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房門時，看見他們正在穿衣服，我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原來我自己就是個傻子，明知道回不到過去還主動送上門來，現在我徹底死心，對于眼前這個男人我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對于剛剛離婚的我，這樣的打擊算是雪上加霜吧，但是也慶幸能夠看清這一切，付出點代價也是應該的。

　　蘇琳問我，一生中記憶最深刻的感覺是什麼。我抱着她，企圖以一個吻當作答案蒙混過關，她推開我怪我從來就沒個認真。當我想起答案時，她已經不在身邊。我打電話給蘇琳，問她是否還記得小時候換乳牙的感覺，那顆若即若離的牙齒在口腔裡晃來晃去，用手拔掉會痛，留下卻又心癢。當那顆牙齒沾着血留在你的手心時，你會發現心裡和牙床一樣出現空洞，沒了生趣，完全忘記了對新牙齒的期望。

　　蘇琳在電話那端哭泣，我用舌尖抵着滿口的牙齒，不知哪一顆還會像我導演的那場遊戲一樣壞掉。我想找蘇琳讓那場遊戲Restart，告訴她這次我來真的，可是她從此再也不接我的電話，耳邊的忙音讓我心中一片空白。

　　大學裡的那場暧昧

　　大學畢業後我一直留在大連，不是盲目地愛上了這裡的一切，而是喜歡這裡權與利直接交換的簡單規則。熟谙遊戲規則工作自然得心應手，我用兩年時間在這家報社做到了廣告總監。除了不菲的薪水，還能坐收報社和客戶之間的漁利。死黨浩子四處吹噓，說我的存款數字登上了班級财富榜的首位。

　　每年春節，回大連的同學都要聚一次。美其名曰是同學會，在我看來就是嫌貧愛富的誓師大會。男同學聚在一起，遞名片的都是董事長，總經理，女同學們相互介紹老公的身價地位。我西裝革履地請大家在當地最好的酒店聚了兩次之後，幾個大齡女同學打給我的電話就多了起來。我半開玩笑地說：要想和我處，先要跟我住。這是浩子專門為我量身打造的廣告語，效果确實不錯，再見面時，那幾個女同學都像見到色狼一樣地躲着我。

　　過春節的時候，浩子在電話裡說：方言，今年同學聚會一定會給你個驚喜。我笑：帶你妹妹來呀?他急了：我能把她往火坑裡推嗎?告訴你吧，蘇琳要從日本回來了。

　　蘇琳是我大學時的女友。我們在畢業前半年才開始交往，我不确定對她的感覺是不是真愛，我和浩子等人讀大學時，把上床視為戀愛最高境界。我跟蘇琳牽過手、接過吻，她此前有過男朋友，但遠不及我這個情場高手，對于我花樣翻新的進攻，她咬緊牙關對雷池重點設防，我隻能摸遍她的身體心癢。

　　蘇琳畢業後去了北京，給我寫過幾封信，我惱怒她事先不和我商量也不同意我家裡人幫她找工作，冷嘲熱諷地鼓勵她找個京城子弟托付終身，她一氣之下與我斷絕來往。她去日本以後，我還煞有介事地失落了一陣，不過沒用多久我在失去蘇琳這棵樹後，找到了整片燈紅酒綠的森林。

　　我開始有點想念蘇琳，還是在和别的幾個女人上過床之後，沒有感情隻有欲望。有一次我讓和我同居了半年的女人離開，并給了她幾萬塊錢，她把錢摔到地上大罵我流氓。但第二天起床，散落在房間裡的錢一分不剩。

　　我躺在沙發上想，當年蘇琳守身如玉不算是我的遺憾，她讓我知道了什麼是純潔。回想起她，仿佛就在眼前，一切那麼清晰。

　　同學會裡的驚豔

　　我怕浩子說我矯情，聚會那天早早到了酒店。蘇琳是和幾個女同學一起來的，叽叽喳喳的好吵。我不知道她目光是否是在找我，我們的目光碰到一起時，她嫣然一笑，繼續和女同學寒暄。她比幾年前更漂亮了，膚色粉嫩，身材豐滿。浩子笑嘻嘻地來到我面前讨賞，我不耐煩地催他快點開始，内心因蘇琳的冷落有些不安。

　　酒宴開始，蘇琳坐在我的正對面。幾杯熱酒喝下，我主動捕捉她的目光，她卻一味地躲閃，跟其他男同學喝酒聊天。浩子喝多了，非讓蘇琳說幾句日語活躍一下氣氛。我趁機和蘇琳對話：聽他的，你說了他也聽不懂!蘇琳一臉紅霞，調皮地瞪了我一眼，衆人哈哈一樂。做了區醫院黨委書記的老班長對着蘇琳說：還是你有面子，你不來方言根本就不和我們這幫老女人搭話。我尴尬地幹掉一杯酒。

　　桌上的酒差不多喝完了，同學們聊的聊，唱的唱，也有的三三兩兩離開酒店，我把蘇琳約到一樓咖啡廳。

　　以前沒發現，你酒量不錯。她面帶微笑先入為主。

　　工作時練出來的，大學時要有這酒量早把生米做成熟飯了。我邊說邊注意她的表情，她臉色酡紅，因了這句話而神色傷感，我沒敢再往下說了。

　　她擡起頭，眼中有淚光閃動地說，你還好嗎?我說還行。她笑了笑：我可聽說，畢業後你性情大變，整個一花花公子，還有一句至理名言叫什麼來着?我趕緊打斷她：哪敢啊，别聽浩子他們胡說八道!

　　我打量着她沒有任何修飾的手指，故作輕松地問：結婚了嗎?

　　她擡起臉露出奇怪的表情：結了，正準備離呢!

　　我憤憤地說：誰那麼有眼不識金鑲玉?

　　第一個就是你!

　　她的回答讓我啞口無言。我借着咖啡廳中的燈光很想摸她的手，她識破了我的意圖，換手拿咖啡，我僵在那歎了口氣。

　　臨走時，我問她這次回來是作為旅日華人還是要葉落歸根了。她撅着嘴說你管不着，我厚着臉皮要了她酒店的房間号，說是要帶她故地重遊一番。我有些醉了，酒精的刺激讓我滿腦子都想着蘇琳以前對我的好。

　　也許可以再續前緣

　　同學聚會以後，我還想再見蘇琳，那晚她介于熱情和冷漠之間的态度讓我很有一種征服的欲望。後來我才想明白，這原來是男人普遍的一種心理，妄圖在舊情人面前展示自己一貫擁有的魅力。

　　我想給蘇琳打了電話，帶她散散心，沒想到她痛快地應允了。我們大模大樣地在母校的校園裡遊玩，路過曾經溫存過的地方，我順勢拉了她的手，她掙脫了幾下就沒再拒絕。那幾天，我們倆一直混在一起，我感覺自己年輕了不少。蘇琳依然如大學時一樣美麗溫順，任我撫摸遍她的全身，就是不讓我去她的客房。

　　星期天，我帶她去海洋館看動物表演，那是她大學時最喜歡的地方，她高興地像一個小女生。節目空隙，她的頭挨到我肩上，我揉着她的頭發，心裡終于沖出一句話：我又愛上你了。我的話讓她很吃驚，但很快就變成不屑：是不是先要和你住?我第一次無法判斷女人講話的真假，一臉沮喪地看着她，她卻别過頭偷笑。

　　晚上我送她回酒店，她沒有反對我去她的房間。房間裡充滿她強烈的氣息，我隻坐了幾分鐘，就終于忍不住把她按到了床上，她不出聲，手腳卻一直在反抗，我們無聲地角力，直到我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她順從了。我們積壓了太多的欲望和怨恨，直到筋疲力盡。我看着她的身體，心中不知是喜是悲，腦子裡亂成一片。她幽幽地問我：你把我當成什麼人?情人，還是?我凝視着她的眼睛，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回話：一個可以令我改變自己的女人!

　　半夜裡我醒來，蘇琳安靜地躺在我的臂彎閃着一雙明亮的眼睛，我迷迷糊糊地說：明天搬到我家，你回日本之前一分鐘都别離開我。蘇琳沒有回話，她撫摸着我頸上的玉墜：你一直戴着它?那是蘇琳畢業前送給我的，我來見她之前花了好長時間從一堆舊物裡找到它，她看着玉墜啃咬着我的肩膀，我成功了。

　　蘇琳搬來以後，跟以往的幾個女人沒什麼不同，打掃房間，做飯，和我上床。她從來不講在日本的事情，我也不問。我找出大學時的相冊，摟着她追憶往昔，我笑着逗她：當年的金童玉女，如今怎麼成了奸夫淫婦了?她笑嘻嘻地纏上來。

　　失去了天長地久的機會

　　我越來越離不開蘇琳，卻莫名其妙的矜持起來，沒有膽量跟她提愛與歸宿。

　　蘇琳說想回老家看看，臨走前的那晚，我們放縱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哭了，眼神裡寫滿了不舍。我心虛了，難道她不會再回來，或者是這份重燃的愛火根本就是我一廂情願?面對舊愛，我的内心無比脆弱。

　　第二天，蘇琳執意不肯讓我送她，倚在門口問我：大學時你真愛我嗎?我笑了：你知道的，初戀根本不懂愛情，還回來嗎?她也笑：也許吧，不過下次回來我還要問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真愛我。

　　我撇撇嘴遞給她一串鑰匙：這是給女主人留着的，先借你用，回日本前這就是你家。她搶過鑰匙：哼!我不用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蘇琳走後的幾天，除了給她打幾通電話，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從前，下班後就呆坐在家裡，蘇琳仿佛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捧着相冊和我回憶。她的電話越來越少，而我的思念越來越迫切，後悔沒在她走時說上一句我愛你。

　　一個月後，我知道蘇琳不會回來了，我嘲笑自己三十好幾了還故作癡情。五一長假時我窩在家裡休息，一個以前在論壇上認識的女網友說想我了，我說，你要是不怕被我吃了就來我家。女網友十分鐘後就到了，樣子比蘇琳差很多。聊着聊着就跟她在客廳裡糾纏起來，我不願讓她碰到卧室裡蘇琳的任何東西。

　　激情過後，我們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門鎖響了，随後蘇琳出現在門口。一臉的驚愕，但很快又恢複平淡：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拿點東西馬上走。她不再看我一眼，徑自走進房間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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