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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24 18:00:41

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青未了許文強專欄)1

文|許文強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序言

庭前枯死的梨樹不知何時變得那麼珍惜時間,愈來愈堅強地支撐那些早已脫落的土坯,似乎呼喚着老樹對新芽的愛意;搖曳于風中泥牆的枯草不知何時厭倦了無聊的雲卷雲疏,愈來愈頑強地躲藏在平靜冷清的角落旁。

是日,風清雲淡,惠風和暢。餘閑坐沐于日光下,友人許君亦無事而尋吾飲酒暢談,是曰:“金家衰敗,燕西歸東,清秋楊柳岸。”吾亦歎之:“此乃可拟為風筝,繩索束之,人意驅之,無可作飛翔,如若讓它降落,甯為心船。豪門金家,啟迪于是乎。曉風殘月、楊柳岸、勞燕,本是無趣之物,人心為之賦意,乃寄托也。”許君曰:“逝者如斯夫,聖人歎息,吾等亦歎之,輪回周轉,緣盡人盡。”吾不語而思,亦感而諾之。

然也。閑筆多年,唯寫“嗯,下雪了”“再見,總有一天”諸如此類,原想《時間去哪兒了》可稍盡心而作,但一拖再拖,直到許君探餘,聊起恨水先生的《金粉世家》及馬年的《時間都去哪兒了》才感到:吾已不是那個餐桌隻把雞腿留給的人兒了,已不是那個隻看‘大風車’的人兒了,已不是那個隻有《西遊記》陪同的人兒了;父親母親柴米油鹽已是半輩子,父親母親生兒育女已是半輩子,父親母親轉眼間已是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正如許君說的,先記下些。于此,打開日志,先記下些。

一九九二年二月十七日。

雪。

下雪了。擡頭眯眼看那灰蒙蒙而略顯蒼白的天空,言梧旭兩眼不知何時又增添了淚水。

時令大寒,距立春越來越近了。門前的老樹開始微微探出頭,尋找同伴,念想着自己是不是出來晚了。殊不知,同伴沒有找到,卻碰上了下馬威的“洗禮”。老樹枝叉上懸挂着一節落一節落的玉米棒子,此時也紛紛披上了天賜的棉被,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老樹——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歲的老棗樹,年複一年地描畫着每年都不一樣的年輪,但是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老樹下,橫屍遍野似的躺着亂七八糟的枯草和果核,毫無生命的爛東西被這潔白的雪兒一覆蓋,瞬間變得更加醜陋無比:一塊兒白,一塊兒枯黃,好似言候鎮街道的乞丐。老樹的偏北邊便是特有的農家式庭院園子,四周用大小不一的紅磚砌成,每個邊角裡又各零散布落着幹幹癟癟的玉米棒子,或橫七豎八躺着,或傾斜倚在脫了漆長滿硝石粉的土牆上,它們形狀、大小、色彩各異。園子南邊的犄角旮旯裡突出了一株老葡萄樹,枯瘦焦黃的枝幹盤纏着主人為其豎立的支架,恰似一位即将逝去的老者拄着拐杖笑着等待死神到來。老葡萄樹下有一個手壓式水井,水井嘴下鋪了一塊破裂卻有枯草根青石闆,青石闆右側就是農家倒垃圾潑剩髒水的糞坑,其左上角種植了又一棵棗樹,這是一棵年輕的棗樹,身上完全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迹,也沒有挂着幹癟的玉米棒子,有的隻是生機和活力,有的隻是燕子搭培的舊窩,有的隻是新的年輪。老棗樹的正北邊就是紅磚和青磚混合砌成的堂屋,刷着綠漆而破爛的木門緊鎖着,窄窄的窗戶上粘糊着不知何年代的報紙,隐隐約約還能看到某一國家的名字。堂屋的右邊就是廚房了,廚房半開着,門的兩旁便是過年時粘貼的春聯卻已然新鮮不在了。

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青未了許文強專欄)2

庭院裡。

言梧旭僵死般站在庭院裡,昂着頭看着這死灰般的天空。

因改革開放而内心澎湃,因承包制而充滿希望。從陰暗到光明,言梧旭感覺自己可以一人承擔應有的責任了。但是,又有誰知道,今年冬天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雪呢。

言候鎮。

街道兩側堆滿了臭氣熏天的垃圾,電線杆子那柔弱的身軀也被各種民間偏方包圍,下水道上的石闆不知何故丢了一半,在雪中搖搖晃晃,隻要稍有一陣寒風就能把它吹進肮髒的臭水裡。街道兩側的商鋪也紛紛關上了門,偷偷地打開電視機或者收音機或看或聽了解天安門發生的事,了解這兩年來發生的變化。和國家的其他鎮子一樣,言候鎮也經曆了公社化運動,也經曆了改革,也經曆了家庭承包。所有這些,讓言候鎮和居民感到了不安,當然也包括言梧旭。

難道又要回到集體勞作,隻為那一點點的工分;難道又要回到為了農村基本建設,每天都要去公社報名挖河道;難道又要回到那個又窮又餓的年代。不能回去,堅決不能複辟倒退,隻是因為明年要出生的孩子,隻是因為不能讓時間随着時間而消失,不能不知道時間去哪裡了,要見證時間。言梧旭擦拭了眼淚,抖了抖身上的雪,點上一支紙煙,大口抽了一口,大步走進大雪中。

雪。

依然下。

但是,越來越小了。畢竟,下了三天了。

言候鎮。

歸于平靜。

但是,鎮子的東邊傳來了一陣樹枝被積雪壓斷的清脆聲。

一九九三年。農曆的重陽節。經曆了整個酷熱夏天的燒烤,土地已經被曬得體無完膚。

言候鎮。

依舊腐爛的街道上除了幾隻流浪貓懶散得時不時哀叫,沒有人會認為這個世界還存在于現實。經曆了十年的内亂,兩年的徘徊,十五年的探索,整個言候鎮已經面目全非。即使來到這個鎮子的新生兒也是帶着無盡的哀嚎。

陳舊的紅磚砌成不方的圍牆,四周雜草無意識地瘋長,争着哀求太陽的沐浴。院内那兩棵已經挺不直腰的地方性棗樹還是那麼枯瘦如柴,殘枝斷枝散落在院落内。農家式的庭院園子,裡面長滿了狗尾巴草和牽牛花。脫落了白漆的土坯充滿信心地支撐着院落東南的角落。依舊簡陋的紅磚瓦房,窄窄窗戶,破爛不堪,粘糊着不知何年代的報紙。茶幾,上面象征性地擺放着茶壺。老式沙發(也許隻能客人來坐),已經破爛了幾個窟窿,旁邊一把木椅。灰暗而滿土塵的白幟燈,像吊死鬼一樣,懸空在陰暗的屋内。

言梧旭(樸實而堅強,着着又厚又硬的皮大衣,坐在木椅上,笑着),已為人父。看着懷抱裡的嬰孩,心中念叨:“快快長大。”

嬰孩天真地笑着、看着。

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青未了許文強專欄)3

一九九七年七月。

言候鎮。

原先腐爛肮髒的街道,開始慢慢地變得幹淨起來,但是某段街道的下水道旁邊仍舊堆滿着垃圾,經雨水地沖洗變得腐臭淩亂。某段時間流浪狗或是流浪貓會興奮而哀叫着鑽進覓食,亦或流浪漢。

不知何時,小鎮來了一名不速客。他頭發淩亂而灰白,肌瘦的臉頰,突出的顴骨迎着朝陽或是夕陽,俨然變成國家的“骨架”。呆滞的眼睛,迷茫似的望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忙碌人,仿佛是這個鎮子上的秩序檢察官。不速客,身披着陳舊而略幹淨的中山裝,穿着明顯不符合身高的粗布褲子,兩雙泛着革命色彩的膠鞋裡面也沒有藏住審量這個世界的大腳拇指。如果仔細看,口袋裡似乎藏着一支鋼筆。

可是,他隻是一個流浪漢。他會去垃圾堆如同流浪狗或貓尋找唯一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可是,他隻是尋找,從不乞讨。言候鎮人以為他是瘋子或是傻子,可是,偶爾聽到他說‘這裡好髒,真髒’;又以為他是走丢的異鄉人,因為文盲或其他原因而不知道如何找尋回家的路,可是,偶爾看到他随手撿起路邊的報紙,盤坐在那裡,盯着報紙,嘴裡不時冒出幾個詞語:改革、市場。

可是,對于言候鎮老百姓來說,無論瘋子、傻子、異鄉人、文盲、知識分子,他隻不過是一個街道上的普通人,每天早上上班時隻要看到他,就感覺很真實而普通。偶爾,人們會象征性地向他點頭示好。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個太過于平凡的日子裡的遇見的太過平凡的普通人。

言梧旭的家境依然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嬰孩長大了,在姐姐的照顧下。姐姐,這個稱呼,或許這個名詞吧,對于嬰孩來說,或許隻是一個無所謂,隻是打架的對象。

某個星期天。

黑白電視機前。

父親(樸實而堅強,着着又厚又硬的皮大衣,坐在木椅上,笑着):“快快長大。”

小男孩亦笑着、看着:“這是香港,哪裡啊?”

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青未了許文強專欄)4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

冬天,農家人最喜歡的季節。雖然大部分的農村都還買不起煤來取暖,但是,隻要能閑在家裡納鞋底,離開那酷日的烘烤,就心滿意足了。

也許,言候鎮的老百姓也沒有什麼國強民富的宏大願望,隻要能平平安安就可以了。

徘徊于街道的不速客離開了。有人說,他是餓死在垃圾堆裡的,被一位好心人拉走尋了一塊墓地埋了。有人說,他是活着離開的,臨走時,脫去了原先肮髒腐臭的衣裳,換上潔淨的西裝,拿着公文包和一小落記事本。有人說,他隻是簡單地離開了。不管怎麼離開,不管是否活着,鎮子的老百姓依然每天忙碌,隻不過缺少了一種飯後的談資。

農家庭院。

院落裡的土坯最終還是沒有支撐到最後而倒塌了,年輕棗樹的身軀上也鋪滿了皺皺巴巴的老樹皮;園子也被拆了,改成了農用三輪車的頂棚;陪伴了近十年的葡萄樹變成了殘枝斷幹,亂七八糟地堆放在角落裡。老樹,依然是老樹,雖然有些時候并不開花結棗。但是,言梧旭并不想把它砍掉,因為它見證了過去。

老式彩色電視機前。

父親(樸實而堅強,着着又厚又硬的皮大衣,坐在木椅上,笑着)心中依然念叨:“快快長大。”

男孩亦笑着、看着:“七子之歌。”

二零零三年。

病疫襲來。

國民開始真正有意識地追求高質量的生活了,也開始思考怎麼對待野生動物,也觸發了憤青的思維:貧富差距。

言候鎮。

全鎮進入了戒備狀态:不允許外地人進入(這讓居民想起了四年前的流浪普通人),每個街道上都撒滿了熟石灰進行消毒,每家每戶都熬起了酸醋。

暑假前的第二個星期五。

鎮中學。男孩已經開始初中的學習,也略明白了這次病疫的來源。

大門口。擠滿了來看學生的家長,手中帶着各種美食。

父親(略顯胖了,但是依然那麼堅強,着着合适的白色襯衣,笑着):“晚上,我接你回家。”(快快長大)

男生亦笑着、看着:“嗯。”

二零零八年。

自豪感油然而生。

對于一般的老百姓也許也是平凡的日子。但是這的确是一個紀念于心的不平凡的日子。

言候鎮。

鎮子開始了變化。

街道再也沒有了原先的腐臭肮髒。街道兩旁隔三差五地出現一棟三層小樓,行人街道不知何時也悄悄地出現了,每家每戶前都放置了一個垃圾桶,每天晚上都有垃圾車拉收集中處理。鎮子的中心處那個大水坑不知何時被人打了主意,開始填埋建起服裝店了。

言候鎮開始了大規模地拆遷。但是,好像無論鎮中人還是外來人都忙碌着,對未來有一種莫名的向往。

離開了。再見了。

再見了,老樹,你能活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再見了,土坯,你能保持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再見了,老屋,你願意支撐到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也許,再也看不見你們的痕迹,但是,你們見證了時間。

每周一次。父親或者母親每周都去縣一中看兒子和女兒。

生兒育女,柴米油鹽。殊不知已經過了快小半輩子。

縣一中。

附近的飯店。

父親(宛然有了一套正式服裝,但是,依然堅強。笑着):“吃完飯,帶你玩玩。後天這周回家吧?”(快快長大)

孩子(不耐煩)低着頭:“嗯。”

時間啊,時間,就像是喜歡開玩笑的整蠱機器,拿着畫筆随意地在人間亂畫,而且隻喜歡一種顔色。

有時候,男孩也開始理解父母的心情,也開始慢慢體會到姐姐的關心,也開始明白父母慢慢變老了,也懂得了父親教給自己的最重要的東西:堅強。

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青未了許文強專欄)5

(二零零五年。

立春。

田地。

父子倆。

放風筝。)

二零一一年。

國家的發展愈來愈受到國際的影響,言候鎮的居民也看到鎮子的紡織廠多半是硬撐着。

陌生的城市。

很多人稱這座城市是古城,但是對于男孩來說,這裡沒有什麼留念的地方。

父親(每天忙碌着,但心中有一個盼望):快快長大。

兒子:終于離開家了,自由了。

(二零一零年)

春節。

以前的院落已經找不到了。

鎮小學。

孔明燈。

兒子,第一次放孔明燈,沒有許願。)

二零一七年。

言候鎮,已經從原來的一丁目變成了現在的九丁目。

但是,以前的記憶寄托物也逐漸消失了:崗樓、廟宇、羊市。唯一保留的就是那老十字路口。或許這是鎮子居民開始意識到無論怎樣改變,都要保留初心。

春節。(一年又一年)

液晶電視前。

保留下來的象棋桌子。

一家人圍坐。

父母(逐漸到了退休的年齡,笑着):“快快長大。”

兒女亦笑着、看着。

二零一八年。

平凡中開始孕育着快樂。

春節。(也許,隻有春節。)

液晶電視前。

保留下來的象棋桌子。

父親。

母親。

二零二五年。

一年又一年。

一家人。(他們懂得了。)

中午,風筝。

晚上,孔明燈。

父母(笑着):“兒子、閨女。”

兒女亦笑着、看着:“老爸、老媽。”

時間:當孔明燈遇上風筝。

二零二六年。

晚霞,被夕陽映紅了。

老家。光秃秃的隻有老樹。

盤坐在平地上。

三十六年的照片、日記。兒女問起父母為什麼一直以來都那麼堅強。

父親:“一輩子。簡簡單單。”

母親:“養兒養女。無論哪裡。無論時間。”

每個男人都是許文強的縮影(青未了許文強專欄)6

作者:許文強,郓城武安鎮,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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