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旁部首的概念始于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但直到南北朝時期,人們對偏旁部首的概念仍然很淡漠。
唐以後,人們把部首稱為偏旁,開始有了三點水,單立人,木字,火字旁等等稱謂,開始有意識的把所謂的偏旁寫的窄,短,小;在此後的漫長時期,受楷法,館閣體和所謂規範字教學的影響,漸漸下意識的把行草書寫為齊并,方正,均等。
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始有部首偏旁之類分,但其要義關乎文字學,不被書家所重視。六朝以遠的甲骨文,金文,簡帛,隸書,摩崖,墓志無所謂偏旁部首之念,字的部件(以部件代替偏旁部首,在字的結構造型的表述上更為合理準确)大小,長短,寬窄,随形組合,“各盡字之真态,不以私意參之”(姜夔《續書譜》),一派生機天然。
我們看二王以及晉以前的行草書結構造型,發現他們隻考量字的左右兩邊部件的合理而恰适的組合,根本不以所謂偏旁部首的大小,長短,高低,寬窄為念而等當計較,并以此理念來組合成所謂規範的結構造型。
不以偏旁部首為框框,字的上下,左右的部件,是否随意,随形組合,是行草書結構與造型上的的古今之别。字的結構與造型要有古意,這是一個重要的标志,也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技巧,手段。
王羲之《筆勢論十二章》說:
“夫欲學書之法,先幹研墨,甯神靜慮,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則筋脈相連,意在筆先,然後作字。若平直相似,狀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後齊平,此不是書,但得其點畫爾。”
王羲之《書論》
“每作一字,須用數種意,或橫畫似八分,而發如篆籀;或豎牽如深林之喬木,而屈折如鋼鈎;或上尖如枯杆,或下細若針芒......若作一紙之書,須字字意别,勿使相同。”
二王行草書的結構造型,理論和實踐,完美結合,無縫對接。
偏旁部首,在二王書法結構與造型中的随意,随形組合,随處可見。本文僅以提手為例,見微知著,舉一反三,甚至舉一反三十,例示二王在行草書結構與造型的古法技巧。以二王的行草書結構與造型法為參照,以本文的觀察和辨析方法,就基本可以預想,通會絕大多數漢字的結構造型的技巧手段。
二王行草書的結構造型,其提手的長短,高低,寬窄,大小,以字的左右兩邊的上提下移,長短收放,相錯相合的造型所需考量組合,絕不以所謂偏旁部首為念,影響其字的結構造型的變化。
攬 王羲之《蘭亭序》
攬 王羲之《蘭亭序》
排 王羲之《聖教序》
撥 王獻之《淳化閣帖》選
持 王羲之《興福寺碑》
攜 王獻之《淳化閣帖》選
控 王羲之《聖教序》
拙 王羲之《聖教序》
揭 王羲之《聖教序》
授 王獻之《淳化閣帖》選
偏旁部首的知用,發端于唐代科舉幹祿字,盛行于明清館閣體,泛濫于近當代所謂規範字教學。
自宋以來成熟并普及的印刷體,标準字的出現和固化,到現當代人自童蒙識字始,識讀一色印刷體,學用無非标準字;無數的線上線下的教學班,以書法的名義,實質上在教人學習規範字,所有的字隻有一種寫法,字形方方正正,四平八穩;筆畫分布均等勻稱,不偏不倚。方正齊平的理念已經植根于現當代人的心腦。
“平方正直塵腐之魔膠固胸膈間”(明趙宧光《寒山帚談》),寫必計較等當偏正主次,此小彼大,此窄彼寬,形成先入為主的,下意識的,程式化的思維定勢,沿襲簡單死闆,固定僵化的套路作字造型,是現當代行草書結構與造型簡單老套,不能入古的通病。
元明以後,行草書造型已勢成整平化,甚至套路化,與魏晉人已不可同日而語。
行草書造型的整平化,甚至套路化,直接的後果是,陳陳相因,因熟成俗,造成現當代人摹古則對古人結構造型的豐富變化熟視無睹,更談不上心領神會;自運則更對本已有之的幾分以死記硬背得來的臨摹記憶,忘乎所以。久不臨摹,則仍然會沿俗成習,故态複萌;甚至對着法帖臨摹,仍然會把字形臨的齊平方正。如此,想改變簡單僵化套路,就很難以跳出其固有的書寫慣性和思維慣性。
偏旁部首之念,對行草書的臨摹和創作,害莫大焉。
破除偏旁部首的僵化思維,跳出偏旁部首的框框,改變齊平方正的結構造型套路,毫無疑問是當代書家的必修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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