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寶瑞先生在相聲《書迷打砂鍋》的開場白中講了個小故事,說《三俠五義》裡的人物是怎麼來的。
他說,他有次去天津給一位七十多歲卧病在床的張姓老先生說單口,老先生告訴他,《三俠五義》這部書是自己編的,編人物時的靈感就沒離開自己的房間。
先說“五鼠”,五鼠分别是鑽天鼠盧方、 徹地鼠韓彰、穿山鼠徐慶、翻江鼠蔣平、錦毛鼠白玉堂。
五鼠即是“五義”。
這五鼠,其實就是家裡鬧耗子的五種耗子。
鑽天鼠,就是頂棚裡的耗子。
徹地鼠,就是地洞裡的耗子。
穿山鼠,就是牆洞裡的耗子。
翻江鼠,就是溝眼裡的水耗子。
重點說錦毛鼠,這是小孩的寵物小白鼠,就是那種在小籠子裡不斷蹬輪子的小白耗子,所以姓白。因為被人寵愛,所以性格特别驕傲。最後死在銅網陣中,就是說那個小網籠就是它最終的歸宿。
然後再來說“三俠”,三俠實際上是四個人。
南俠展昭,北俠歐陽春,雙俠丁兆蘭丁兆蕙合起來算一俠。
南俠展昭,綽号禦貓。按理說貓應該捕鼠,可是展昭制不住五鼠,反倒有一次被五鼠關進了一個櫥櫃。這“禦貓”是什麼呢?實際上是瓷貓枕頭。熱天一般人愛枕,涼快。瓷貓動不了,怎麼拿耗子呢。
北俠歐陽春,是按照牆上挂的判兒編的。(注釋一下,老北京話管判官叫做“判兒”,判官實際上是指鐘馗,牆上挂判兒,應該是指一般人家中喜好在中堂懸挂的鐘馗畫像。)判兒是絡腮胡須,所以歐陽春是虬髯(絡腮胡子)。判兒手持七星寶劍,編的時候稍微改了一下,改成七星寶刀,這樣讀者就不容易看出來了。
雙俠丁兆蘭、丁兆蕙,更有意思,他們就是挂判官像的兩個釘子。
還有小俠艾虎和黑妖狐智化。
艾虎,編書的時候剛好趕上過五月節(即端午節),家門口挂着菖蒲、艾草和小老虎(我猜應該是繪着老虎圖案的香囊),于是就有了“艾虎”。
黑妖狐智化,是按照牆上挂着的一張狐狸皮編的。(注意,劉寶瑞這裡把“黑”字讀作hè(發音“賀”),這是老北京話的讀法,古音“黑”也常讀作hè而不是hēi,比如杜甫的詩“野徑雲俱黑(hè)”;現在黑字hè的發音好像被從字典中剔除掉了。)
以上,就是劉寶瑞先生說的一個熱場的小段兒。聽來有趣,也确實道出了說書者的一些門道。
不過其中也有令人不解之處,一般認為《三俠五義》的故事在乾隆至道光年間就有了,是說書藝人石玉昆說的《包公案》。後經文人反複加工完善,《三俠五義》在1879年首刊。十年後,俞樾(1821—1907)(即俞平伯的曾祖父)對此書重新改訂一次,部分内容做了改動,并将《三俠五義》改為《七俠五義》刊刻。
對照之下,可見并不能像劉寶瑞先生所講,此書是由張姓說書藝人所編。我猜測應該是民間說書藝人私下口耳相傳的行内秘聞的可能性更大些。
縱然有令人不解處,這也是一段佳話。特别是老藝人講到這些物件時,一幅當時的生活風情圖躍然展現在眼前。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