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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含淚講述暗戀過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19 02:16:20

小夥含淚講述暗戀過程(被迫相親我正心煩)1

本故事已由作者:永慕餘,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我給自己買了塊墓地,右邊挨着的是位英年早逝的漂亮阿姨,我好死不死地看上了她兒子…

1

初春的翠凰山公墓風景絕佳,是個适合春遊的好地方。

當時賣我墓地的那位中介大哥滿嘴跑火車,說我這個坑位特别難得,左邊挨着的是個一百二十歲才壽終正寝的老爺爺,右邊挨着個漂亮阿姨,可以預想到我百年以後要是葬在這裡,那鄰裡關系必然是很和諧。

——或許還能提前沾沾二位的光,不僅長命百歲還長得漂亮。

介于沒人打理這裡,我隻能三不五時地親自過來擦擦墓碑,順便探望一下我的兩位老鄰居。

“姐妹,你說我用不用換張照片啊。”我一邊端詳着墓碑上的照片一邊給嚴雯發語音,“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我還沒減肥,雙下巴有點明顯。”

右邊正在換供果的小哥動作一頓,然後側過頭瞧了我一眼。

我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他探過身看了一眼我的墓碑,又看了看我,遲疑道:“您和裡面這位是——”

我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指着墓碑道:“那張照片是我的。”

“失敬失敬。”他拱了拱手。

“不敢當不敢當。”我寒暄道。

他起身,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後又端詳了我片刻,幽幽道:“這大白天的,您那邊讓出門嗎?”

我拿不準他是在開玩笑譏諷我,還是真的覺得我是個女鬼。

我甚至還分神想了一下,要是我真的死了,幹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拉着我那個大腹便便的怨種老闆一起下黃泉——我就想看看他這種強制我們996還不給加班費的黑心資本家會不會被閻王爺拉去做苦工。

“一般來說,陰天沒太陽的時候是可以的。”我為了配合他的表演,從包裡拿出了遮陽傘撐開,煞有介事道,“我這就要回去了,您需要我幫忙給我的‘鄰居’帶個話嗎?”

“這麼人性化嗎?”他笑了笑。

“大概是因為我鬼美心善吧。”我大言不慚。

他思考了片刻,然後從錢包裡抽出了一張名片遞給我:“既然這樣的話,那就麻煩您和我媽說一聲,老頭昨天和張阿姨領證了,讓她早投胎早享福,别等着他了。”

這一席話信息要素過多,搞得一向伶牙俐齒的我接過名片後破天荒地磕巴了一下:“這,這是……”

“萬一我媽讓你回話,你不得過來找我麼。”他挑眉看我,似乎覺得我很好笑,“還是說你剛剛是在诓我?”

救大命了,這人比我老闆還蹬鼻子上臉,我幫他帶話已經是天大的好處了,他居然還想讓我幫他跑腿回話。

難不成我就是做鬼也逃不過當廉價勞動力的宿命嗎?

我看了一眼名片,然後露出了一個自認為陰森森的笑容:“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把你也捎帶走。”

“那可别介,我還沒活夠呢。”他煞有介事地在我墓碑前放了個蘋果,“給您上個供,算作跑腿費了,您要是覺得不夠的話就給我托個夢,得空了我一定多給您燒點金元寶。”

“……”什麼人啊這是。

我氣得拔腿就走,給他留下了一個潇灑離去的背影。

2

“師傅啊,麻煩您等會兒開穩一點,今天這客戶沒給準備化妝師,我得自己化個妝。”我坐在副駕駛位上,給他遞了個紅包,自然而然地寒暄道,“哎師傅,您幹這行多久了?”

“三個月。”司機師傅的回答很簡潔。

我拿出粉撲開始上妝:“那您确實沒我幹的時間久,我幹伴娘這行半年多了。”

我的正經職業是某小衆婚紗品牌的新媒體運營,但前文也有提到,我的老闆他不做人很久了,經常各種挑我的刺,以此來克扣我工資。

而作為一個還有二十年房貸要還的社畜,我不得不開拓思路,從副業上下功夫。

如你所見,我是個如假包換的職業伴娘。

“我之前是開靈車的。”他似乎很想和我在工齡這件事上一争高低,“開了大概兩年多。”

我拿出散粉開始定妝:“那您怎麼改行了呢?”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今天這對新人可能思想比較老舊,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忌諱,才讓這位師傅開的車排到車隊的最末。

而且後面的座位上都沒人坐。

“對不起啊師傅,我——”

路口的信号燈突然變紅,而就在婚車車隊等信号燈的間隙,司機師傅突然單手摘下了墨鏡,唇畔帶了一絲笑意,目不斜視道:“應該不算改行吧。”

這個人的聲音我聽着有點熟悉。

我手裡的粉撲一顫,僵硬地轉過頭看着他,聲音有些抖:“沈……沈宵文?”

“看趙小姐的表情,大概是想起來了。”他好整以暇地瞧着我,“所以您這是親自給我回話來了?”

“親自”兩個字還加了重音。

“啊這……”我大腦飛速運轉,甚至開始考慮現在下車換乘地鐵的話是否趕得上婚禮開席。

那天在他面前假扮女鬼這事本來就是我的一時興起——畢竟陌生人再次見面的概率實在很小,但誰知道這麼抓馬的小概率事件居然讓我這個大怨種碰上了。

我今天出門之前一定是忘記看陶白白了。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個禮貌假笑:“沈先生,我為那天的事情感到很抱歉,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您先把我當成鬼的,我隻是……”

他等着我的下文。

“我隻是順坡下驢罷了。”我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按照趙小姐的理論,我是那個坡,您就是——”

我内心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是可以說的嗎?我現在尴尬的皮都要展開了。

“您這邊要是沒有别的問題的話,我就繼續化妝了。”我模仿某寶客服的官方語氣,來了句不鹹不淡的結束語。

我的餘光能瞟到他,可以看到他嘴角一直在抽搐,顯然是憋笑憋得很痛苦。

3

下車的時候場面一度十分混亂,沈宵文挽着我的手腕,帶着我從混亂的人群裡迅速地鑽了出來。

現在我倆宛如觀音座下的童男童女,本分老實地站在酒店大廳的一隅等候發落。

本來這對新人給車隊的司機師傅們單獨開了一桌席面,說是人多熱鬧,添添喜氣。

我:“你怎麼不去吃飯?”

他:“暫時不太餓。”

我:“那你去休息室待會。”

他:“不想獨處。”

我:“可是等會兒我就和司儀去找新娘了,你自己站在這裡還是會落單啊。”

他:“其實我也在等司儀。”

“我等司儀是為了找新娘核對相關事宜。”我嘴角抽搐了片刻,“你找他是要幹啥啊?”

“天機不可洩露。”他故作高深。

“或許是因為你之前……所以司儀不讓你去吃席嗎?”我的想象力在那一刹那橫沖直撞,“你不會要和他吵架吧?”

“哦,那倒不是因為這個。”

算了,他不說我也懶得繼續問了。

沈宵文穿着利落的黑色夾克,領口别着車隊司機人手一朵的紅色絹花,戴着一副低調但又隐隐透着點奢華的墨鏡,頂着一張骨相優越的臉,怎麼看怎麼像個高配版的駕校教練。

他給我的名片上印着他的工作地點(某設計工作室)和聯絡方式,卻并沒有詳細地說明他的職位。

看來現在搞藝術确實不好掙錢,業餘時間還得出來開車賺外快,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們倆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

但看他這一身燒包的打扮——嗯,或許他還保留着藝術家甯折不彎的傲骨,要做一個精緻的窮人。

司儀拖着二百斤的身軀跑過來的時候,我正和沈宵文沒話找話地讨論喜糖的包裝風格。

“趙小姐,新娘讓我找您。”司儀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您剛剛去哪了?”

我:“我沒去哪啊,一直在這站着呢。”

司儀:“不可能,整個車隊的師傅我都熟,我找了個遍都沒找到你。”

我:“我在車隊最後那輛車上啊。”

“最後那輛?”

我指了指沈宵文:“就他開的那輛啊。”

司儀:“你,你坐的他的車?”

“對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有問題嗎?”

司儀欲哭無淚:“可是沈先生他……他開的車不是車隊裡的啊。”

我轉頭看沈宵文:“你剛剛不是說你家祖傳開婚車的嗎?”

沈宵文:“你可能少聽了倆字。”

“啊?”我一臉懵逼。

“我剛剛的原話是,我家祖上八代都是開婚車車行的。”

“開什麼玩笑,兩百年前哪來的婚車。”我找到了他話裡的漏洞。

“兩百年前我家開馬場的,古代結婚不都得用馬嗎?說它是婚車也不為過吧。”他振振有辭。

“……”我懶得和他繼續擡杠,“你有什麼事快點和司儀說。”

司儀:“沈先生有事找我?”

“結賬。”他很簡潔,“你欠我錢。”

司儀:“有這回……好像還真有這回事。”

“……”我不想和他繼續扯皮,“所以他欠你多少?”

“二十。”

我不禁腹诽,擱這等這麼長時間就為了要二十塊錢,這人真是摳的别具一格。

我:“收款碼打開我轉你。”

他:“我不收陌生人轉賬。”

“啊行行行。”我打開微信掃一掃,“那我加你好友再給你轉賬總行了吧。”

他毫不拖泥帶水地把二維碼放到我手機下面,淺淺一笑:“那再好不過。”

司儀在一旁欲言又止。

待沈宵文給我留下一個潇灑離去的背影時,司儀才幽幽開口道:“我其實不欠他錢……”

我驚奇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麼不早說。”

“剛剛你倆争論二百年前有沒有婚車的時候,他悄悄給我轉了二百塊錢當封口費。”司儀嘿嘿一笑,“咱們就是拿人錢财替人辦事。”

我琢磨了好長時間,發現自己真是猜不透沈宵文到底想幹什麼。

但他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确實深得我心。

畢竟我也不是什麼按常理出牌的人——哪個正常人二十多歲就給自己買墓地啊。

這麼一看我倆居然還挺登對。

我把這事講給嚴雯聽,結果她不以為然:“你是對他的性格有好感嗎?醒醒吧趙千夏,你就是單純饞他長得好看。”

我死鴨子嘴硬:“内外兼修不可以嗎?我内在外在都很注重的好不好……”

“你剛剛還說你喜歡的是他的性格。”

我被反駁的啞口無言。

4

“明天早上要是見不到拖欠的工資的話,我一定讓您在被告席上總結陳詞。”我站在勞動局門口放狠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被鍍上了一層無産階級的聖潔光輝,“我一定說到做到。”

我在老闆無能狂怒的時候迅速挂斷了電話。

我的工資已經被拖欠一個多月了,在此期間我收集了怨種老闆多次拖欠工資的證據,然後親自走了一趟勞動局。

我已經準備和老闆魚死網破了,臨走之前我送給他一份勞動仲裁書,權算做離别的驚喜。

我都能想象到他臉上五顔六色的精彩表情,沒能親眼看到可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我正坐在勞動局門口的台階上沾沾自喜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頭,正對上沈宵文探究的眼神。

他從善如流地坐在我身側,還非常妥帖地和我保持了二十厘米的社交距離。

“你怎麼在這?”我警惕地往旁邊挪了挪。

——他該不會也拖欠員工工資吧?

“工作原因。”

“來這的都是因為工作原因。”我語重心長,“就像去民政局的,那肯定不是結婚就是離婚啊,還能有第三個選項嗎?”

他又在忍笑:“勞動局大廳要翻修,我們工作室承接了這個項目,所以我來實地勘測一下。”

“這樣啊——”居然還真有第三種選項啊,我尴尬地切換了一個話題,“所以你在笑什麼?”

他思考了片刻。

晚風吹過,他額前不安分的幾縷碎發将立體的五官襯得清冷。

我的心髒忽然狠命地跳了跳。

“在笑你。”

我作勢舉起了拳頭,斜睨着他:“嗯?”

“因為覺得你很特别。”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每次見面的時候,你都能給我帶來很多快樂。”

“合着我就是您人生中的笑料呗?”我起身要走,“那咱江湖再見,後會無期——”

“不是笑話。”他忽然牽住了我的手腕,語氣很嚴肅,“是我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光芒。”

我抽了口冷氣:“你……”

他無奈道:“你看,我說實話你又不信。”

“确實。”我認同道,“我覺得你應該是表演型人格。”

“你還不如說我是個騙子。”他松開了我的手腕,淺淺地垂下了頭。

“不不不。”我飛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調侃道,“一般來說,騙子應該不會長得這麼好看。”

他忽然擡頭,沒頭沒尾地問道:“那在你心裡,長得好看算加分項嗎?”

“當然算啊。”我驚奇地反問道,“恕我直言,你對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不自信了?”

他感慨:“這你都能看出來啊。”

我撩了撩鬓角的碎發:“那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可是學校心理協會的中堅力量。”

“據我所知,外聯部一般都是和校内外企業機構對接,然後拉贊助資金的。”他笑着拆我的台,“所以,外聯部部長好像不能算中堅力量吧。”

“外聯部怎麼就不算——”我忽然發現我倆的對話有點不對勁,“等會兒,你怎麼知道我是外聯部的?”

他并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擡頭望天:“今晚的月色很美。”

他側顔的輪廓好看的不像話,一件規規矩矩的灰色連帽衛衣都能被他穿的風情萬種。

或者這個男人說獨獨在我眼裡風情萬種。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初一吧。”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晚空中隻有幾點繁星,哪來的什麼月亮。

如果硬要說有月亮的話,那他就是我眼中的月亮——看上去明亮灑脫,但是眼神裡卻有着掩蓋不住的孤獨。

不知道我能不能擁抱這輪月亮。

畢竟他看上去高高瘦瘦,很好抱的樣子。

想到這裡,我不禁有點唾棄自己這種見色起意的流氓想法。

5

下崗再就業對我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挑戰。

我本職是個搞新媒體運營的,深知互聯網時代有曝光量有關注度就有錢賺的道理。

然後我夥同幾個同學合資開了一家花店,主打日常簡約款的小花束,本着“每一天的生活都充滿小确幸”的運營概念,搞了個小程序下單線下配送的低成本營銷策略。

因為剛開店的緣故,需要拍攝和剪輯的内容過于繁雜,搞得我經常工作到九十點鐘才能下班回家。

一般情況下我會抄近路回家,依次穿過桦林路上的三個紅綠燈路口,然後左轉,路過一個學校和挨着的一個老式小區,最後到達我家。

而那個老小區旁邊本來是沒有路燈的,但估計是因為老城區改造的緣故,那片小區圍牆貌似被改成了鐵路主題的彩繪文化牆。

大概是為了便于晚上施工,那一段紅磚圍牆的上緣被裝了一排白熾燈,看上去好似一面老上海舞廳裡鑲了滿圈燈泡的老式化妝鏡。

我帶着當天店裡剩下的花材,用絲帶簡單紮了幾束,準備晚上路過文化牆的時候給作畫的幾位師傅分一下。

然而我确實沒有想到,設計這面文化牆的是沈宵文。

前有霸總承包魚塘,今有乙方熬夜刷牆。

悲催的乙方穿着寬大清爽的白色短袖(如果忽略上面蹭的油漆的話),坐在一個明顯和身高不符的小闆凳上,像是在蹙眉思考着什麼。

闆凳旁是一個碩大的調色盤和一個同樣碩大的粉刷。

我蹑手蹑腳地站到他的身後,想要來個突然襲擊吓唬他一下,誰知道他反應很敏銳:“來者何人?”

“常山趙千夏是也。”我拱了拱手,故作誇張道。

他蓦然轉身,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一眼我,笑道:“時間似乎不大對。”

在白熾燈獨有的溫暖燈光下,他臉上的兩道油彩都顯得如此恰到好處。

我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他,狐疑道:“時間怎麼不對了?”

“前幾天你都是十點十五準時路過這裡的。”他接過紙巾,“謝謝。”

“你知道我會從這裡走?”

“我之前偶然刷到過你拍的vlog,你在裡面詳細地介紹了你是怎麼找到這條近道的。”沈宵文了然道,“正好前幾天正好有個朋友問我要不要承接這個工作,我想着晚上閑着也是閑着,就接下了。”

“白天趕圖紙晚上刷牆,你這是連軸轉啊。”我不禁咂舌,“睡眠時間夠用嗎?”

“還行吧。”他含糊道。

他眼下的兩塊烏青出賣了他。

旁邊正在描邊的師傅見狀,神神秘秘地插了句話:“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這一排燈還是他自掏腰包裝的,本來我們有施工用燈的,但是他非得——”

他忽然毫無征兆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指着旁邊的那面牆,顧左右而言他道:“薛師傅你看那面牆是不是還沒幹——”

我忽然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将帆布袋裡的鮮花拿出來遞給他,他有些出乎意料:“給我的?”

“給大家的。”我實話實說。

“那我拿一支,不算過分吧?”

我點點頭。

他從裡面抽出一支淡黃色的郁金香,笑了笑:“再過二十分鐘左右我們就能收工了,你稍等我一會兒,我想帶你去吃夜宵。”他指了指街角,“那邊有一家很好吃的廣式茶點。”

對不起了我的體重,我現在确實餓的前胸貼後背,而且眼前這個人看起來也秀色可餐的樣子。

我毫不猶豫:“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拿衣襟擦了擦那個小闆凳,然後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先坐。”

……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和認真勾勒線稿時的側顔,突然有點心動。

我用冰涼的手背貼了貼自己熱的發燙的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

他們的施工速度很快,沒過幾天就完成了整面文化牆的創作。

令我開心的是,那排白熾燈沒有被拆掉,讓本來昏黑的一段路終于有了一點溫暖的光明。

我不無自戀的認為,那是他獨留給我的一段光明。

6

“當一個人的财運變得好起來的時候,她的其他運勢也會變得很好。”我在上飛機前一本正經地和嚴雯挂電話,“這是一位精通占蔔學的哲人說的。”

我這次出差就是代表我們的花材工作室談聯名合作。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次洽談過程極為順利,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我的分紅——大約能一次性把今年的房貸還完。

四舍五入也算我财運爆棚了。

“我高考作文裡引用的名人名言也是我自己現編的。”嚴雯無情地拆穿了我的嘴臉,“恕我直言,這位哲人免貴姓趙吧?”

“我要上飛機了。”我被拆穿之後臉不紅心不跳,“挂了啊。”

……

臨時被通知升艙确實算是一件好事。

但當我看到旁邊拿着一本雜志沉思的沈宵文的時候,我覺得今天的運氣或許有點爆棚。

——我的嘴不會真開過光吧?

如果我的嘴真能化腐朽為神奇,那下飛機之後我一定要第一時間祝嚴雯暴富,這樣我就可以抱緊閨蜜的大腿走上人生巅峰了。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沈宵文和我的眼神碰上,我們心照不宣地朝對方笑了笑。

他将手裡的雜志合上:“出差順利嗎?”

“很順利。”我用毯子蓋住腿,朝他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你呢?”

“也很順利。”

周圍還有他的同事,搞得我們都不怎麼好意思和對方多說話。

我接過空乘人員遞過來的毯子蓋在身上,倦意席卷而來,我睡的很踏實。

半個小時之後飛機颠簸了一下,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半夢半醒間看到沈宵文修長的手指正執着一支記号筆,專注地在空白的牛皮紙垃圾袋上畫着什麼。

我我摘下眼罩後揉了揉眼睛,好奇地伸長脖子瞄了一眼。

——他畫的居然是剛剛和周公大戰三百回合的我。

雖然是Q版的小人圖,但從HelloKitty的眼罩到紮的亂糟糟的頭發無一不顯示出他觀察得确實很仔細。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他我已經醒了。

他猛地擡頭,眼神正好和我碰上,不好意思的撓頭笑了笑。

我壓低聲音:“沈宵文,你侵犯我肖像權了。”

“不做商用的話,應該不算侵犯。”

“那你怎麼保證自己不做商用呢?”我攤開手,“我又沒辦法時時刻刻盯着你。”

“那我現在拟一份聲明。”他作勢就要打開電腦,“落實到紙面上确實比較保險。”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拉住他的手腕:“不用這麼麻煩,怎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他視線緩緩下移,注視着我拉着他手腕的左手,不明就裡的淺淺一笑。

我馬上收回了自己作亂的手,一邊在心裡斥責自己居然見色起意動手動腳,一邊道貌岸然地解釋道:“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之前練過詠春拳,出手的時候從不過腦子。

他突然伸手撈起了我頭發上挂着的珍珠小抓夾,輕輕摘下後遞給我:“我正好相反。”

“……”我把眼罩扯到眼睛上,“哎怎麼回事,忽然又有點困了。”

對不起月老大人,您給我牽的紅線就算是鋼筋做的,我都能扛着鋸給它鋸斷了。

好吧,其實我隻是不想讓自己這麼邋遢的形象出現在這麼一個暧昧場景裡。

7

我們店裡搞了一個快閃行動,大體内容就是用花束交換故事,類似于前兩年很流行的那個“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我則主要負責後期剪輯并且上傳到各個媒體賬号。

負責打包素材的張姐為了方便我剪輯,把每個視頻素材的名稱都改成了采訪者的名字。

我在手腕上滴了一滴提神醒腦的風油精,然後打開解壓好的文件,先大緻浏覽了一遍文件數量。

——沈宵文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頓,沒顧得上喝就将其放到了一旁,然後行水流水地将電腦的音量調大畫面調亮,最後點開了那個視頻。

視頻裡的沈宵文站在海港大橋的圍欄邊,左手拿着那束白色的雛菊,右手拿着一罐啤酒,在采訪者提問後面色一怔,然後略顯神秘地笑了笑:“我确實有個故事。”然後又是一個稍顯落寞的表情,“不過……她應該早就不記得了。”

醉酒之後的沈宵文變得有些善談,在他颠三倒四的碎碎念裡,我終于想起了我們倆的第一次見面。

8

大三下學期的時候,學校搞了一個百鬼夜行的夜市活動。

大家紛紛扮成各種角色,在學校主幹道上認領攤位,把自己閑置的東西拿出來賣。

我依稀記得那時候我披了個白色床單,扮成了惡作劇之吻裡面袁湘琴假扮的那個可愛鬼——主要是因為成本比較低廉,畢竟我這個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我那時候沉迷于星座占蔔無法自拔,所以擺了個售賣水晶石和星空燈的攤位,還搞了個買水晶贈送一次占蔔的噱頭。

那天我的生意很火爆,賣到最後隻剩下了一盞星空燈。

那時候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我正準備收攤回寝室,一個戴着口罩、cosMr.Joker的男孩子突然伫立在我的攤位前,問我可不可以把最後這盞賣給他。

我發誓他是我在學校見過最有眼緣的男孩子,整個人就像長在我審美點上了一樣。

可惜帶着口罩,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怪不得那天在墓園見到他的時候,我會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當時我就想着既然已經回本了,最後這盞就直接送給有緣人好了。

其實這就是個托詞,真實情況是我貪圖他長得高高帥帥的,看起來和我很投緣的樣子——此之謂“有緣人”。

“你直接拿走就行。”我把燈遞給他,故弄玄虛地模仿女巫的語氣,“它會驅散你的孤獨,讓你的前路不再迷茫。”這種若即若離的神棍托辭我能說三天三夜不重樣。

結果他突然眼神一亮:“你真能看到?”

我:“也沒那麼神。”

“那你能幫我看看——”他歎了口氣,“看看她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嗎?”

一般情況下,人隻有在面臨至親離世的時候才會寄托于神明或者占蔔,因為今生有遺憾,所以才會格外期盼來生。

所以我沒有繼續問下去。

我将收了一半的攤重新擺好,拿起塔羅牌給他占蔔了一次,然後很認真地和他說,她在那邊過得很好很好,她希望你能過得開心,這樣她才會開心。

他拿走了那盞星空燈,但是并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

你看我記得這不是很清楚嘛。

沈宵文這個傻瓜,居然在視頻裡公然說我記憶力不好。

我立刻給他發了條“誰說我不記得的?”

我看見對話框上方不停的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一分鐘後他終于成功發送了信息。

“我在你家樓下。”

我推開陽台的窗戶向下看,他拿着一束雛菊,擡着頭看着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趙千夏,我喜歡你。”

我:“我不接受。”

我:“你下次找個我化着妝穿着好看的小裙子的時候和我表白,興許我就接受了。”

我:“給你一秒鐘趕緊撤回。”

他笑的直不起腰:“收到,親愛的趙小姐。”

“也不要張口閉口趙小姐。”

“那……我親愛的女鬼小姐?”他戲谑地挑眉道。

“我看你是在讨打。”我咬牙切齒道,“沈宵文,有種你站在那,等我下去好好收拾你,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路燈下的沈宵文顯得尤其好看,整個人透着一種朦胧而清爽的少年感,眼底的喜悅是能看得見的真切。

我想,那一盞星光燈兜兜轉轉了這麼些年,終究還是回到了我這裡。

我下樓的速度飛快,然後撲進了他的懷裡,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

他的懷抱溫暖又适意,是我想象中的樣子。

我把頭埋在他懷裡,含含糊糊地說:“我也喜歡你。”

“沒聽太清。”

“好話不說二遍。”

“好吧——以後有的是時間說。”

9

我們花店在線下也開了一家店。

但是因為是剛開張,人手稍顯不足,所以我經常被拉過去看店。

因為顧及到店面形象,我不得不每天早起化妝搭配衣服,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再去店裡上班。

這充分說明了我就是勞苦受累的命,即便是當了合夥人,也逃脫不了一個人打兩份工的悲催宿命。

有個很有氣質的阿姨天天到我們店裡買花,今天一捧玫瑰明天一捧滿天星,然後在結賬的時候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話裡話外要給我相親,将她家孩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但我一口回絕了:“阿姨,我有男朋友。”

阿姨:“啊呀不妨事。”

我将找零遞給阿姨:“阿姨您……您思想這麼前衛嗎?”

阿姨接過小票和零錢,一臉真誠道:“總之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把他帶到這來,你一定得來啊。”

我發消息給沈宵文抱怨,沈宵文破天荒的表現得很大方:“我覺得阿姨一片好心,你最好别辜負她。”

“那個阿姨她要給我相親。”我拔高了語氣,“你就不吃醋?”

“其實還好。”

我:“要不是你現在在外地,我肯定順着網線爬過去削你。”

……

隔天我特意交代實習的小店員,要是那個阿姨問起來,就說我不在店裡。

礙于任務繁忙,我又不能真的離崗,隻能憋屈地坐在櫃台後面,等那個阿姨铩羽而歸後我再繼續工作。

我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正噼裡啪啦地修改着今晚要發的視頻時,頭頂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趙千夏同學。”

我擡頭看到沈宵文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一臉錯愕道:“你不是出差呢嗎?”

他繞過櫃台,在我面前單膝跪地,然後将手裡的玫瑰花束放在我懷裡:“情人節快樂。”

我站了起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後站着的阿姨,恍然大悟道:“你給我下套是吧?”

被迫相親我正心煩,擡頭一看,暗戀已久的帥男神坐在我對面

他很無辜:“是你說的,要在你打扮的正式的場合——”

對上他身後張阿姨的殷切眼神,我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自己挖坑自己跳。

“行吧,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我勉強接受了。”我一把薅過他的領帶,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晚上回家再和你算賬。”

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笑的像一隻拆家成功的哈士奇。

我看着他這幅樣子,終究還是沒忍住,拽着他的領帶湊過去,蜻蜓點水地親了親他的嘴唇:“先收個本金,回去再收利息。”(原标題:《人間浪漫制造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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