作的作品,
但打着濃厚的個人符号。
當然,杜川的院子,
每一個物件兒都有個人符号,
更包括磚窯上那半間卧室裡,
杜川畫的破老頭系列畫作。
畫由心生 釋放自我
杜川的畫室在二樓,
十分的簡陋。
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簡單的書架,
占了大半個屋子。
杜川從2014年開始,
先後創作了《破老頭》《槐園老頭》
《槐園主人》繪畫三部曲。
畫作達到了三四千張。
其實,關于”破老頭“的名頭
要比畫作“出生”得早,
那會兒杜川才四十多。
當時杜川也是設計圈的一号人物,
和一票圈裡的朋友你來我往好不歡樂。
推杯換盞間,
在座的幾乎都被稱為大師,
“都穿着麻布,戴着小尼帽,
端着煙袋,要多裝有多裝。”
杜川斜着眼睛看身邊的人群,
總怕别人把自己也歸為“大師”。
有人介紹他的時候,
他就自嘲破老頭一枚,
甚至把qq空間命名為破老頭,
反正那裡面隻有他自己。
歸隐山林後,
一位朋友請他設計别墅,
時間富足,
破老頭畫作就在這期間有了雛形,
問杜川怎麼創作出爐的,
他埋頭斟水,一臉無辜,
“我也不知道啊。”圍觀者大笑。
那大概是3、4年前,
杜川在贊皇燒陶,
他試圖尋找一種最質樸的方式生存,
畫畫恰好又釋放了内心
一點叫“我”的東西。
破老頭系列沒有參加過畫展,
也沒有參加過評選,
杜川畫一張就把它貼到空間,
好看不好看,網友們去評判,
天南海北的網友們轉來轉去,
“破老頭”就這麼從紙上走向網絡。
比如誇張的鼻子,
張飛一樣的胡須,
巨足從不穿鞋。
肩上蹲着八哥來喜,
地上坐着老狗來福,
來福好福氣,狗有三隻,
總是它上鏡。
畫面場景都來自
杜川的山野日子:
吃飯,睡覺,玩手機,
第二百次戒酒屢戒不成,
八哥和老狗監督戒煙,
瘋魔時搖頭晃腦在桌子上唱卡拉ok,
安靜時一狗一鳥一桌飯。
桌上擺着翠綠的小蔥
就來自院子裡那片自留地。
“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想怼誰就怼誰,自在!”
杜川又點着一根煙,
滿足地噴出一口,不用問,
戒煙肯定又失敗了。
戒酒也沒成。
當日杜川的磚窯,
來的有朋友,
還有朋友的朋友,
人多的坐都坐不下。
人多了,杜川就歡喜,
翻出一個酒瓶子,
胖手捧在懷裡寶貝一樣的介紹,
“8年老酒,會喝的都嘗嘗啊,好東西。”
說完,拔開塞子使勁聞一口,
一臉急不可耐。
總有人慕名而來,
尋到這老山跟前,
和杜川品茶聊天喝老酒。
大多數的日子,
杜川領着三條狗,一隻鳥,
窩在磚窯裡鼓搗陶,鼓搗畫,
現在又新添了一個新玩意兒,
鼓搗紙。
山上的構樹已經成災,
杜川找了老師傅學習,
把樹皮扒回來煮熟,
用搗子反複錘煉,
再用篩子篩出紙漿晾幹,
鼓搗出一張成品,
怎麼也得十來天,
“我現在最富裕的就是工夫,
活着不就是個折騰。”
杜川叼着煙嘴,一臉笑,但不憨。
破老頭系列,
附着在粗糙的構樹紙上,
更有質感,
不用做舊就帶了三分滄桑,
和破老頭的原始更加貼合。
初冬的院裡,柿子凍了,
水缸也有了冰碴,
問杜川有什麼打算,
他擺擺手,吐一口煙,
“打算就不如不打算,
你打算就累了,
打算了實現不了就麻煩。
世上最難得是自在,你說對吧?”
杜川說,社會發展得太快,
有些傳統的優秀的東西容易落下,
他要做的事情,是把傳統文化中好的東西,
精髓的東西傳承下來。
禅畫是,陶藝也是。
“粗茶淡飯,朋友兩三。”
琴棋書畫詩花酒,柴米油鹽醬醋茶。
茶室小花壇裡插着一枝不知名的野花,
是杜川在山裡溜達時偶然遇到的。
“我有一壺酒,聊以慰風塵。”
破老頭就像是這壺酒,
給我們浮躁的生活帶來了一份心安。
願我們每個人
都能從這個笑眯眯的破老頭身上,
獲得生活的勇氣,
無論經曆何種風雨,
内心都能有一份從容與淡定。
文/雲行天下、河北青年報記者趙麗肖、實習記者李喆
攝/河北青年報記者崔靖
編輯/王亞偉 王曉優
版權歸河北河青傳媒有限責任公司所有,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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