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同事問我，您家有貓？答曰：有溫柔可愛小貓一隻，目前還不會寫文章做課題。有人可能會好奇，教授家的貓是什麼樣的貓？

　　這是一隻純白的英短貓。愛人有天問我要不要養隻貓，我心領神會。這緣于我在校門口駐足與年輕的學生們一同圍觀了一窩“銀漸層”小貓，其後數天我都在唠叨要不要養一隻，她一直回避這個問題，慢慢我也就忘了，以為她嫌寵物難于打理，怕我沒耐心而棄養。我本能地承認我的錯誤。我曾先後養過兩條狗，都因畏于“伺候”，将它們送給了朋友。已經犯了兩次錯誤，應屬屢教不改。

　　我以為愛人隻是在考驗我，所以不敢正面回答，采用了迂回策略。“你要是也喜歡，就養一隻吧。”愛人隻是笑了笑。“沒關系，我都聽你的。”我立馬又回補了一句。我以為這樣算是過關了。愛人對貓毛過敏，對于養不了貓，我并沒有多少怅然若失的感覺。

　　那天，和往常一樣，從書房出來，我準備散步到愛人辦公室附近，和她一起穿過秀山的林中小路去食堂。剛出家門，我接到她電話，要我直接去學校東門的寵物店，說是看好了一隻小貓。這就是我家養貓的起因。

　　這隻小貓明眸粉唇，靈機好動。我伸手去摸，它卻輕巧地跳開了，并非怯生，倒似乎是嫌我會弄髒它的一襲白衣。愛人去抱，它卻又顯得輕松自在，甚至爬上她的肩頭，“喵……喵”連聲叫喚，聲音細柔，稚嫩嬌軟。我當然不懂它口中言語的是什麼，隻以為它與愛人頗有緣分，便心生竊喜。

　　我摟着小貓準備回家，寵物店老闆心悅神曠地叮囑小貓，“好好聽主人的話，去過你幸福的生活吧。”我一聽這話，極其得意。與平日藏書的占有欲不一樣，覺得這是用錢買回了所謂的“忠誠”。

　　小貓被領回家後，我在書房給它安了個家。它對此不以為然，常常跳上靠窗一角的藤椅，眯着眼呼呼大睡，對它的新主人愛搭不理。瞅着陽光俯照下玲珑剔透的它，心中着實多了一份喜愛。想到它所謂的幸福生活，心中又猶然生出一份自豪，覺得自己在賜與一個生命安穩的生活。與那些在垃圾堆裡覓食，或在馬路邊表演後空翻等着年輕朋友們施舍的貓相比，它的生活确實會優越很多，被主人疼愛，衣食無憂。不過依然趕不上北大“學術貓”的地位，沒有衆星捧月般的矚目。

　　小貓在書房選擇了沉默，絕不驚擾我的書房習慣，這是我十分滿意的。它常坐在我書桌案頭，看我讀書寫字，有時也坐在窗邊，扭身望着窗外出神，我順着它的眼光望去，外面間或有小鳥在前排房頂上跳來跳去。或許這就是生命的選擇，書房的生活是它在偶然被選擇後一種無奈的結局。

　　我絕不允許它跑到卧房，它卻常趁你不注意躲到了床底，任憑你叫喚、驅趕，也不出來。愛人想出了兩個極好的法子，一是拿着激光筆逗它，出于好玩，它被輕易地引誘了出來；其二要數零食的誘惑，拿着零食袋，故意抖動些聲響，它便飛奔而來，坐在身旁，擡眼望着，喵喵地叫個不停。

　　小貓友善渴望的眼神和“咕噜咕噜”的呼吸聲，立刻讓人忘記了煩惱，雙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摸摸它。剛開始，它的利齒銳爪會讓人心生畏懼，不過在零食的誘惑下，它連脆弱的肚皮也欣然敞開，讓你撫摸一番。揉揉它的耳根，或是按摩一下它的下巴，它就眯着眼，偎依着你的手，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一天的伏案工作讓人精神疲沓渙散，我起身抻一抻懶腰，準備去散步時，小貓跑到我面前，身貼牆根，弓起背，豎起筆直的長尾，轉頭凝眸對我喵一聲。我猛地一驚，突然冒出幾年前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學生們或年輕老師們看到我從辦公室出來時，欠身一句“院長好”。我深知小貓的反應未必是出于對我的尊敬。小貓與我相熟以後，也沒有太多強烈的求食需求。隻是見我端碗朵頤時，它便立直身體，聳聳耳朵，睜圓杏眼，張着嘴巴沖我大聲一喵。見我望向它，它則又側過身來，優雅輕柔地喵一下。若我不理它，也會識趣地走開。

　　我平時不太願意小貓粘着我，也沒有照着别人家的樣子訓練它的各種技能，想着它的生活目标——無非就是吃飽飯、睡好覺。若非在互動中共同體驗到快樂，學習諸如擊掌、跳圈之類的技能，對我和貓來說，可能都是一種負擔。它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除了吃完後洗洗臉，舔順毛發，最多的就是打盹睡覺。

　　一連幾個小時緊盯電腦，眼睛開始發澀，我擡眼望着正在打盹的小貓，怔怔地想，我何嘗不是一隻書房的貓。

　　學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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