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劉哲

見到長安作協幾位作者，讀了他們寫自己或親人參與石砭峪水庫建設過程的文章，對這個水庫有了親切的情感。上世紀七十年代建設者們離開家鄉，筚路藍縷，劈山築壩，用熱血青春汗水，不畏艱險，日夜奮戰，建成了這個彪炳史冊的水庫。

石砭峪，古時以谷口有巨石似鼈，謂之石鼈峪，後諧音今名。此峪東臨翠華山，西接子午峪。石砭峪水庫位于秦嶺北麓，石砭峪河下遊，屬于長安八水之一，在陝西省長安區五台鄉境内，距西安市35公裡。感念于石砭峪水庫為西安提供了優質的水資源，飲水思源，豈能不念不想？我一直想到那裡看一看，走一走，寬闊的水面粼粼波光曾映過建設者們青春的面龐，嶙峋陡峭山石留下了建設者們年輕的指痕，山路上處處有建設者們負重前行堅實的腳印，但一直忙于工作學習沒有時間。

因為疫情，陝西老年大學一直沒有開學，但班長還是督促大家交作業，我因為是上學期最後一節課，才插班進入這個高一年級的，所以跟老師同學不熟。疫情以來，我想我是一個學生，要抓住這個宅家的時機，趕上班級的進度，我在家裡吟誦着陶淵明的四言詩：

《答龐參軍》

衡門之下，有琴有書。

載彈載詠，愛得我娛。

豈無他好，樂是幽居。

朝為灌園，夕偃蓬廬。

每天載彈載詠，把車爾尼練習曲老師教過的，基本彈完了，深深愛上這本和我相依相伴的書，給自己一個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堅持進步的紀念。我對《傅雷家書》中的名言:“唯有藝術和學問從來不辜負人，花多少勞力，用多少苦功，拿出多少忠誠和熱情，就得到多少收獲與進步。”是深信不疑的。我把作業發到班級群裡，得到了老師和同學的充分肯定，我為自己的努力而高興。

有琴有書宅家久了也會煩悶 ，望屋興歎，陶淵明還有一個“灌園”呢！完成了作業想放松一下，每年春天都要到秦嶺山裡玩，今年由于疫情沒有去成。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春天已經過去，要抓住初夏，我和同學想周日去石砭峪水庫，可是天氣預報三十多度，同學說天太熱，接着又有雨，隻好周三去。

那天一大早出發，興緻勃勃，風和日麗，一路順風。下了公交車在去石砭峪水庫的路上，看到路旁樹上，杏兒黃了，一枚枚金黃挂在樹梢頭。我和同學看到一個農婦在賣新摘下來的杏，我們決定買一些，同學說，我們拼一下，把這一筐杏買下來，這句話提醒了我，正巧迎面過來了兩個騎摩托的小夥，我對他們說：“我們合作一下，把這筐杏買下來，這裡空氣濕潤清新，杏兒特别甜，物以鮮為美。”小夥子笑說：“你這是杏樹林邊上的‘拼多多’。”我們四個人把這一筐杏買下來了，那個農婦說：“多虧了你們，我準備賣一天的杏，十五分鐘就賣完了。”

走進山中，湛藍的天空，綴着一朵朵如雪的白雲。一邊是層巒疊嶂，一邊是潺潺的溪水，依山傍水。水庫氣勢恢弘碧波浩渺，豐富的水資源，使一切籠上了潤色，山上草木蓊蓊郁郁，茂密的樹林，高聳健壯的樹，枝丫交錯縱橫，遮天蔽日。

這裡沒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随山勢自然天成的路。在山路上，山風習習，神清氣爽，山水嘩嘩的流淌着，就像唱着歡樂的歌，我們把口罩拉到下巴下面，盡情呼吸空氣中的清香。我們看到一個長方形黃橙色的亭子，周圍綠化的很好滿目蒼翠，紅色山花點點，綠肥紅瘦，相映成趣，裡面整潔，像個世外桃源，又有雄偉終南山的背景。

我們上去坐了一會，我給同學看了冠狀病毒肆虐期間，我反複彈自己喜歡的英國民歌《綠袖子》，中國鋼琴曲《荷塘月色》的視頻，這些中外名曲，旋律優美動人，當時鼓舞感染了周圍的人，山的幽深水的妩媚，更襯托出鋼琴曲的靈動飄逸。

接着繼續走山路，這個中型水庫以灌溉，城市供水為主，兼有發電防洪等綜合效益。為了保障水資源的純淨，水庫水域有網子護着不能靠近，這裡不是旅遊景點，遊人很少。走進隧洞，有遠古的樸素粗犷，洞很長，又黑，沒有燈光，遠處可以看到渺茫的光線。我的同學在過第二個隧洞時說，要不然退出去吧，太空曠了，前後沒有人，萬一遇上壞人，怎麼辦？确實沒有人語聲，也沒有過路的車，隻有山裡的寂靜。我沉着堅定的說：“有我呢，怕什麼？”心裡卻沒有底，想起王安石的《遊褒禅山記》：“而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既然來到了這裡，隻有向前，說不定前面還有什麼奇遇呢？

走出隧洞，遇到陝南來的兩口子，那個女的在山坡上叫我：“姐姐快來摘野桑葚，純天然的，含有豐富的維生素。”我們躍躍欲試，沒上幾步才發現，手沒有可以攀附的，兩邊的野生植物，有刺紮手，那個陝南秦嶺山裡的妹子在高處笑說：“一看姐姐就是在城裡長大，不像我在山裡長大上慣了山。”我終于爬到野桑椹樹邊，采到了野桑椹，那個陝南秦嶺山裡妹子說：“就這麼吃最新鮮了。她下山坡時，不用抓樹枝，身輕如燕。”她看了看我穿的裙子說：”下山可得小心，兩邊的野生植物不僅紮手，還紮腿。”

我的同學，沒有摘上野桑葚，陝南妹子把自己摘的全給了她，這個陝南秦嶺山裡的妹子不僅人長的漂亮，而且熱情爽朗。我們吃到了自己摘的野桑椹，又酸又甜，手，嘴，臉，全染上了黑紅，無法照相了，這是近年來沒有過的經曆，我們從心底裡，感激這個在陝南山裡長大，第一次見面就親切的叫我姐姐的妹子。

走在深山路上，石砭峪水庫清澈遼闊的水域，高山綠樹倒映在水面上，在陽光下泛着金光，如夢如幻，如詩如畫。“塵心洗盡興難盡，一樹蟬聲片影斜。”我們在水庫大壩前留影存念，四十多年前，一群熱血青年的芳華在這裡見證，我仿佛聽到曆史的回聲，那驚天動地的定向爆破聲，改變了山河，這個大壩是石砭峪水庫建設者的豐碑，大壩湍急的水流無聲地訴說着當年的峥嵘歲月，使我想起作家賈平凹在水庫大壩上當過通訊員，長安作協的苗小瑛也有這樣的經曆，勇者無畏，不負昭華，睹物思人，如在眼前，遊目騁懷，逸興遄飛。

兩人行，成了四人行，她的丈夫長的高高大大話不多，在前面走着。陝南妹子跟我們聊了起來，她的丈夫上過大學是個醫生。他們是一個村子長大的，青梅竹馬，她從小就喜歡他，他開始并不知道，是她争取了能把她帶出山裡的他。他們兩口子開了整形美容院，從家鄉把生意發展到了泰國，有一個兒子在泰國出生，在泰國奮鬥了十幾年，現在年齡大了，生意交給年輕人，回國後在西安南郊買了房子。到底走南闖北在泰國生活過十幾年，難怪她穿的服裝，也帶有異國風情，帶暗條紋的白色T恤，帶藍色條紋的寬松褲子，更顯身材的搖曳，舉手投足說話都非常老練到位。我稱贊了她的能幹。

她說：“姐姐年輕時......”

我截住她的話說：“我喜歡聽别人的故事。”她說：我信佛。

我說：有宗教信仰的人，更容易讓人信任，知道忏悔。

她接着說：“我們那裡窮山僻壤很窮，每家都有很多孩子。”

那你呢？我問道。

她說：我有四個孩子，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你才四十多歲，就有四個孩子了。”我說

她說：“我們山裡人結婚早，要孩子也早。”

時代造就人。如果不是改革開放的。她就是一個山區家庭婦女，幹不完的家務，熬着日子，把兒女拉扯大，每天面對着那座山。現在在她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從陝南山裡走出來的人，光彩照人，活出了自己。曆史從不等待一切猶豫者，觀望者，她是新時代的弄潮兒，是她抓住了改革開放的機遇，勇敢的走出國門，發揮了陝南女性心靈手巧，吃苦耐勞的精神，現在她會講一口流利的泰語，還在泰國給國人當過導遊呢。真正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走過石砭峪大壩，又看到幾個沿山的隧道，一看表時間不早了，隻好沿路返回。在我們身旁，山澗小溪湧動着晶瑩的浪花，向山下流去。走着走着，同學忽然說到，她的口罩丢了，我想起來，會不會是是吃桑椹的時候丟的，但沿路返回，已無可能，那個陝南妹子，趕緊在她丈夫背的包裡找，有沒有備用的，結果沒有。看到同學低頭不樂，我對她說，沒有事，出山以後買。因為，沒有口罩，就不能乘坐公交車回不了西安了。走出終南山，眼前是金黃色豐收的麥田，農諺：大麥熟，杏子黃。終于看到一家小商店，我們趕緊走進去，店員說沒有口罩。

到了車站，看到馬路對面，不遠處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用水桶的水澆菜。那個陝南妹子說，你去問問他，出門在外，有時就得求人幫忙。我們猶豫了，但天漸漸黑了，遠處的山巒暗了，就像一幅寫意山水水墨畫。我們隻好求助于他了。

我們穿過馬路，走到田地邊，我們給他說了，丟了口罩，無法乘公交車，就回不了西安的事，他熱情的把我們，帶到田地旁邊他們單位，給我同學一個新口罩。我們感激的拿錢給他，他堅決不要。我用手機，給他拍了照，并且拍了他們單位的牌子，以示紀念，以後我們還會再來的。看着終南山的暮霭，吟誦起大詩人李白寫終南山的詩歌：

暮從碧山下，山月随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決定命運的是性格，加天時地利人和。想到今天的相遇相識，這個陝南秦嶺山區妹子的腳，走的那麼遠，去過世界上很多地方，有豐富的人生經曆，見多識廣，讓我這個土生土長的西安人真心羨慕。撫今追昔，使我深思人生本沒有絕對的意義，但人生卻有絕對的價值，隻有走在正确的地方，選對戰場，拼搏奮鬥，才能實現人生的價值。

回到西安，月亮出來了，繁星點點，萬家燈火。在石砭峪水庫度過了，快樂的一天，難忘的一天。

作者簡介：劉哲，筆名劉夢園，祖籍浙江諸暨人，生長于陝西西安，專職語文教師，熱愛寫作，文章多次被省市電台選用并登載在雜志上，省市征文獲獎者，首屆原創lp大賽十強作者。

壹點号山東創作中心

本文内容由壹點号作者發布，不代表齊魯壹點立場。

找記者、求報道、求幫助，各大應用市場下載“齊魯壹點”APP或搜索微信小程序“壹點情報站”，全省600多位主流媒體記者在線等你來報料！ 我要報料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