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文雅(化名)，女，35歲，自由職業

　　12年前的文雅嫁給大自己10歲、離了婚還帶着一個孩子的昆。有人說，文雅太輕率，也有人說，他們長不了。12年後的今天，當文雅回首二人走過的一點一滴，心中充斥的依然是那份願與丈夫“慢慢變老”的不離不棄的癡情。聽完這個故事讓我想到了趙詠華《最浪漫的事》裡的歌詞：“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浪漫的事

　　時至今日，都會有人問我，當初你是怎麼看上“老大”的？“老大”是我先生昆的“官稱”，朋友們都喜歡這樣叫他，以前整個朋友圈子裡就數他的歲數最大，大夥有什麼事也都願意和他商量。一來二去的，這“老大”兩個字也就叫開了。

　　認識他那年，我剛滿22歲，在一家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公司做助理，昆是那個公司的業務員，人長得高高大大，文質彬彬，特别不愛說話。當時我還以為他這麼沉默内向是因為自己比别人年齡大的緣故，後來才聽說，昆的老婆不久前扔下他和孩子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從此，我對昆就多了一份留意和細心。越是留意和細心，就越感到這個人天性上的善良與淳厚。

　　記得有一次，我加班走得很晚，恰好那天昆有事也沒走。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昆一直在說，我一直在聽。他給我講他的家，講他的前妻，言語之中，不無惋惜和在意。也正是從那天開始，我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昆很關心我，他的關心實實在在，有時甚至實在得讓你察覺不到絲毫，仿佛接受他的照顧，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那會兒在我們周圍，已經有很多人留意到我們之間的微妙變化，大家紛紛議論，是不是文雅和昆真的好上了？結果反倒是深處其中的我們，并沒有想這麼多，兩個人隻是像兄妹一樣很坦然地相處，至于什麼愛不愛的，從來就沒考慮過。

　　直到有一天，依然是吃完飯之後昆送我回家。走到我家門口，昆突然低下頭問我，“文雅，我現在特别想吻你，我可以吻你嗎？” (哎，怎麼和你形容我當時的感覺呢？總之是又有一點驚訝，又有一絲期待。)這句話我既沒想到，又像是等了很久。那天夜色如水，我羞澀地閉上雙眼，擁有了昆給我的第一個吻。(說到這時，文雅還像一個初戀的少女，臉上出現了微紅。)

　　當這個消息在朋友間傳開之後，大家最多的反應是，文雅這麼年輕漂亮，怎麼會真的跟了“老大”？還有不知情的人猜測，一個小姑娘心甘情願和一個大她十多歲又離過婚的男人交往，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其他目的。不是為錢，就是為名。當然這樣的猜測，總能不間斷地傳進我們的耳朵裡。好在我和昆都不急于求證和解釋給外人看。

　　後來我回到家中和媽提到了昆，提到他結過婚，還有一個5歲的女兒，但是媽什麼也沒說，而是在第二天借故到我們公司裡轉了一圈，當時我還不明白，現在一想才知道，媽那是怕女兒上當，所以親自相看昆去了。從公司回來之後，媽依然是什麼話也沒說，直到後來我和昆結了婚有了小孩，我再問她老人家的時候，媽才說，“我的女兒我知道，你認準的事，就是八頭牛也拉不回來。更何況，隻要昆在人品上沒話說，其他的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當後媽很成功

　　我總是忘不了昆第一次帶我去見豆豆的情景。豆豆是昆的女兒，我認識昆那年豆豆剛滿4周歲，自從昆和孩子的媽媽離婚之後，豆豆一直跟着奶奶。我記得她隻看了我一眼，就瑟縮地躲到奶奶身後去了。那一刻，我心裡就有什麼柔軟的東西慢慢地化開了。豆豆還這麼小，卻承載着骨肉分離的痛苦，孩子怎麼可能不委屈？怎麼可能不想媽媽呢？不過是短短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大得像雲，大得像風，可以輕輕托着小小的豆豆，給她一個又一個安枕無憂的夢。

　　從相識相戀到結婚，我和昆僅用了6個月時間。那是一段漫長的回憶，因為充實，所以漫長。瑣瑣碎碎，滿滿當當，每個角落裡都是點滴的甜蜜。結婚之後，我們和昆的父母合住在一套房子裡，豆豆對我的依戀越發深了。每天晚上，孩子都是先在我這邊睡熟之後，才抱到奶奶屋去。有一次昆回來得早，非和我搶着抱孩子，結果沒走兩步，就抱着豆豆撞在了門框上，把我心疼得什麼似的。

　　真的，男人就是心再細，也細不過女人。尤其在孩子的問題上，沒娘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這也就是我為什麼不放心昆帶孩子的原因，雖然他是親爹，可是和娘比起來，也還是粗心的。正因為明白這些，所以直到今天，我對豆豆的寵愛，也是超過我自己的兒子。就像前兩天兒子和姥姥哭，為什麼媽媽對姐姐比對我好？媽媽從不打姐姐，卻總是打我……聽兒子這麼說，我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可我能怎樣呢？我和昆的工作都很忙，兩個孩子又都大了，有時真是有顧不過來的感覺。豆豆我是不舍得放手的，再怎麼說，兒子還有我，可豆豆呢？豆豆有誰呢？

　　細想起來，豆豆的親生媽媽這一走杳無音信，難道她心裡真的不惦記這個女兒嗎？我不信。都是女人，豆豆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不疼呢？剛結婚那會兒，昆怕我生氣，差點把以前和豆豆母親拍的錄像帶扔掉，結果是我死說活說給攔下了。我想着，等豆豆大了，孩子問我他媽媽長得什麼樣的時候，我總要讓孩子看看這個帶子吧。我甚至為此和豆豆談過，“假如有一天你親媽媽回來找你，媽媽不希望你怨恨她。你不是看過媽媽生弟弟的情形有多辛苦嗎？你媽媽生你的時候也是一樣……”我的話，豆豆還是聽的。這幾年孩子知道上進，一考就考上了市重點。豆豆能有今天，我也算放心了。她現在俨然是個大姑娘了，兒子崇拜豆豆崇拜得什麼似的，成天姐姐長姐姐短的，兒子的學習我雖然沒顧上管，但直到今天，成績就沒下過前三名。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母親，看到我的兩個孩子都很有出息，恐怕這就是我的欣慰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

　　其實這些年我印象最深的，是豆豆讀小學二年級的時候，被我發現拿了梳妝台上一個小盒子裡的錢。那些錢都是我随手存的一元錢硬币，不過覺得好玩，所以就沒在意。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裡面的錢少了很多，才開始留意。當時兒子還小，想來想去，除了豆豆以外沒有人會拿這個錢。為了保險起見，我又問了昆，昆也說不知道。于是有一天，我趁着帶豆豆出去玩的工夫，輕聲問她有沒有拿媽媽放在梳妝台上的錢？豆豆開始時還不承認，後來卻告訴我，她拿那些錢去買吃的了。我對她說，“拿了沒關系，隻要告訴媽媽，媽媽就不會怪你，大人最不喜歡撒謊的孩子。豆豆今後再想吃什麼東西可以讓媽媽或爸爸給你買，小孩子不可以随便拿大人的錢，這一點一定要記住了。”

　　回到家之後，豆豆就把這件事對奶奶說了，奶奶疼孫女，一時受不了，當時就說了一些負氣的話，什麼“以後吃什麼奶奶給買，用不着花你爸你媽的錢”等等。我聽過之後，是有一點委屈，但沒過幾天也忘了。等到豆豆不好好完成功課，不好好吃飯的時候，我還是一樣地管。孩子不就是小樹嗎？光疼不管，那不等于把豆豆毀了嗎？更何況豆豆在我心裡，除了差着生她這一點，和我的親生孩子又有什麼區别呢？

　　我和昆結婚12年，去年才從婆婆家搬出來，有了一個屬于我們倆真正意義上的家。兒子10歲了，豆豆也有16了，每次看着他們爺仨滾在地毯上亂做一鍋粥的時候，我心裡就想，作為一個女人，我知足，我真的知足了。也許有一天，我和昆都老了，兩個孩子也都成人了。那時我們就會像歌裡唱的那樣——一對老頭兒老太太坐在搖椅裡曬太陽，聊着那些年輕時的點點滴滴……

　　我記得前幾年有一部描述平常人生的電視劇《浪漫的事》。在劇中扮演媽媽的彭玉老師在接受采訪時說，其實這部戲裡的故事一點都不浪漫。一個老太太守寡之後拉扯着三個閨女長大，好不容易盼着孩子們一個個結婚了，誰知她們轉眼又都離了。這期間，外孫子被人販子拐賣到大西北，大女兒和小女兒又喜歡上同一個人，等到老太太自個兒想把自己嫁出去的時候，這孩子們又都不高興了……生活裡這一件件一樁樁的煩心事，正所謂是“按下葫蘆起了瓢”。随着劇中人物的命運發展，生老病死，柴米油鹽，你能說他浪漫個什麼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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