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筆者在頭條發了篇《高手在民間!一位成績斐然的鄉村民辦教師,轉正之路卻異常曲折》的文章,講述40多年前與我一起共事過的梁天柱老師,在園丁生涯的育人歲月中,諸多平凡而又十分感人的往事。
梁天柱(前排中)、吳甯(前排左2)與貴港武術界精英、愛好者歡慶“五一”
其實對于天柱老師來說,在貴港市一德中學的17年,在鑄就了他事業頂峰的同時,還留下了諸多一生難忘的感懷與記憶。下面三樁當年與學生相處的故事,他曾不厭其祥地向筆者講述,現整理出來,對今日的師生家庭社會教育來說,依然未失去其參考借鑒價值。
筆者與天柱老師(右)2022年4月于貴港合照
一是貴港覃塘的羅成,他是2003年在一德上初中的。初一時,有次他突然對天柱說:“老師,我回到家裡很可憐哦!”天柱即刻意識到了什麼;羅成繼續說:“我念小學三年級時,爸爸在小賣部門口被汽車撞死了,當時在場還有一個被撞斷腿的,從此我沒有爸爸叫了”。原來,羅成這幾年的童年生活,一直籠罩在陰影中。天柱稍加思索後說:“這樣吧,你跟班主任說,搬到老師這裡來住。原來,天柱老師所在的一德中學,是廣西藝校授牌的培訓基地,他被聘為“校外藝術培訓老師”。因此學校特意安排有一套兩房一廳一衛的居室給他,便于他休息及照顧特殊學生。于是,羅成搬過來和天柱老師住在一起。
天柱老師的聘書
其實在天柱老師的校園家裡,一屆接着一屆,常有3、4個孩子一齊同住,他們大都是武術隊的尖子或有特殊需要照顧的學生,天柱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每夜至少都起來查看一兩次,尤其是冬天,看他們有沒有踢被子之類。有晚查房時,無意中看到羅成在顫抖,隔十分八分鐘發生一次。天柱想,可能他爸被撞的時候,滿地是血的慘狀讓他被驚吓了。于是,天柱叫他過來和老師一起,摟着他睡。這樣差不多一個月,直到他沒有顫抖的現象了,才讓他回自己的床鋪睡。有一天天柱問羅成:“你到老師這裡吃住一個多月了,有什麼樣的感覺”時,他說:“好像我爸在的時候的感覺”。是的,天柱真的把真愛送給他了!
在關愛中幸福成長的孩子
羅成平安地度過了初一,但意想不到的是,初二放國慶長假回家,收假時他跟他母親吵了起來,說不回學校讀書了。他母親哭着打電話告訴天柱老師,聽完後天柱囑将話筒給他,希望他先回學校,有什麼事再慢慢說。還好,他能按時回校不誤。
天柱老師的愛人、孩子們稱為師母的覃倩榮在貴港郁江邊留影
回學校後,天柱慢慢與羅成聊,詢問他與媽媽吵架的原因。經過推心置腹的交談後,他才說出是覺得“媽媽想扔下他兄妹倆不管,另外嫁人”。天柱随後對他開導解釋說,看見的“媽媽接觸男人”僅為表象,是不能捕風捉影的。媽媽為了供養兩兄妹讀書及日常生活,處處都要用錢,而她沒有固定的經濟收入,去工地見一些男老闆找工作,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羅成不吭聲了。
天柱老師(右)與赴京參加比賽獲獎學生,2005年在學校門前合影
但後來羅成又補充說:“過年的時候,有一個男的還買東西來過家裡吃飯”。天柱笑了笑說:“你又犯傻了,那是你爸生前的好友,人家去廣東打工,回來過年順便買些東西來看望你們兄妹的。假若老師送你回家,你媽殺雞買菜留老師吃飯,你也懷疑是你媽找男人嗎?别胡思亂想了”。這次他沒話說了,耐心地引導終于調整了心态。
2005年梁天柱在人民大會堂政協廳,獲得德藝雙馨“中國藝術貢獻獎”的殊榮
初中畢業了,羅成沒有上藝校。他先去廣東學美容美發,幹了兩年後改行,回老家搞木闆廠,再後來又貸款購置機械搞基建。現在,他已擁有三台勾機和鏟車,且成家有了兒女。
貴港市的武術情緣,左起:梁偉、梁天柱、葉偉東、吳甯
二是祖籍福建甯德的蘭雲(畲族),他父母于1990年代初,來到貴港做管材生意。蘭雲讀小學三年級時,父親患食道癌不幸去世,從此母子相依為命,母親孤身一人繼續打理管材生意。2004年9月,蘭雲在一德上了初中。
年輕時的梁天柱老師
某日,天柱老師在訓練武術隊的孩子練五步拳,蘭雲在旁邊看,忽然說:“老師,這五步拳我也會打”。老師說,你打給大家看看好嗎,他說可以。于是,他便演練起來,結果套路中一個動作都不漏,而且相當标準規範。天柱老師問:“五步拳你怎麼學會的?”他說是在福建老家讀小學時,體育老師教的。師生進一步交談之後,天柱老師希望他加入學校武術隊,他欣然答應了,還很快成了一名主力隊員。
“一德”學生武術隊,嚴格、系統的專業訓練情景一角
學習和訓練一切都在正常進行中。轉眼到了冬天。一天訓練結束,蘭雲跟天柱老師說:“老師,我住那邊很冷,晚上都睡不着覺”。天柱問清楚情況,原來他的床鋪正對着窗口,窗破了擋不住北風……。這樣,天柱又把他調過來,到家中一起吃住。
天柱老師,為國育才,将滿腔心血,傾注到孩子們的身上
蘭雲媽媽盡管打理生意很忙,但都堅持每周來一次學校看望他,而且帶來很多食品水果之類(因為知道有幾個孩子和老師住在一起,多買點來讓他們一起分享)。這期間,天柱老師的老伴(師母)也經常炒些好菜,或釀苦瓜、豆腐之類,送來學校給孩子們吃。時間,在孩子們的愉快生活中慢慢推移,一轉眼蘭雲又上初二了。
師母經常在家做些好菜肴,帶來學校
然而一天下午,訓練結束回到房間時,蘭雲突然用手撕落蚊帳、腳踩行李箱,哭喊着說不讀書了,要回家。其他幾個同學,感到莫名其妙,圍住他問個究竟,但都沒法将他的情緒穩定下來。此時的天柱老師,并沒有大聲斥責他,而是冷靜一陣後,才細聲和氣關切地發問。經過觀察分析,很大可能是遇上了叛逆期。
蘭雲叛逆期間,天柱老師專門為他記載了七本筆記,用作心理行為分析
随後,蘭雲的情緒逐漸低落,在校無心學習,還寫過退學申請書(天柱和校領導通氣後,巧妙地擱置了)。回到家時,他跟母親吵架頂嘴,還經常在網吧裡過夜。他母親顧着生意已經夠累了,又遭到他的頂撞,幾乎快要崩潰,曾産生送他回福建爺爺處,自己另外嫁人的念頭。
蘭雲叛逆期天柱老師記的其中一頁筆記
針對蘭雲叛逆期的狀況,天柱老師一邊安慰他母親,一邊在學校領導的支持下,照顧好蘭雲,給他更多的關愛。當知道他在網吧遊玩時,天柱還帶上幾名武術隊的學生,親自到網吧裡找他……。潤物細無聲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蘭雲終于逐漸轉變過來,在學校繼續安心讀書、訓練了。他母親倍感寬心,後來回福建将事情告知蘭雲的爺爺奶奶時,老人家都對老師同學的恩情,贊歎不已。
手持獎杯的天柱老師
2006年8月,在澳門“第二屆世界華人青少年才藝大賽”上,蘭雲以紮實的功底參加比賽,并獲得了少年組刀術金獎。2007年,他随團前往新加坡進行文化藝術交流演出,此後又參加了“中國—東盟青少年才藝大賽”,斬獲了少年組金獎。
初中畢業了,2007年9月天柱老師把蘭雲送上了廣西藝校。藝校畢業後,他為了不讓媽媽太辛苦,沒有去歌舞團工作而改行學做生意。剛回福建時,在甯德老家父親生前的好友的茶廠工作;兩年後去了浙江,在淘寶天貓平台搞電商,現在是中層管理人員。蘭雲已結婚成家,且有了自己的小寶寶。
蘭雲的近照,多年來他與老師一直保持着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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