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完這個故事後，這個6歲的小女孩再也無法離開我的心。

它來自于2006年的一部老紀錄片《蒙古草原，天氣晴》。

豆瓣9.7分，B站一萬人同時在線觀看，兩萬人哭着打上五星。

小女孩一開始出現在秋天的蒙古大草原上。

騎行的探險者關野，在牧群裡發現了她。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夾克外套，頭發梳成兩股的麻花辮。

緊皺的眉宇和熟練的騎馬姿勢，與她的年齡不符。

她眼神犀利，盯着拍照的陌生人，用蒙語呵斥：“不要靠近拍照，别過來！”

這是兩個生活在不同國度的陌生人命運交集的起點。

這個生于貧困家庭，早年父親失蹤、母親意外離世的6歲女孩，用她短暫的人生，給所有觀者上了悲傷卻又深刻的一課。

每個知道她故事的人，無不為之動容落淚。

女兒，母親，外婆

6歲的女孩，名叫普潔。

外婆說，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星期四出生的天之驕女”。

普潔一家是蒙古大草原上的牧民，靠遊牧為生。

家中除了年邁的外公外婆，還有一個2歲的小表弟。

外婆告訴關野，普潔媽媽一個月前出門尋找丢失的馬群仍未歸來，而她的爸爸早幾年前往首都打工後，就再無音訊。

一家老幼，在蒼茫的草原上“靠天吃飯”，肉眼可見的貧苦。

但這種貧苦沒有改變一家人的熱情好客，關野被邀請住進蒙古包，與一家人短暫生活相處。

“破冰”後，普潔不再像初見時那樣充滿警惕與敵對，而是開始對關野敞開心扉。

媽媽外出尋馬，家中隻剩下暮年的老人和年幼的表弟，6歲的普潔成了家中小小的支柱。

700隻羊、7頭牛和20匹馬，都由普潔一個人照料。

清晨，她騎着馬趕着牛羊馬群去往有牧草的地方，日落時分，再将它們帶回蒙古包附近。

6歲孩子的煩惱是，自己隻要一分鐘沒看好這些動物，它們就會把地裡種的蔬菜踩壞。

鏡頭裡，普潔忙碌的活計與她的年紀和身量并不搭。

她一手抱着有她半個人高的鐵桶，另一邊手還提着一個。

比她腿還粗的木樁，她要靠一人之力将其劈成柴禾，以供家用。

遇上草原突如其來的風雪，她将家裡的牛羊馬趕進矮小的木棚中，卻沒辦法一個人蓋上笨重的棚頂，因為她還沒有木棚高……

小小的普潔，迷茫地向關野傾訴：她覺得照顧牛羊沒出息，她想上學。

所幸沒多久，出門找馬的媽媽回來了。

媽媽身影一出現的那刻，普潔緊皺的眉頭瞬間松開，她重新變回了一個普通6歲小女孩的模樣。

帶着羞澀的笑意，躲到媽媽的身後，不再強裝一個“小大人”。

普潔的媽媽30多歲，常年風吹日曬皮膚黝黑，但笑起來會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家中馬群丢失後，她隻身一人外出尋馬一月有餘，居無定所、風餐露宿，卻仍然空手而歸。

回到家後，普潔媽媽恢複了飽滿的精神。

她接過女兒手中的活計，重新擔起了養家的重任。

外婆今年已經60多歲，雖然身體無法承擔放牧與其他重活，但家中的一應事務都是她全權負責。

做飯、打掃、洗滌、儲備過冬食物、照顧普潔年幼的表弟。

她甚至會嘗試摸索，自己動手修理家中壞掉的收音機。

看似年長的外婆，卻有着最前衛的思想。

她不希望外孫女未來繼續忍受貧苦以畜牧為生，她是第一個支持普潔外出讀書學習的人。

這個牧民家庭由祖孫三代女性共同撐起——外婆是睿智的長者，媽媽是堅強勤勞的支柱，而普潔則是剛剛發芽的希望。

在草原冬雪降臨前，關野要離開了。

在離開前，他給普潔一家在蒙古包門前拍了一張全家福作為禮物。

鏡頭裡的外婆、媽媽和普潔都笑彎了眼。

這一家人，她們等待着冬去春來，牧草會破土發芽、喂飽牛羊，普潔也将能進入她夢想中的學校。

關野向一家人承諾，明年還會來看她們。

人生難度厄

第二年，關野如約歸來。

回到了熟悉的蒙古包前，他也如約帶來了允諾送給普潔的禮物——一個遊戲機。

迎接他的仍是普潔——她打扮沒多大的變化，隻是去年分别時的笑容，在她臉上消失了。

關野問她家中大人去哪兒了，普潔沒有回答。

問到外婆時，她說外婆和舅舅去放牧了。

後來外婆和舅舅一同外出歸來。

關野向舅舅問起普潔媽媽時，這個陌生男子躲閃着鏡頭說“進城了”。

關野覺得哪裡不對，但他不好再多問。

外婆熱情地招呼關野進蒙古包中，像過往一樣招待他家中自制的奶茶。

待發現關野欲言又止的眼神時，她神态平靜地主動開口：

“她死了，不在人間了。”

關野無比震驚，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不多談死亡是蒙古人的習俗，但随後外婆對關野打開了心扉——

普潔媽媽在出門幫其他牧民尋馬時，不小心落馬，随後被馬蹄踩踏。

回到家後，還沒什麼事情，媽媽甚至如常給家人準備晚餐。

但沒多久，她就開始疼痛難忍。

醫院的救護車不願開來遙遠的草原上，一家人隻能幾經周轉，幾天後才将普潔媽媽送去醫院。

可到了醫院，普潔媽媽被醫院拒收了——因為牧民們沒有醫療保險，一家人也拿不出足夠的現金。

無法，他們隻能帶着普潔媽媽回到居住的蒙古包。

落馬後的第12天，普潔媽媽去世了，年僅33歲。

失去了媽媽，普潔每天都哭，哭了足足十多天。她的臉上也幾乎再沒出現過笑容。

蒙古的習俗中，逝者子女頭三年不能去祭拜。

普潔媽媽的墳前，隻有哭泣抹淚的外婆，和沉默的關野。

母親的七七那天，普潔如願正式上了小學。

她穿着寶藍色的冬衣，頭頂紮着鮮紅頭花，由舅舅領着來到學校。

她像周圍的同學一樣，雙手交叉放在課桌上，聚精會神地聽着老師的課，眼睛裡閃爍着點點星光。

媽媽不在了，但普潔的人生仍要繼續。

上學、讀書是她踏出草原，看到外面世界的第一步。

普潔還跟關野說，未來她想學習外語，成為一名口譯，去看蒙古以外的國家。

關野與普潔約定，等她長大，換做他在自己的家中招待她。

星期四出生的天之嬌女

四年後，關野再次回到草原。

他看着藍天、草原、牛羊群、騎着馬兒迎面而來的孩子——一切似乎都那麼熟悉，卻都不一樣了。

趕着牛羊群的孩子變成了普潔的表弟——四年後的今天，他也長到了普潔當年第一次遇到關野時的年紀。

四年的時光匆匆，幼童長大，老人蒼老。

關野看着眼前的老人，一時還無法把她和外婆聯系到一起。

她臉上不再有熱情的笑容，隻剩緊皺的眉頭和渾濁的雙眼。

普潔死了，在小學畢業考的前一天。

她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遭遇車禍身亡，生命永遠定格在了12歲。

熟悉而陳舊的蒙古包内，供桌上并排放着普潔和媽媽的相片。

母女倆在分别數年後，以這樣悲傷的方式，團聚了。

貧困與意外，擊穿了這個由女性撐起的家庭。

她們用自己的勤勞、不屈與堅強，努力地改變着自己乃至孩子們的未來。

最終卻在無常的變故中，迎來了命運最終的靜默。

或者在另一個國度，媽媽不需要繼續風餐露宿地找尋丢失的馬匹；

小小的普潔也不用再扛起比自己還高的牛羊棚蓋、用盡力氣去劈砍柴禾了。

普潔，星期四出生的天之驕女，短暫地來過這世界，最終又悄無聲息地離去。

這部由探險家關野拍攝的紀錄片，到這裡就結束了。

紀錄片的最後的一幕畫面，是關野第一次拜訪時拍下的，普潔和媽媽騎着馬，并肩離去。

*注：文章配圖均來自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删除！

·寫在最後·

十年後的2014年，關野回去看望了一次普潔外婆一家。

當年跟在普潔身後還是個小蘿蔔頭的表弟，也去學校讀了書，如今他考上了蒙古頂尖的大學。

外婆的牙掉光了，但熟悉的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臉上。

這一家人，走出曾經的痛苦，重新開始新生活了。

這部紀錄片的豆瓣頁面，網友們動情地寫下了上萬條評論：

“這是我看到的最令人難過的紀錄片，告别的背影是那麼悲傷，突如其來的結果是那麼殘酷。在充滿愛的鏡頭裡，多麼希望能送給她們一個可倒帶的人生。”

“我永遠難忘6歲普潔馬上桀骜不馴的樣子……”

“穿過曠野的風，你慢些走……”

烏蘭巴托的夜音頻：00:0005:12

“人間的面，見一面少一面。但是人間最珍貴的依舊是：愛、母親和家。”

看完普潔一家的遭遇，你是否也有所感？把你的想法留言分享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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