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作家老三,頭條号素老三,出版長篇小說《離婚真相》《香水有毒》等。2022年我體驗生活做保姆,講述東北人有趣的保姆故事。是故事,不是紀實。請勿對号入座。)

許夫人開車帶着佩華上街了,臨走前,她來到廚房,說:“紅姐,你看着點妞妞,先别做飯了。”
我說:“大娘不是看着妞妞嗎?”
許夫人回頭看了沙發上的老夫人一眼,輕聲地說:“我媽年紀大了,再說她的手抱不動孩子,要是摔了妞妞,她該怨自己了。”
我連忙洗幹淨手,把圍裙摘下,走到大廳。心裡想着剛才許夫人的話,她可真會說話,她不說擔心妞妞摔壞了,她說擔心老夫人埋怨她自己。
這時候,佩華從二樓下來了,穿着長衣長褲。許夫人看着佩華,說了一句:“你怎麼都是長衣長褲,沒帶裙子嗎?天氣熱了,一動一身汗,要不然再買條裙子啊。”
許夫人愛逛街,這是要趁機逛街去啊。
佩華笑着對許夫人說:“看護嬰兒這行的人,很少穿裙子,因為穿裙子不如穿褲子利索,萬一穿裙子刮到哪,把寶寶摔了碰了,我們把裙子剪碎的心都有。”
許夫人為之一振,欣賞地看着佩華。她半開玩笑地說:“現在是出去逛街,也不能穿裙子?”
佩華說:“養成習慣了,好像不記得穿裙子了。”
許夫人跟佩華往外面走時,輕聲地說:“你家的他呢,肯定喜歡你穿裙子吧?”
佩華說:“不知道他喜歡啥——”
許夫人笑了,說了什麼,沒聽清,兩人已經走到外面,許夫人去車庫開車。
妞妞躺在沙發上。許家的沙發又寬又平,妞妞一個勁地蹬着兩隻小腿,兩隻小胖手也在空中抓撓着,兩隻墨汁一樣的眼睛盯着她的奶奶,嘴裡啊啊地說着什麼。
老夫人臉上全是笑,她用手指點着妞妞的胖臉蛋,說:“我的寶貝孫女,你知道嗎,媽媽開車上街了,不要你了,把你扔給奶奶了。奶奶要我的大孫女,奶奶哪也不去,就在家裡陪着我的大孫女。”
妞妞好像聽懂了似的,身體往外翻,兩隻眼睛往大廳門口那裡望着。
門外傳來許夫人的車子發動的聲音,随即車子開出大門,妞妞靜止了幾秒鐘,好像聽見媽媽的車子開走了似的,她裂開小嘴就開始嚎上了。哭得嘎嘎地。
老夫人就用一隻手掌擊打另一隻手掌,假裝闆着臉,說:“媽媽走了,不要妞妞了,奶奶打媽媽,壞媽媽,她成天總走呢,走上瘾了!”
妞妞還是哭。
老夫人想抱妞妞,但抱了兩次沒有抱起來。妞妞像個肉墩子,老夫人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我過去把妞妞抱起來,在地上來回地走着,嘴裡輕聲地哼着:“好妞妞,乖妞妞,我們不哭了,媽媽去外面做事情了,我們妞妞是個懂事的孩子,乖乖地等媽媽回來,媽媽回來就抱妞妞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叨了其鼓地說了些什麼。但我知道,不能說“壞媽媽”,不能說”媽媽不要妞妞了”,這些話要是讓許夫人聽見,會反感的。
老夫人起身撐着助步器離開了沙發,蹒跚地回她自己的房間了。妞妞還是哭,我就抱着妞妞,在大廳裡來回地踱步。這個小家夥,力氣挺大呀,還在我懷裡打挺呢!
老夫人很快從房間裡撐着助步器走出來,她走到我面前,遞給我一塊小毛巾。
我說:“大娘,你給我毛巾幹啥?”
老夫人說:“墊在你的胳膊上,妞妞一哭,後脖子會出汗,你把毛巾墊在她後脖子上,和你的皮膚不接觸,就不會起熱痱子。”
哦,原來如此。
我把妞妞放到沙發上,妞妞的哭聲已經弱了,一看我把她放到沙發上,又開始嚎上了。我把毛巾墊在手臂上,因為我穿的是半截袖。我再讓妞妞躺在我手臂上,把她抱起來,在地上來回地走,哄着妞妞。

智博從樓上下來了,他看着我說:“紅姨,我媽和華姨走了?”
我說:“他們出去辦點事。你上完網課了?”
智博沒回答我,看到妞妞哭,就說:“紅姨,把妞妞給我吧,我哄一回。”
智博把妞妞抱了過去,低頭對妞妞輕聲地呵斥:“小嘎豆子,正好咱媽沒在家,你要是再敢嚎,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偷着削你!”
人世間呢,真是有欺軟怕硬的人啊。妞妞不知道咋回事,到了她大哥的懷裡,又被她大哥嗷唠一嗓子,她突然就不哭了,要命的是,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還沖着她的大哥嘿嘿地笑了一聲。
當然,這聲笑,也可以理解為要哭的前奏。
智博又威脅她妹妹,說:“接着笑,你要敢把笑變成哭,我就削你,你看我敢不敢削你。”
妞妞從此不哭了,在她哥哥懷裡,咧着小嘴,笑得跟朵花似的,眼角還有眼淚疙瘩沒幹呢。
老夫人說:“大孫女這不是欺負人嗎?她哥哥抱着,她就不哭,我和她紅姨抱着,她就哭,這個黃毛丫頭!”
智博說:“以後我開學咋整啊,還不得長我懷裡啊?”
老夫人說:“那就别上學了,在家看妹妹。”
智博笑了,說:“奶奶,你這是啥招兒啊?要不然,我抱着妹妹上學去。”
我笑着,心裡說,同學們還不得以為妞妞是你的孩子呀!

一個多小時後,許夫人才開着車和佩華回來了。
佩華給她先生買了一款手表,不錯,黑色的框架,顯出男人的粗犷,裡面是金色的時針分針,夜明的。許夫人說明天給佩華放半天假,讓佩華回去給她先生過一個快樂的節日。
許夫人買了一條裙子,佩華也買了一條連衣裙。佩華的連衣裙是淺藍色帶孔雀翎的,到膝蓋上面的裙子。許夫人買的連衣裙則是一直穿到腳踝的。
我說:“小娟,你買的裙子好像都是長款的,沒買個短款的?”
許夫人輕聲地說:“我們家當家的不讓我穿短裙子,這輩子我隻能穿長裙子。”
我的天呢,許先生這事都管?他管得太寬了吧?
老夫人說:“小娟身材好,穿啥裙子都好看。”
許夫人看到智博在樓下,就說:“網課上完了嗎?”
智博說:“我正上網課呢,我老妹在樓下哭,我就下樓來哄她。”
許夫人有點不相信,因為她回來的時候,妞妞已經不哭了,被智博放到嬰兒車裡,他拉着嬰兒車,在大廳裡來回跑呢,妞妞在車裡樂得小嘴一直張着。

晚上回家時,騎着自行車,一路上我都在想,是否應該送老沈點什麼禮物。和老沈相處半年了,老沈對我不錯,對我家的狗也不錯。隻是,我們的關系不親不疏,送表吧?太近了,送水果吧,太水了。那送啥呢?
送襯衣嗎?以前送過老沈襯衣,但那時候和現在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所以,現在不能送襯衣,送襯衣,也顯得太近了,有點奔着結婚去的感覺。這目标太明确,不一定是好事。
我犯愁了,送禮物還真不是随便送的。
我回家後,給老沈發了一條短信,說:“哥,父親節你想收到什麼禮物?”
老沈半天也沒回複我。
我喂了狗,帶着狗溜達一圈回來。老沈也沒有給我回複。這家夥不在乎我送不送他禮物?我是不是多此一舉啊?自作多情啊?
蘇平已經發來短信,要跟我一起上網課了。卻看到手機裡收到一條消息,是老沈發來的,他說:“剛才在浴室洗澡,才看見你發來的消息,我什麼都有,你不用送我禮物。”
這小子,說在浴室洗澡,他什麼意思啊,一語雙關?
哎,随便要一樣禮物嘛,這也是禮貌啊,哪怕是要一斤水果呢?
我說:“到底要不要?過期可作廢了!”
老沈把電話打過來,說:“明晚别吃飯了,我回來炒點菜,咱倆喝點酒,行嗎?”
他的聲音裡,透着着一種慵懶。
他在家裡打電話,身邊沒有旁人時,狀态是放松的。我想象着他這個時候應該是穿得很放松,一邊給我打電話,一邊在給鹦鹉喂食,也或者依靠在沙發上,準備看電視呢。
這個人呢,原來想這個呢。我就說:“好吧,我帶一瓶紅酒去,還是帶一個烤鴨?”
老沈笑了,笑噴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笑過呢。
我說:“哥,我說的話,這麼好笑嗎?”
老沈止住笑,說:“烤鴨不好聽,還是拿紅酒吧。”
我也被他逗笑了。原來不能送男人烤鴨啊!
我想起原來老銅馬那個十字路口有家酒行,那裡的紅酒應該能不錯。明天下午我先去買回來嗎?
老沈說:“明晚我去接你下班。”
我說:“好的。”明晚下班去酒行買紅酒,也來得及。

第二天我來到許家,看到許夫人和老夫人在大廳裡逗妞妞玩。蘇平在擦抹地闆。一直沒有看到佩華下來。看來許夫人是真的給佩華半天假,讓她回去跟先生團聚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佩華也沒有回來,妞妞吭唧,我就去看護妞妞。等許夫人吃完飯,許夫人看着妞妞,我再去吃飯。
我問許夫人:“你真給佩華放假了?”
許夫人說:“妞妞能脫離開手了,再說我也沒事,就給她半天假,她天天呆在這裡,也難為她了。”
智博吃飯的時候,一直在擺弄他的攝像機。老夫人說:“孫子,吃完飯再玩吧。”
許夫人也說:“智博,消停地吃飯,吃完飯,你再擺弄攝像機。”
智博說:“媽,這一天我都忙壞了,我制作了一個短視頻,打算晚上送給我爸。”
許夫人說:“制作短視頻,兒子你厲害了,将來能當導演!”
智博腼腆地笑了笑,把攝像機放到吧台上,後來又覺得不妥,幹脆放到吧台下的地闆上,他端起碗吃飯,說:“一會兒先給你們看看,給我挑挑毛病,我好改進一下。這是送給我老爸的禮物。”
智博又看看許夫人懷裡的妞妞,說:“我老妹不送我爸點禮物嗎?”
許夫人笑了,說:“她能送啥?還不會說話呢!”
智博眼珠盯着妞妞,又盯着許夫人,調皮地一笑,說:“媽,你代替我老妹送我爸禮物。你想想,我們送禮物,就得送點出其不意的,讓我爸震驚的禮物,我的禮物,你的禮物,我爸估計都能想到,就算想不到,也沒啥太出奇的,要是我老妹送他禮物,他肯定十分高興。”
許夫人來了興緻,說:“可你老妹能送你爸啥禮物啊?我想不到。”
智博說:“媽,既然是我老妹送我爸的禮物,你要用我老妹的視角考慮問題,其實送老爸禮物,就是一種感恩,感謝,對不對?你從這個思路琢磨。”
許夫人笑了,贊賞地說:“兒子,你變得優秀了。每次你出門念書,再回來,都會給我驚喜。”
智博腼腆地笑了,開玩笑地說:“媽,别誇我了,我會驕傲的!”

飯後,智博把他的短視頻放給許夫人和老夫人看。他直接把視頻放到了電視屏幕裡,許夫人和老夫人坐在沙發前觀看,兩個人不停地笑,不知道笑什麼。我在廚房收拾衛生,沒工夫去看。智博制作的視頻應該不錯。
午後,我騎車去了銅馬一趟,找到那家酒行,買了一瓶紅酒。我又騎車把紅酒放到家裡。把紅酒拿到雇主家裡不合适。等晚上老沈開車接我,我們再回來取紅酒。原計劃打算晚上老沈開車接我,我們一起去酒行買酒,但我擔心老沈到時候買酒,那還不如我先把紅酒買回來。
傍晚,我到許家去做晚飯。佩華已經來了,正在客廳抱着妞妞,和老夫人聊天。
我說:“佩華,禮物送出去了?咋樣?他挺高興吧?”
佩華笑着說:“他沒高興,還埋怨我呢,埋怨我亂買東西。這不是我們還欠債呢嗎。”
我說:“你别相信男人嘴上說的話,心裡指不定偷着樂呢。”
佩華說:“還真讓你說對了,他給我女兒看,說:你媽送我的手表,好看不?我女兒跟我學,說爸爸挺高興,讓我以後多給他爸爸送點禮物。”
一家人呢,就應該親親熱熱的,要不然怎麼是一家人呢。
老夫人在給大許先生發語音,很大聲地說:“海龍啊,今晚你來這兒吃飯吧。”
大哥很快發來語音,老夫人點開了大哥發來的語音,隻聽大哥說:“我前天晚上不是剛去你家嗎?今天有點事,不去了。”
老夫人說:“啥事啊?這麼重要?”
大哥說:“來個客戶,海生說她今晚回家過節,不能陪客戶,那就得我陪客戶了。”
老夫人說:“換個人陪,或者你提早去陪,晚上六點來還不行嗎?”
大哥說:“媽,你啥事啊?”
老夫人說:“重要的事!”
大哥說:“我盡量,盡量去。”
老夫人讓大哥回來,無非是給大哥過節。
我聽着老夫人和大哥的聊天,心裡一動,但願大哥早點來許家,要不然,大哥的飯局不結束,我和老沈的飯局就不能開始啊。

這天我做了八個菜,四個炖菜,兩個炒菜,兩個涼菜。炖菜是白菜炖豆腐,牛蹄筋炖土豆,酸菜炖五花肉,醬炖鲫魚。兩個炒菜是素炒長豆角,扒茄子。兩個涼菜一個是黃瓜拉皮,一個是鹹鴨蛋。後來我又補做了兩個菜,烤個花生米,又切了一盤水果拼盤。因為後來大嫂打來電話,說她和大哥一起來。大嫂晚上不吃飯,隻吃一點水果。
我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看到許夫人穿着華麗的衣裙,從樓上下樓,戴上寬邊的大檐帽,又推着嬰兒車裡的妞妞,去路上接許先生了。
智博飛奔着下樓,去追許夫人,嘴裡喊着:“媽,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接我爸下班。”
許先生今晚是衆星捧月啊,一進門,快遞就在院門口喊:“許海生,快遞!”
智博出去取快遞,拿進來一個盒子,是從省城來的快遞,給許先生的。
許先生坐在沙發上,想一把扯開包裝袋,許夫人則用胳膊肘碰了許先生一下,把剪刀遞給許先生。
許先生用剪刀剪開包裝袋,裡面露出一個棗紅色的盒子。許先生打開盒子,盒子裡是一件淺灰色的襯衫,襯衫上面還有一張明顯片,智博手快,将明顯片舉起來,嘴裡念着明顯片上的話:“祝舅舅父親節快樂!”
這是雪瑩送給許先生的禮物。
許先生咧着大嘴傻笑。許夫人慫恿他:“上樓去試試,衣服合身不?”
許先生上樓去試衣服,不一會兒,他下樓來,穿着雪瑩送給他的淺灰色的襯衫,整個人顯得穩重了呢!
許先生樂呵呵地向許夫人伸手,說:“你的禮物呢?”
天呢,許夫人幸虧老早給他準備了,要不然許先生真會生氣的。
許夫人輕聲地說:“晚上給你。”
許先生笑了,笑得有點暧昧。許夫人橫了他一眼,說:“你咋淨想美事兒?”
許先生說:“我不想美事兒?我還天天想壞事啊?”
老夫人也聽見兒子和兒媳的逗哏,她也笑了。

許先生對許夫人說:“娟兒,你給雪瑩打個電話,說送我的襯衫穿上了,正好,可舒服了,說我謝謝她。”
許夫人把手機拿過來,對許先生說:“你自己給孩子打。”
許先生有點窘,說:“我不知道跟她說啥。”
許夫人說:“就把剛才你說的話,再跟她說一遍。”
許先生有點抹不開給雪瑩打電話,說感謝的話。
許夫人給雪瑩打去電話,電話通了,許夫人對雪瑩說:“雪瑩,你舅舅要跟你說話——”
許夫人把手機塞到許先生手裡。
許先生隻好接過手機,有些結巴地說:“雪瑩,你的快遞我收到了,襯衫可好了,我穿着可得勁了,你媽媽說,我穿這件衣服好看,舅舅謝謝你——”
許先生給雪瑩打完電話,看到智博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就沖智博伸手:“兒子,你給我的禮物呢?”
智博假裝不耐煩地說:“沒有!都多大了,還要禮物?”
許先生立刻躺倒沙發上,耍賴,說:“兒子,今天你要是沒有禮物送給我,我就不起來了,飯也不吃了。”
智博說:“用我奶的話,你不吃飯,省下了。”
許先生說:“那以後的飯都省下了,我都不吃了。”
智博說:“爸,你快起來吧,一會兒我姐給你買的襯衫都揉皺了。”
這句話好使,許先生馬上起來了。但他還說:“那我也不去吃飯。”
智博隻好哄着他說:“能沒有禮物給你嗎?”
智博在電視前忙碌了一會兒,電視裡就開始出現畫面了。

我已經做好飯菜,就等大哥一家來了。看到智博放視頻,我也湊到沙發前去看。隻見屏幕上,許先生揉着惺忪的睡眼從房間裡出來,一邊穿襯衫,一邊抱怨着什麼。下一個視頻,許先生坐在餐桌前,吃着雞蛋,喝着牛奶,餐桌上還有一個面包,還有一個煮苞米。許先生風卷殘雲,很快吃完。許先生穿戴好衣服,在門口換鞋,出門,上車,走了。
下一個鏡頭,許先生在栽楞着身體,橫躺在沙發上,睡得直打呼噜。這是他睡午覺呢。還有一個鏡頭,許先生抱着妞妞,在二樓大廳裡來回地走着,嘴裡哼哼叽叽地哄着他懷裡賴叽幾的妞妞。
後面一個鏡頭,是許先生從遠處走來,一手牽着許夫人的手,一手推着嬰兒車裡的妞妞,回家。屏幕上這時打出一行字:“我尊敬的父親忙碌的一天——”
衆人鼓起掌來。智博這孩子真不錯,創意挺好,視頻記錄了許先生忙碌而充實的一天。
許先生也咧着大嘴笑,伸手摸着光頭,對智博說:“兒子,不賴呀,拍的真不錯!給我拍得挺好看,我還挺上相!”
我們以為視頻結束了,不料,視頻上出現兩個大字:“彩蛋!”
隻見後面還有一個畫面,畫面有點模糊,隻聽見嘩嘩的類似下雨的聲音,屏幕上好像是浴室,一個高高的人影在浴室裡晃動,畫面裡的人還在哼唱着小曲:“一更裡呀,躍過花牆啊,小奴家我好悲——傷啊——”
天呢,這不是許先生的聲音嗎?原來是許先生在浴室放水洗澡呢!
許先生一個高蹦起來,要關電視,一邊罵智博:“你偷拍我!”
我和佩華連忙笑着走開了。

大哥大嫂從外面進來了,看到衆人笑,大哥就問:“笑啥呢?”大嫂把一兜車厘子和兩盒草莓遞給我。
智博說:“大爺,我給我爸拍了一個視頻。”
大哥說:“給我看看。”
許先生連忙說:“别看了,看啥呀,讓你兒子也給你拍呗。”
大哥舉手要揍許先生,許先生急忙一閃身躲開了。大哥隻是照亮他一下,并不是真的要打他。
我把大嫂買來的車厘子和草莓洗了一點,放到我之前切好的水果拼盤裡,一起端到餐桌上,又把砂鍋裡炖的四個菜都盛出來,許夫人幫我把菜端到餐桌上。
吃飯的時候,大哥對衆人說:“我想起來,今天是父親節,智勇早晨給我打電話了,還給我發個紅包。這小子,說他年底能回來看看。”然後,大哥又對智博說:“你送你爸什麼禮物了?”
智博說:“我給我爸拍了一個視頻。對了,我老妹也給我爸準備禮物了。”
衆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地看着嬰兒車裡的妞妞。妞妞此時沒哭,在嬰兒車裡,穿着紙尿褲,蹬着兩隻小胖腿玩呢。
智博對許夫人說:“媽,我老妹給我爸的禮物呢?”
許夫人不想拿出來,衆人都催着許夫人。許夫人隻好從嬰兒車妞妞的枕頭下面,拿出一張紙,遞給智博,說:“你念給你爸爸聽吧。”

智博展開那張紙,高聲地念道:“親愛的爸爸,你是我此生珍愛的男人。你第一次抱我,是在産房門口,你不知道該怎麼抱我,又激動又欣喜。你第一次親吻我,你的胡子把我紮哭了,你吓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你第一次凝視我,是在我睡着的時候,你趴在我的小床上,長久地注視着我……爸爸,我愛你,一生一世!你的小女兒妞妞親你。”
許先生大手在臉上胡亂地抹了一把,舉起杯子,說:“給我整激動了,來,大哥,媽,咱都喝一個。”
老夫人喝了一點紅酒,對許先生說:“老兒子,你大哥這些年對你的照顧,又是大哥,又像父親,你不跟你大哥說點啥嗎?”
許先生愣怔了一下,看着大哥,撓着自己的光頭,有點窘。他說:“大哥,我也沒準備禮物啊?”
大哥笑笑,說:“你心裡能有我嗎?你就有老婆孩子。”
許夫人笑了,輕聲地對許先生說:“海生,你就說說你對大哥的心裡話,說真話,大哥願意聽真話。”
許先生站起身,給大哥滿上酒,他端着酒杯,對大哥說:“大哥,今天你老弟我就說兩句真話,我有啥說啥,你要不高興,我就不說了。”
大哥說:“說吧,今天你說啥,我都不帶不高興的。”
許先生說:“這可是你說的,我可說了——我打記事兒起,就不怕咱爸,就怕大哥你。我要是幹點啥壞事,咱爸頂多說我一句,大哥可不慣着我,給我堵哪個旮旯,叮當就是一頓揍。後來爸走了,大哥當家了,揍我更是個玩!”
智博在旁邊偷偷地笑。
許先生說:“這兩年我也想通了,人這一輩子,誰願意管你呀?管人多累呀?誰願意拿小刀天天咔嚓你呀?也就是自己的老爸和大哥吧,天天督促你學好!咱爸走得早,老爸的印象我都快忘沒了,有一天做夢,老爸在前面叫我,我就追呀,追呀,我打算追上老爸。那些天,老媽說老爸總回來找她,我就打算追上老爸,對他說,别回來找我媽,想找你就找我,我火力旺——可前面的男人一回頭,他舉手要揍我,媽呀,給我吓醒了,不是咱老爸,是大哥你。後來我跟小娟說了這個夢,小娟給我解夢,她說,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把大哥當成父親——”
許先生說着,眼淚掉下來了。
大哥說:“你嘎哈呢?知道的你是要感激我,不知道的以為你給我念悼詞呢。”
許先生破涕為笑,舉杯對大哥說:“大哥,你要長命百歲,你老了我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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