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涵美一

01

今年過年，我和女兒陪先生一起在婆家過的年。

我公婆一直都在小叔子家幫帶孩子的，本來他們打算今年就留在小叔子家過年，讓我們一家三口直接開着車去小叔子家，未曾想，臘月二十八一大早，當我們收拾好行李正準備回去時，婆婆突然給先生打了電話，說她和公公當天會回老家，讓我們晚一天再回去，到時候他們足以把老家收拾妥當。

我先生覺得早一天和晚一天沒啥區别，而且婆婆趁着帶孩子得空時一年能回老家兩三趟，家裡東西不多、也不亂，收拾起來不會太麻煩，于是他告訴婆婆，我們當天就回去，沒必要再等一天了，早一點回去說不定還可以幫一幫忙。

我婆婆猶豫了一會兒後，有些生氣地說了一句話：“主要是你姥，今年可能會跟着我過年！隻是我現在還不能确定，要不你們還是等明天再回來吧！如果你姥來咱家過年，到時我再給你信兒，那麼你們就别回來了！”

婆婆說完，還未等到我先生回話，就痛快地挂了電話。

我先生聽的是一頭霧水，再給公婆打電話，一直都沒人接聽，後來，他又問了小叔子一些情況，隻不過，小叔子和他一樣，一點也不知情。

想到一年到頭兒難得回家幾趟，再加上早已碼好的滿滿一後備箱東西，還有給公婆提前都包好的新年大紅包，先生當下便做了決定：不管老家什麼情況，我們都要回去。

一路上，我和先生想的都是回到家，一大家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場景，誰知，等到了家，還未進家門，就聽見婆婆扯着嗓子在院子裡哭。

待我們進屋後才知道，原來是兩個舅舅和婆婆在吵架。

至于吵架的原因，就是我先生86歲的姥姥。

02

姥姥年邁、腿腳不好，她一個人一直在老家的老房子住，以前，我婆婆曾多次提議，輪流把姥姥接到家照顧，但兩個舅舅以“大家都有事，怕顧不上，平時多回去看一看就行”給婉拒了。

小年那天，大舅把姥姥接到了他家，稱今年在一起過年，到明年過年再讓姥姥去二舅家，沒有想到的是，臘月二十七上午，也就是我們打算回婆家的前一天，姥姥突然感冒發燒、上吐下瀉，大舅于是改變了“計劃”，又把姥姥送回了老家。

大舅的意思是，他小兒子家的小孫子還不滿兩歲（大舅三個孩子，兩兒一女），雖然兒孫都沒和他們住在一起，但大舅母白天要幫着帶孩子，姥姥生病、在他家，很容易把病氣帶過去，到時，别再通過大舅母把小孫子給傳染了，不如讓二舅先把姥姥接到家，畢竟，二舅家的孫子、孫女都不在身邊。

我婆婆本以為二舅會同意的，因為他家條件好一些，兒女今年都沒能回來過年，再加上從小到大，姥姥、姥爺都比較疼愛他，如今看到姥姥生病，他自然能伸出手表示一下孝心。為此，我婆婆還計劃着姥姥若到了二舅家，她也會時不時過去幫一下忙，希望年前能把姥姥的身體養好、大家過個開心年。

誰知，二舅聽到大舅的話後，是一個勁兒地反對，他又是稱自己這兩年身體也不太好，時不時腰疼的直不起來，又是他一個大男人的照顧老母親太不方便，後來，繞來繞去，不知他怎麼“說服”了姥姥，聲稱姥姥非吵着嚷着要去我婆婆家，說被我婆婆以前伺候的慣了。

“咱娘的意思是，你能抽開身，而且家裡也能住得下，說你一個做女兒的，多少都要在她入土前表示一下孝心！你就把娘接到家裡吧！你看是把娘送到小威家（小叔子家），還是送你自己那老房子？你放心，咱大哥和我肯定會多給你一些錢的，不僅有看病買藥的錢，還有你的辛苦費！”

就這樣，推來推去，大舅和二舅不但把照顧姥姥的責任推給了我婆婆，而且還想着讓姥姥住在我婆婆家一起過年。

這也是我和先生回到婆家後所看到的一幕：兩個舅舅半哄半威脅地勸我婆婆一定要“盡這個孝心，這是她作為女兒就該做的事情，不然說出去會被人嚼舌根”，我婆婆呢，氣憤地質問，憑什麼被偏愛的兩個舅舅不孝順可以，她就不行？

隻是，縱然很惱怒，但最終，我婆婆還是“敗下陣”。

一直到今天，姥姥都在我婆婆家。

03

這幾天，我婆婆一直都不開心，雖然我先生和小叔子這兩個兒子都回了老家過年，但她始終悶悶不樂。

不僅如此，她還總是當着姥姥的面抱怨：“以前，爹還在的時候，你們身體但凡有個不适，我都得大老遠跑過去出錢出力的伺候你們，可我熬不下去、難的時候想回娘家過一次年，你和我那兩個哥哥都不讓，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說是對娘家人不好！出嫁的女兒不能再回娘家過年，那娘家父母就能去女兒家過年？怎麼不說對娘家人不好了？現在，你聽我哥的，住在我這裡，非要和我一起過年，想沒想過對我倆哥不好？又想沒想過，會不會對我有啥不好的？”

我公公和我先生、以及小叔子私下裡常說，我婆婆心裡就是在生悶氣，她因為自己是女兒，未被姥姥和姥爺疼愛過，未被兩個舅舅善待過，不曾想，姥姥和姥爺每次一遇到什麼事，率先就想到了她，兩個舅舅倒是推的幹幹淨淨。

04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很難去形容自己是什麼心情。

實話講，生活中，像我婆婆這種，越是不被父母重視，越是心軟、孝順的孩子，其實非常多，有男也有女。

隻不過，有時候，兒女齊全的家庭，對女兒更為“殘忍”罷了。

我一直覺得有些父母、甚至是兄弟也是很“雙标”的，特别是出了嫁的女人不能回娘家過年這一說法，有這個想法就足以說明父母和兄弟已經在心裡把女人當成了外人，隻考慮他們自己的“利益”，認為嫁出去的女兒再回娘家過年會給娘家人帶去晦氣、黴運。

可一旦女人有“利用價值”了呢，比如她經濟條件好、可以幫一幫兄弟，或者就像我婆婆這種情況，老母親身體不适，兩個哥哥都不願意過問，便把重任推給了曾不被善待的妹妹，甚至還讓老母親去了我婆婆家過年，這個時候，怎麼不說，出了嫁的女人有哪些“禁忌”了呢？怎麼不說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回娘家過年、或者是不能和娘家父母一起過年了呢？

我婆婆是生氣不該自己管老母親、卻非讓她管嗎？

我個人覺得也不全是。

而是那麼多年，父母和哥哥們沒給過她溫暖，隻會在需要她出力時，才會想起她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這種用不到你時，你就是“外人”，就該處處要以娘家人的“利益”為重，而用到你時，你就該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隻要你有一點遲疑，就是不孝、就是自私，真的太傷人。

可很多時候，越是最親的人，越是傷人最深、最狠。

父母和子女的感情其實也是雙向的。

父母真心疼愛子女，子女也盡力去孝順，而不是任何一方沒盡到相應的義務，卻隻知道道德綁架。

對父母來說，若是因為某些原因而刻意疏遠或者忽視其中一個孩子，那麼以後，當你有需要時，如果被偏愛的孩子指望不上，那你又怎麼去要求不曾被善待過的那個孩子呢？

就像我婆婆所說的那樣，出了嫁的女兒不能回娘家過年，那麼，娘家父母就能去女兒家過年了？

很多人會說，父母上了年紀、到女兒家過年，是女兒應盡的孝心，畢竟，父母辛苦把女兒養大，到老了，難道就不能去女兒家過個年了？

的确，父母把孩子拉扯長大，孩子成年後就應該力所能及地回饋，但是，當父母隻在自己有需要時，才想到還有一個女兒，才想到女兒也是自己的孩子、就該孝順，這樣，會不會太“霸道”了？

當父母和子女之間，隻會用霸道的态度去約束時，那麼，這份親情早晚都會變得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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