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說,女人永遠不要嘗試去改變男人,因為男人是不會被輕易改變的。所以,女人隻能去适應他、感化他,這樣才能得到他的愛,兩人才得以和睦相處。這是男人的觀點。而女人呢?她們說,婚前男人是遷就她們的,但是走進婚姻他們就變了,就實現了“從奴隸到将軍”。女人不得不妥協着、改變着,當然是為了婚姻。可是,為什麼我為了婚姻可以為他改變,而他卻不能為我而改變呢?如果妥協的永遠是女人,那麼婚姻還能走多遠?
故事一 他不願擁抱我
傾訴者:林蓉(化名),女,29歲,某公司職員
老公和我結婚以前曾有過一段婚姻,我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愛裡是不是有同情的成分。反正當我第一次見到憂郁的他時,就放心不下他了。我的意思是,在我還不了解他的時候,就愛上了他,很多時候,愛情就是這麼盲目。
那時候的他還算浪漫。我家是青島的,那時候我還沒來濟南,他總是開幾個小時的車去青島看我,我們先去吃飯,然後他就拉着我的手去海邊。後來,他在沙灘上向我求婚,很感人,那一幕令我終生難忘。老公比我大不少,開始的時候他很疼我,對我的愛裡既有戀人的情,也有父兄般的愛,滿足了我對愛情各方面的幻想和需求。于是,我決定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争取父母的同意後,我就随他來了濟南。
可是結婚不久他就變了,對我不再那麼用心,浪漫更是想都别想。老公自己做生意,那段時間生意不是太好,他的心情也差,在家也沒個笑臉,對我不冷不熱的。其實我并不在意物質上的東西,他給我怎樣的物質生活我都能接受,錢多錢少無所謂,就是吃苦受累也沒關系,我更在乎的是精神生活。我希望他能多關心我一下,凡事都能和我商量,多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有段時間他睡覺愛打呼噜,我因此整夜都睡不着,隻好搬到另一間卧室裡。其實我很想和他睡在一起,夫妻兩人同床共枕才能體會到那份親密,所以,我要求他睡覺前和起床後都能到這個卧室來擁抱我一下,那樣我就會睡得很踏實,一整天都會有個好心情。但是,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他卻不願意去做,說我這麼大人了,注重這些小形式沒意思,沒有擁抱不能說明他不愛我。
類似的事情有很多,他覺得過日子就得平平淡淡的,我那麼多小情調小想法都是沒事找事。我卻很在乎這些,覺得生活不僅是吃飽穿暖就夠,我要他體現出對我的關心和在乎。因為這些事,我們吵過很多次,我還威脅他說要回青島。他就怕得不行,因為他害怕再次離婚,就對我很好,會擁抱我,在乎我的情緒和感受。但也就是那麼幾天,幾天之後,他又會恢複原狀,對我不冷不熱起來。
最後他說,他就是這種人,婚前那些浪漫就是裝出來的,如果我再逼他,他甯願去死。而我也累了,也懶得和他再吵,日子就過得沒滋沒味起來。有時候我也勸自己,他除了不浪漫不懂生活外,還算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每天忙生意賺錢養家,我的工資不高,家裡也指望他……我知道這是一種妥協,可是不妥協我又能怎樣呢?反正他是不會妥協的,我還能為這事離婚嗎?
故事二 為何隻是我妥協
傾訴者:玉華(化名),女,31歲,某事業單位會計
我和老公是通過别人介紹認識的。那時候的他溫柔體貼,對我呵護備至,什麼都依着我,唯恐對我有什麼照顧不周的地方。比方說,他喜歡吃辣,我卻一點都不能吃,兩人每次出去吃飯,他都會特意囑咐服務員,菜裡一定不要放辣椒。我經常為他的細心所感動,覺得他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于是,戀愛大半年後,我們就結婚了。
但是婚後不久我就失望了。結婚後的他越來越不在乎我的感受,從前以我的好惡為标準的日子一去不複返!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吃辣椒,開始的時候,他都是建議我在菜裡放點辣椒,後來越來越過分,竟然會叮囑我一定别忘了放辣椒。
他喜歡吃辣,有辣椒的菜他總是吃得津津有味,可他卻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我,因為辣椒基本上不吃菜,每頓飯都吃得很少。
後來,我跟他商量,說以後不放辣椒行不行,他很果斷地說:“不行,那我吃不下去飯!”我很生氣,他怎麼就不顧及顧及我的感受啊?見我不高興,他又說:“你也學着吃點辣的吧,慢慢就習慣了,人家不是說吃辣椒還減肥嘛!”我反駁說:“那你怎麼不學着不吃辣?吃辣還長痘痘呢!”
說着說着,我們就吵了起來。後來實在是吵煩了,我不願再和他争論下去,每次做菜都炒兩份,一份放辣椒,另一份不放。雖然很麻煩,卻避免了吃飯時的“戰争”,而他對我多付出的勞動,也沒有任何感激的話。
還有一件事我們也一直都有矛盾,那就是去誰家過年。他家在外地,每次回去都得坐七八個小時的長途汽車,而我一坐那種空氣不流通又不是很幹淨的長途車,就暈車,每次都恨不能把膽汁吐出來,到家後得躺一天,跟生一場病似的。他每年都要帶我回他老家過春節,一到年關我就害怕。
後來我建議自己兩三年回去一次,但他不同意,說我們不回去他父母會不高興,我說:“那我父母還希望我在家過年呢!”他又說我是媳婦之類的話,反正别管怎麼,我就是得每年跟他回去。
因為這個我們也吵過很多次,但最後還是我妥協,跟他回去。每次他都像個勝利者一樣,好像我吃了敗仗,其實他不知道,我不過是不想讓他為難。
現在我感到很疲憊,心的疲憊。我想問題的症結其實并不在于妥協本身,而是妥協背後暗藏的那些東西。我常問自己,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妥協,而他為什麼就不能為我妥協呢?我覺得是我對他的愛遠遠大于他對我的。而照此下去,他對我的愛還會剩多少呢?我在他心裡,還會有多少分量?
專業人士點評
這是很多家庭的現狀,造成這個狀态的原因,是女人脆弱的社會生态。也有人把它具體化為女人對男人的縱容,對家庭的珍惜,或者出于息事甯人的天性。實際上看似簡單的現象背後潛藏着複雜的家庭權力關系。這個問題和西蒙·波伏娃“女人是第二性”,貝蒂·弗裡丹所揭示的“女性的奧秘”,傑梅茵·格裡爾“女人是被社會閹割了的‘女太監’”的反诘一脈相承。
作為對冷硬的現實世界的替代療救,人們喜歡且習慣帶着烏托邦式的理想主義色彩談論感情生活,喜歡把它置于物質基礎之上,這也可以解釋瓊瑤小說風行不衰的原因。家庭,就是抛棄了政治經濟背景的相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彼此相愛,争相妥協,相互遷就。但遺憾的是,家庭體制中,愛情之于婚姻,正如國家體制中,上層建築之于經濟基礎,是雙方社會定位在家庭中的反映,家庭關系實質是夫妻權力關系,權力關系的不對等造成了婚姻的跷跷闆形态。夫妻權力關系是各種權力關系較力的結果。
婚姻關系中擁有較多政治和經濟利益的“強”的一方擁有權力,但男強女弱是一種常見的配搭方式。愛與被愛也是一種權力關系,被愛的一方擁有權力,故事二中玉華曾反思自己妥協的原因是“我對他的愛遠遠大于他對我的”。如果家庭解體,付出的成本大,受到的傷害大,害怕分離的一方處于權力關系的低端,而這一方往往是女人。
在權力關系中處于弱勢的一方向另一方妥協,一代又一代的妥協讓男人産生優越也産生錯覺,他們制造出女性甘于犧牲服從的形象,并引誘女性努力去符合這一标準,并以達标為美德。而且男人天生會利用女性相對脆弱的社會生态,把平衡保持在臨界點上,剝奪她,但不激怒她,不讓女人憤怒,隻讓她感到委屈。
——傅甯(新聞博士,現于中國傳媒大學“媒介與女性研究中心”從事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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