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今日惠州網
今年是惠州城市得名千年,極具地方特色的曆史文化遺産是我們的寶貴資源,“傳承”舉足輕重,“發揚”任重道遠。在惠州校園裡,一些具有惠州特色的課程正在成為這座城市文化傳承的“載體”,教師則是其中的“橋梁”。讓我們走近幾位普通又特殊的授業者,感受惠州文化的傳承力量。他們背後,還有無數在三尺講台上的同行,初心如磐,兢兢業業。在教師節到來之際,讓我們道一聲:老師,辛苦了!
李正旭教學生制作阿嬷叫。惠州日報記者楊建業 攝
“東江菜”老師李正旭
是廚師更是老師 守住清貧傳技藝
鹽焗雞、咕咾肉、梅菜扣肉喚釀春……
阿嬷叫、艾粄香、糍粑美食碌碌燒……
東江菜,作為粵菜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已成為惠州一張閃亮的飲食文化名片。在惠州城市職業學院的“惠州市粵菜(東江菜)師傅廚藝學堂”裡,李正旭正在做一道東江名菜——鹽焗雞。
32歲,戴着眼鏡,長着一張娃娃臉,這位深受學生喜愛的“旭哥”,從烹菜獻客到教書育人,處處用心。
特殊上課提問:為何沒有鹽局鴨?
畢業于韓山師範學院烹饪與營養教育專業,師從“潮州菜”非物質文化遺産傳承人方樹光、潮汕美食大家徐永強。直接跟随粵菜泰鬥學習,李正旭不僅打下不錯的基礎,也見識到大師做事的嚴謹與認真。
為了愛情,在潮州一家酒店當廚師的他,義無反顧來到惠州,還“轉了行”。
2013年,惠州城市職業學院開設烹饪與營養專業,李正旭來面試時帶了一把刻刀和一根蘿蔔,現場雕了幾朵花,領導們很滿意。
就這樣,李正旭從廚師變為老師。
很多人覺得做老師輕松,做職校老師更輕松。“這是誤解,比如上一節熱菜課,學生9時來,我8時30分就到,準備食材,4節連堂後,學生下課,我還要收拾。”
李正旭上課的方式别具一格,沒有章法,喜歡實踐。他舉例說:“上第一節課,我會給每個學生買把勺和稱,讓學生稱量5g、8g、10g鹽各是多少,然後要求他們記住不同重量鹽的狀态,這樣學生在炒菜時就知道放多少鹽合适。”
李正旭認為,廚藝教學是一個系統過程,如果隻是單純教學生做一道菜,學生很難成為一名優秀的廚師。作為一名老師,更重要的是培養學生的品質,教授學生将做人做事的方式與學藝結合起來,同時教授學生學會思考,培養學生的求知欲。
“教做鹽焗雞,我會問學生為什麼隻有鹽焗雞而沒有鹽局鴨,然後把原理告訴學生,引導學生多思考,慢慢培養學生探索的欲望。”正是因為獨特的教學方式,李正旭常與學生打成一片,學生也親切地叫他“旭哥”。
查資料訪名師,搜集190多道菜譜
為傳承和創新東江菜,培養更多的新“東江菜師傅”,惠州城市職業學院聘請“惠州食神”高燕來、李宏坤等名廚為客座教授,讓他們走進課堂為烹饪專業學生授課,傳授釀春、東江酥丸等傳統東江菜式。
在跟老一輩“東江菜師傅”的接觸中,李正旭對“東江菜”的感受和喜愛越來越深,常向老師傅請教,學習快要失傳的東江菜的做法。
“現在惠州對餐飲文化的記載太少了,連一本正式菜譜都沒有。”得知随着時代的發展,很多東江菜慢慢失傳,李正旭很痛心。
傳統的東西需要繼承才能得到發展,意識到這點的重要性,再加上身為烹饪教師,李正旭深感身上肩負着重要責任。為此,他到處查資料、訪名師,參與整理東江菜菜譜,目前已搜集到190多道東江菜菜譜,他希望為東江菜的傳承與發揚貢獻力量。
潛心研究技藝傳授給更多人
李正旭還喜歡研究各種美食的做法,并不斷改良和完善。
為了學習阿嬷叫的做法,他時常到老街買上兩個阿嬷叫,一邊吃一邊看。“别人一看我,就說我怎麼又來了。”李正旭笑着說,在觀察别人制造方式的同時,他也用不同比例的面粉與粘米粉嘗試,甚至使用不同的油、不同粗細的蘿蔔及不同比例的五香粉、鹽、糖等反複實驗,最終研究出一套特别的做法,使阿嬷叫更香更脆更有口感。
為了學習不同食材的做法,他常常刷抖音看各地美食做法,手機裡收藏的全是美食視頻。為增長見識,他還每年參加廣交會,研究不同的佐料。為了研究,他還在校外租房子作為自己研究的小天地。
正因為醉心研究,他如今研究出幾十種不同的技術。“我想把這些技術變成有價值的東西,讓更多人受益。”李正旭說,教師是一份需要守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的事業,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把精湛的美食技藝傳授給更多有需要的人。
藍榕娣展示畲語教材。惠州日報記者周楠 攝
畲語老師藍榕娣
畲妹子回鄉教書 編中國畲語教材
一段音色奇妙的對話從博羅縣橫河鎮嶂背耀偉畲族小學五年級教室傳出,在走廊上回蕩。
這堂課,是嶂背小學特有的畲語課,上課老師叫藍榕娣。
有120多名學生的嶂背小學,畲族學生超過50人,是博羅縣唯一的畲族小學。32歲的藍榕娣在這裡當了8年老師,教了8年的畲語。
“我懂畲語是師範生還讀語言教育”
“我是土生土長的畲妹子。”藍榕娣說。
笑起來眉眼彎彎,露出一口白牙,語調溫柔又明朗,當了8年鄉村教師,這是她對學生的“招牌”。
2012年,剛大學畢業的藍榕娣回到家鄉——博羅縣橫河鎮嶂背畲族村。
畲族是廣東省境内4個世居少數民族之一。全國的畲族人口有70多萬,分布在東南沿海多個省區,但真正較完整保留畲族傳統民族語言——畲語的,隻有博羅、惠東、增城、海豐等4個縣市。其中,博羅縣橫河鎮嶂背畲族村能講畲語的人口最為集中、人數最多。
即便如此,在大山裡居住了近600年的嶂背畲族村民,搬下來後不斷融入現代社會,原有的風俗習慣逐漸改變,畲語使用頻率也越來越低。
在嶂背小學任教30載的雷金球,是嶂背村人,也是嶂背小學校長,更是學校畲語課發起人。意識到畲族文化面臨瀕危,雷金球決定從娃娃抓起,在學校開設畲語課。
2011年8月,暨南大學教授範俊軍到村裡調研畲語,他把這一想法告訴範俊軍,得到範俊軍的認同和支持。經過一年的準備,2012年9月,嶂背小學招聘畲族老師并成功開設畲語課程。
藍榕娣正是獲聘的畲族老師。她在嶂背村出生,自小會說畲語,在嶂背小學上學,一路披荊斬棘考上大學,畢業于師範類語言教育專業。藍榕娣說:“畢業時,雷校長跟我說,希望我能回來任教,我懂畲語,又是師範生,還讀語言教育,各項都符合。”
那年9月,藍榕娣回到童年就讀的小學,成為學校的畲語老師。
從自己設計課件到編寫教科書
最初,學校一周開兩節畲語課,因為沒有教材,藍榕娣必須自己準備教案和課件。
“畲語有6個聲調,第四和第五聲調比較接近,因為在外讀書太久,自己都生疏了,很多詞彙也會念錯。”藍榕娣回憶,為了重新熟悉畲語,她積極走鄉串戶,讓周圍的人都和她講畲語,把語感找回來。
沒有教材,上什麼呢?“我自己設計課件,根據節氣、季節、生活場景等設計對話,把常用詞彙融進去。”當時,藍榕娣還兼任年級語文、數學課程,多種語境和不同場景頻繁切換,“着實辛苦”。
最初,嶂背小學的畲語課,隻給畲族學生上。後來,漢族學生對此也有興趣,常常讓畲族學生教他們說畲語。藍榕娣說,第二年,學校索性為所有年級和學生都開設了畲語課,每個年級一周兩節,不用測驗考試,“大家都有了學語言的樂趣。”
為了将沒有文字的畲語記錄下來,也讓學生上畲語課有統一教材,在博羅縣政府支持下,嶂背小學與暨南大學多位老師組成教材編寫小組。經過一年的調研收集整理彙編,2015年9月的新學期,嶂背小學有了《畲語課本》第一冊,學生也有了正式的畲語課本。
這是全國唯一的畲語教材,雷金球、藍榕娣也是課本的編委之一。“有了課本,上課就有章法了,就會更加注重畲語的準确性,讓孩子們系統地學習怎麼發音、怎麼拼寫。”藍榕娣說,課本不僅文圖搭配,孩子更加容易理解,還收納了許多畲族故事,讓孩子們熟悉民族曆史。
最驕傲的是學生稱贊畲語很美
如今,和藍榕娣一樣的畲語老師,嶂背小學一共有5位。
“我最欣慰的是,學生在課餘間的交流,會不由自主地蹦出畲語,他們愛用畲語講悄悄話,彼此間開玩笑和講故事也能用上畲語。”藍榕娣記得,一位學生跟她說,“我覺得畲語真的很美”,那一瞬間她倍感驕傲。
藍榕娣說,語言代表着一個民族的文化,作為畲族後代,她深感作為一位文化傳承者的責任,即便面對更好的待遇和條件,她都沒有想過離開嶂背小學,“我沒這麼偉大,就是在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藍榕娣也擔心嶂背小學畲族的學生上了初中後,因為缺乏“語境”而逐漸忘記畲語,她常常鼓勵學生回家帶着家人一起說,甚至讓嫁進嶂背村的外來媳婦也學畲語。
2018年12月,博羅縣教育局與暨南大學合作出版《廣東博羅畲語800句》,嶂背小學的畲語課程又多了一本教材。這本教材,備注上畲語、漢語和英語,還用上“掃碼學習”最新功能,隻要掃描二維碼就可以在手機上聽畲語,方便更多的人學習。
參與這本書編寫的藍榕娣希望,更多的畲族孩子不忘民族語言,帶着畲語走出山村走進高校,讓更多人認識畲語的美。
裘苑愉講授東坡詩詞。通訊員葉惠琴供圖
東坡詩詞老師裘苑愉
吟誦唱畫蘇東坡 課堂變成詩詞會
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
近千年前,北宋大文豪蘇東坡谪居惠州兩年七個月,不僅留下大量詩詞散文等文學作品,更留下白鶴峰、蘇堤、六如亭等一批文化古迹。
白鶴峰下,有惠州唯一一所以“東坡”命名的小學——惠州東坡小學;這所小學,有惠州唯一的東坡詩詞教材——東坡詩詞樂園。
裘苑愉在東坡小學當了17年語文老師,也上了17年的東坡詩詞課。
裘屋後人回橋東當老師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周三上午第一節課,是東坡小學六年級二班的東坡詩詞課。這節課,學蘇東坡的《定風波》。
從吟誦,到調唱,到分析,到講述,到仿詞,40分鐘的課堂上,一首《定風波》被老師和學生用不同的方式演繹,仿佛東坡當時情景再現。
類似的教學情景,裘苑愉很熟悉。在東坡小學,每位語文老師都兼着東坡詩詞課老師,每周一節課。
2003年大學畢業後,裘苑愉成為東坡小學的語文老師。
作為惠州鐵爐湖裘屋後代(鐵爐湖裘氏家族為清代惠州名門望族之一),裘苑愉對橋東有着深刻的感情,白鶴峰就是童年最熟悉的玩耍地。
那一年開始,東坡小學開設東坡詩詞課。當時的校長彭秋環帶着一組語文老師,經過近一年的收集整理和編輯校對,編印了學校東坡詩詞課的教材《東坡詩詞樂園》,收錄東坡詩詞39首。這本教材,是正式獲得出版的東坡詩詞教材。
“剛開始上東坡詩詞課,沒有統一的模式。”裘苑愉回憶說,那時上課憑的是經驗、感受和熱情,老師和學生一起理解,一起吟誦,一起學曲調,“很有趣”。
不同的年級,教材裡選取的東坡詩詞也不同。例如,耳熟能詳的“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食荔枝》)放在一、二年級學習;在嘉佑寺賦詩“白頭蕭散滿霜風,小閣藤床寄病容”(《縱筆》)放在三、四年級學習;豪邁代表作“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念奴嬌·赤壁懷古》)放在五、六年級學習。
“我們也在教學中學到很多,對這位詩人理解越多,你越容易被他迷住。”裘苑愉笑着說。
用惠州話客家話念東坡詩詞
不用考試,不用測評,東坡詩詞課作為一門學校特色課,就是要讓學生在寬松的氛圍感受東坡文化的魅力。
“我們還教學生用惠州話、客家話念東坡詩詞,學生常常一邊念,一邊笑,特有意思。”裘苑愉說,把東坡文化和惠州文化結合起來,在課堂上有時就是這麼簡單。
東坡小學的學生,外來務工人員子女占了80%以上。“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在學校裡學習過這堂頗具特色的文化課後,對這座城市的理解也會更加具體。”東坡小學校長趙玉剛認為,通過東坡詩詞課,學生對東坡的接觸了解會比其他學校學生更加豐富、立體,可以看出學生那種喜愛是發自内心的。
17年間,東坡小學的東坡詩詞課從未間斷,裘苑愉也從一個菜鳥老師變成學校語文教研組骨幹。她手中的《東坡詩詞樂園》,從第一版到第三版,内容越來越豐富。2008年出版的第二版《東坡詩詞樂園》,裘苑愉作為編委之一參與修訂補充,這讓她對東坡文化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裘苑愉上東坡詩詞課的方式也越來越多樣,現在還加入“演”,讓學生發揮想象力演繹東坡詩詞裡的故事,“我常常會被他們的創意驚到。”
“演東坡”從課堂上延伸到校園裡,每年的校園文化節,東坡小學學生用各種表演方式表達對東坡詩詞意境的理解,讓這位在惠州留下深刻印記的詩人來了一場“穿越”。
“希望學生們畢業後還能常翻翻《東坡詩詞樂園》,念上幾首東坡詩詞,面對生活與學業,保持樂觀與信心。”裘苑愉說,作為老師,他們能做的,就是用最質樸的傳承方式,讓學生習得知識、愛上惠州。
惠州日報記者駱國紅 李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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