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9月10日晚上7點左右,一架注冊号為B-2173波音客機正在執行MU586次航班,本次航班計劃是由上海虹橋機場起飛,經停北京首都國際機場,目的地為洛杉矶,整機搭載120名乘客和17名機組人員。
此時B-2173号剛剛從2号跑道起飛,并在塔台的指揮下順利爬升至500米高度飛行。
7點05分時,飛機已經離開虹橋機場進入預定航線,機長倪介祥準備收起飛機起落架并擡升飛機高度,但是他發現起落架的紅色信号燈沒有滅掉,這說明起落架并沒有收好。
倪介祥在發現之後将飛機控制在900米的飛行高度上,并指揮副駕駛再次收起起落架。副駕駛按照檢查單程序做了一次收起起落架動作,但是紅色信号燈依然沒有熄滅。
這讓身為機長的倪介祥感覺到事情不妙,飛機起落架如果出現故障的話,在飛行過程中會因為氣流問題出現非常嚴重的飛行颠簸,而且這一次飛的是國際航班,需要在太平洋上飛行近十個小時,如果出了問題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他立刻聯系了虹橋機場的塔台,上報了飛機起落架出現故障的情況,在經過管制員同意後,他開始駕駛飛機返航降落,同時他通知了正在機艙内忙碌的乘務長徐煥菊,讓她通知乘客返航情況并盡力安撫乘客情緒。
但是此時飛機前輪的起落架已經被收進了機艙内,并且被卡住了。倪介祥一開始将情況上報給了塔台,表明準備采用“空中甩放”的方式将前輪甩出去。
在得到允許之後,倪介祥将飛機立刻擡升并進行了側滑動作,在發現前輪沒能被甩出後,他又嘗試使用大坡度盤旋的方式企圖用離心力将前輪甩出,但是并沒有成功。
在技術動作嘗試失敗後,擁有20年飛行經驗的機械師張永亮主動請纓進入艙下的起落架位置放下起落架。
他将一條尼龍繩系在自己的腰上,另一頭牢牢拴在艙門上,拿着一把消防斧就鑽進了艙底。在他找到卡住的位置後開始使勁用斧子擊打,但是連續幾十下都沒有能産生一點松動。
在趙永亮返回駕駛室後向倪介祥報告了“前輪已經完全卡死了”的情況,倪介祥隻能準備采用“試着陸”的方法。
這是難度系數非常高的駕駛操作,難度在于要用飛機的兩個後輪先着陸,利用飛機着地時産生的頓挫力将前輪“磕”下來。這個動作需要對飛機着陸的速度和角度進行精準把控,稍有不慎就可能讓機頭直接撞在地面上。
在報告了準備進行的計劃後,虹橋機場立刻将2号跑道空出來,并派出兩名調度員全力指揮B-2173号進行試着陸。
倪介祥第一次試着陸并沒有成功,頓挫的力度明顯不足以讓被死死卡住的前輪落下來。他隻能立刻擡起機頭讓飛機重新起飛并爬升到200米的高度,然後繞機場環行一周再次進行試着陸。
第二次依然以失敗告終,在飛機爬升起來之後,倪介祥向塔台報告,說自己準備進行緊急迫降。
塔台方面在進行了全面的考慮之後同意了倪介祥的決定,因為此時已經沒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讓飛機降落了。
倪介祥在向副駕駛确認了當前燃油量後,決定先在機場上空的區域盤旋一陣,将機艙内部的燃油消耗出去,以此來減輕飛機的整體重量,減少緊急迫降的沖擊力。
在盤旋期間,副駕駛和機務人員召開了緊急會議,準備進行應急預案,并向全體乘客告知了飛機即将要在機場緊急迫降的情況,機務人員立刻按照預案内容站在指定位置對乘客進行迫降姿勢的示範。
乘務長徐煥菊在廣播中要求所有旅客都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扣好安全帶,并取下所有随身的尖銳物體。
在此期間還有幾名女性乘客猶豫不決,但是任何尖銳物體都有可能在迫降過程中對乘客造成巨大傷害。乘務員舒晔在看到這種情況後立刻對一名女乘客說;“立刻将戒指取下來,不然它可能會割掉你的手指。”
乘客們見狀紛紛遵守規定,将首飾等物品收起來坐好。随後,舒晔、胡俊奕、季蓉華三名空姐在飛機過道上向所有乘客示範了緊急迫降過程中,所有人都需要使用的正确應急姿勢,并盡可能安撫乘客們的恐慌情緒。
地面機場也沒有幹等着,在确認B-2173号即将迫降之後,塔台立刻清空了機場上空的空域,并讓所有飛機遠離2号跑道。他們向上海市政府請求援助,市政府派來了大量的救護車和消防車進入機場停靠在2号跑道兩旁随時待命。
消防車還事先在跑道上噴上了厚厚的泡沫,這樣做一來可以加大跑道摩擦力幫助飛機減速,二來可以幫助飛機底部降溫,防止因摩擦過熱導緻飛機起火。
在飛機盤旋了4個小時之後,燃油基本被消耗幹淨,飛機重量已經可以滿足迫降要求。
晚上11點07分時,倪介祥駕駛飛機正對着跑道開始緩慢下降。他對于機頭下降角度的把控非常精确,飛機主起落架率先觸地,然後機頭立刻下沉進行迫降。
即便跑道上鋪滿了降溫泡沫,但是跑道上還是被機頭底部擦出了一條長長的火星,金屬的摩擦聲如同警報一般響徹夜空。
在機艙内,三名乘務員和乘務長絲毫沒有慌亂,她們盡可能地幫助乘客穩住情緒。在機頭觸地的瞬間,警報系統全部響起,艙内燈光全部熄滅,三名乘務員利用口令不斷指揮着乘客們。
好在所有人都做足了準備工作,飛機在滑行了380米後穩穩地停在了跑道上。消防車瞬間沖上前去向飛機噴水,防止因摩擦過熱而導緻起火。
飛機停穩後,空姐們迅速打開充氣滑梯引導乘客們離開飛機。當舒晔發現乘客企圖帶着行李後她立刻大喊:“不要管行李了,現在很危險,快走快走。”
在所有乘客都安全離機後,三名乘務員最後離開了飛機。渾身被泡沫打濕的舒晔在接受采訪時說:“這是我們的職業素養,必須保證乘客們的安全,換成任何一個民航工作者都會這麼做。”
後來經過調查發現,故障原因時飛機前起落架的銷子發生斷裂導緻起落架失控并卡住。經過鑒定後專家發現,該飛機銷子中有一些金屬成分過高導緻成分結構不能承受飛機運行時的壓力,從而發生了斷裂。
這起事件是我國民航曆史上的首次迫降,機長倪介祥以他冷靜的頭腦和精湛的駕駛技術挽救了137條人命。
這件事也在1999年被上海電影制片廠拍攝成電影《緊急迫降》,這部電影也是我國第一部航空事故題材的電影。
後來倪介祥機長被航空部授予一等功,并被評為全國勞動模範,機組人員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嘉獎。
2005年2月27日,倪介祥機長完成最後一次飛行任務,結束了他44年的飛行工作光榮退休,但是他的英雄事迹将被永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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