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珍一
編輯 | 孫大聖
1988年,31歲的閻維文正準備參加CCTV第三屆青年歌手大獎賽,對于他而言,這次大賽對他的職業生涯非常重要,他必須抓住這次機會。然而卻在這時他的妻子劉衛星被診斷出乳腺癌,閻維文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如果立馬去陪妻子治病,他必然沒有時間參加比賽,他事業的提升将受到影響。可是如果不立馬陪妻子去治病,他一生将良心難安。
在做出決定之前,閻維文想了很多,他想到了自己年少時的歲月,想到了和妻子劉衛星相處的時光。
01
1957年出生的閻維文小時候生活得很窮,他的父親閻紫樞隻是一名普通工人,母親張潤卿是一名沒有工作的家庭主婦。因為他爺爺曾經開過小作坊,被定性為資本家,他們一家經常被欺負。
對于被欺負,閻維文年紀雖然很小,但是他不樂意。每當他要和欺負他的人打架時,他的母親張潤卿總是會對他說:“别與人家發生矛盾,什麼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為了不讓母親擔心,閻維文學會了忍。在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心疼母親,5歲時他就一個人跑到山上采沙杞賣錢,就是為了給家裡減輕一點經濟壓力。
閻維文學習也很努力,深得老師的喜愛。讀初中時,他的數學老師段德林發現他的嗓子特别好,于是教他唱歌,還讓他學拉手風琴。閻維文也沒有讓老師失望,他很快就成了學校的文藝骨幹。13歲時他就考上了山西省歌舞團,成了一名舞蹈演員。
做了舞蹈演員,閻維文就有了收入,他的工資在10到30元左右,每次領了工資他都舍不得自己花,他将工資都給了母親。那時閻維文也不曾想到因為遇見了某個人,他的人生有了方向。
在山西省歌舞廳待了2年後,閻維文認識了山西大學的一名張姓教授,他跟着張教授系統地學習了聲樂藝術。也是在這一年,15歲的他很想報考山西省軍區宣傳隊。雖然很想去山西省軍區宣傳隊,但他一時又拿不定主意,因為去了山西省軍區宣傳隊,他每個月隻有6元津貼,他就沒有錢補貼家裡。他将這個情況說給母親聽,母親張潤卿直接對他說:“去,媽支持你,日子再苦我們也能熬過。”
有了母親的支持,閻維文報考了山西省軍區宣傳隊,被成功錄取。也是在這裡,閻維文遇到了比自己小1歲的劉衛星,他們非常聊得來,年輕的兩顆心相互吸引,他們成了男女朋友。閻維文也很勤快,每次去劉衛星家時就喜歡幹活,買米買面,脫蜂窩煤、搬大蔥都是搶着幹,深得劉衛星父母的喜歡。
然而到了1979年,閻維文和劉衛星遇到了一個問題,因為這一年山西省軍區宣傳隊被解散了,閻維文和劉衛星必須考慮之後的人生的去處。最終劉衛星去了秦皇島的北京軍區炮兵某師宣傳隊,而閻維文想去北京總政歌舞團,因為這一年北京總政歌舞團招合唱演員,他想去試試,劉衛星也很支持他,她相信他一定能被錄取。
最終閻維文被北京總政歌舞團錄取了,他在火車站臨行前對朋友們說:“如果我兩年不能從百人合唱團站到小合唱隊,我就打道回府。”而他與劉衛星也開始了異地戀。
雖然閻維文有滿腔的雄心壯志,但在北京總政歌舞團想成為小合唱隊的一員并不容易。他剛到北京總政歌舞團那會,因為聲樂基礎比較差,還被人質疑是走後門進了總政歌舞團。這使他很郁悶,母親張潤卿和女友劉衛星都鼓勵他,希望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讓他不斷的提升自己。
閻維文不想讓母親和女友失望,也不想被别人瞧不起,他像苦行僧般學習聲樂,并且幸運的得到了魏寶榮、程志等名家的指點,他的能力逐漸得到了總政歌舞團其他同事的認可,他每年都會有很多場演出,生活條件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當工作穩定之後,閻維文想給劉衛星一個交代。1982年,他和劉衛星相戀10年,他決定結束愛情長跑,這一年他們結婚了,婚後,他們有了女兒閻晶晶,張潤卿也來到北京照顧孫女,直到閻晶晶上了小學,她才回了太原。
有了幸福的小家庭,閻維文在歌唱事業上更努力了。1984年,他推出歌曲《小白楊》,火遍大江南北。1986年,他參加第二屆青年電視歌手大獎賽獲得專業組民族唱法三等獎。
1988年,閻維文決定在歌唱事業上更進一步。
02
回憶着過往的一幕幕,閻維文感慨萬千。最終他決定不參加CCTV第三屆青年歌手大獎賽,因為妻子的生命比自己的事業重要。他為劉衛星聯系好了醫院,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不管他怎麼說劉衛星就是不願意接受手術。
劉衛星不願意接受手術的理由也很簡單,她就是希望閻維文去參加比賽,等他比賽結束後再做手術。她對閻維文說:“你不參加比賽,我就不接受手術!”她還對閻維文說:“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你能捧一個金獎回來,這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和鼓勵!”
聽着妻子的話,閻維文很想哭,因為他很明白沒有人能像劉衛星這樣明白他對歌唱事業的付出。但是他忍住了流淚,雖然他熱愛歌唱,但這些都沒有劉衛星的生命重要。那天,因為都無法說服對方,争論到最後,閻維文和劉衛星抱頭痛哭。
最終因為實在說服不了劉衛星,閻維文不得不去參加比賽。比賽那天,下起了雨,劉衛星執意将閻維文送到了比賽場地大門口。她對閻維文說:“不要有壓力,要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你!”
閻維文沒有讓劉衛星失望,憑借一首《我們的祖國歌甜花香》獲得專業組民族唱法一等獎。等頒獎結束,他便立馬跑出門外尋找劉衛星,他抱着她激動地說:“老婆,咱們成功了。”
閻維文在比賽中取得成功,劉衛星也安心地接受了手術。在劉衛星手術後不久,張潤卿找閻維文談了一次話,她對閻維文說:“我們家很傳統,我和你爸要求3個孩子一生隻有一次婚姻。不管衛星将來是什麼情況,你一定要善待她,與她白頭偕老。”閻維文告訴母親劉衛星是他的初戀,他們感情很深,他們這輩子不會分開。為了讓劉衛星安心治病,張潤卿對劉衛星說:“别怕,有媽呢。要是維文怠慢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做主。”聽着張潤卿溫暖的話語,劉衛星哭了。
在劉衛星住院的日子裡,不會做飯的閻維文還學會了做飯。因為手術的原因,劉衛星一直沒有什麼胃口,為了能讓劉衛星多吃點,閻維文學做飯,而且還變着花樣做。即使劉衛星還是吃什麼吐什麼,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他對劉衛星說:“哪怕你吐一千次,我還是要做,為了我,你必須好起來!”
最終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劉衛星能夠出院了。出院之前一直做她心理工作的心理醫生對她說:“在我接觸的乳腺癌患者中,有很多患者的婚姻都出現了問題。不是每個男人都能接受乳房有缺陷的妻子。你要有心理準備,萬一出院後和丈夫的關系有什麼變化,也是正常的……”
醫生的這些話警醒了劉衛星,在這之前她從未懷疑過閻維文對自己的感情。可是現在自己是一個癌症病人,古人言“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是夫妻,想着想着,劉衛星就很難過。回到家後她對閻維文說:“如果你不再愛我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主動離開你。你千萬不能騙我。”
一聽劉衛星這麼說,閻維文也很難過,他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才使劉衛星對他們的夫妻感情有了不堅定的想法。他很傷感地對劉衛星說:“我15歲就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我從來不用世俗的眼光看你,更不用世俗的眼光看待我們純真的愛情……”
聽閻維文這麼說,劉衛星笑了,她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
然而與癌症抗争是一場持久戰,1992年,劉衛星的癌細胞擴散了。
03
1992年,閻維文被保送到解放軍藝術學校進修,就在這時,劉衛星的癌細胞擴散,閻維文二話不說從軍藝退學回來照顧劉衛星,他陪着劉衛星每天做熱療、化療。後來他得知有一種藥對手術後的癌症病人很有效,他希望劉衛星試一下,但已經被各種治療折磨得失去耐性的劉衛星不願意嘗試。
隻要能對劉衛星康複有好處,閻維文就不想放棄。既然劉衛星不想嘗試新藥,那他就想辦法讓劉衛星嘗試。他讓醫生和他合夥騙劉衛星,說他生病了也需要打點滴。于是他和劉衛星一起打點滴,劉衛星用的就是那個新藥。他們每天各躺一床,一瓶點滴打完得2小時,閻維文就這樣整整陪劉衛星打點滴打了3個月,從未間斷。後來對于這段經曆,劉衛星回憶說:“輸液的時候,小閻就跟我聊天,天南海北,讓我開心。不論在家還是去外地,不論演出完了多累,一天不落。3個月的療程,一點沒覺得痛苦。”
沒過多久,劉衛星出院了。為了讓劉衛星有價值感,閻維文會故意忘記一些事情讓劉衛星來提醒自己。當劉衛星提醒他後,他會很溫柔地對劉衛星說:“老婆,你看你多重要啊,沒了你,我和女兒怎麼辦呀?”至于出新歌,他絕對第一個唱給劉衛星聽,讓她提意見。當他在外地參加商業演出時,他一定盡量将劉衛星帶在身邊,他不想讓劉衛星缺少陪伴。
除了照顧劉衛星和女兒外,閻維文也沒有忘記父母,因為經濟條件好了,他将父母接到了北京一起生活,對工作很普通的哥哥和姐姐也是能救濟就救濟。
2000年5月,閻維文推出新歌《母親》,聽哭了無數人。張潤卿更是聽一次哭一次,她對閻維文說:“我沒有歌裡唱得那麼好,心裡有愧疚。”閻維文告訴母親:“媽,您給了我生命,将我撫養大,這份情比天大。”
閻維文比任何人都明白,母親、妻子、女兒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女人,作為兒子、丈夫、父親,他必須對他們好,護他們的周全。
閻維文的用心付出也收獲了好的回報。2003年年底閻維文帶着劉衛星去醫院複查,醫生對他說:“她終于熬過了危險期,她的病這麼重,卻能夠恢複得這麼好,真是個奇迹呀!”聽到這句話,閻維文不敢相信,在醫生說了多遍之後,他抱着劉衛星在醫院裡高興地跳了起來,這一年閻維文46歲,他已經陪伴劉衛星抗癌15年。在這之後,劉衛星的癌症再未複發,到2018年劉衛星基本康複。
讓劉衛星難以忘記的一件事情是2004年央視春晚節目組邀請閻維文到春晚上唱歌,閻維文選了老歌《我們的祖國歌甜花香》。劉衛星感覺很奇怪,畢竟這首歌很老了,閻維文為什麼要選它呢?她向閻維文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閻維文很深情地對她說:“它見證了我們風雨同舟的婚姻和愛情。”
04
當閻維文陪妻子抗癌的事情被媒體曝光後,外界都誇閻維文是好丈夫,好男人。閻維文卻說:“劉衛星能健康地活到今天,靠的是堅忍不拔地與病魔頑強抗争的精神。我非常佩服她的性格,樂觀、豁達、堅強,超過了一般的女人,甚至連一般的男人都比不了,她的确是一個勇敢的人。人們都以為明星的妻子生活得多麼幸福,誰又知道這些年來她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在過着怎樣的生活?我希望能有奇迹在我們身上發生,這些年來我們還是一直過得挺好的。我不過是徒有一個‘模範丈夫’的虛名,戰勝疾病其實主要是靠她自己。”
當有媒體問劉衛星對閻維文的看法時,劉衛星動情地說:“有這樣的丈夫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沒有他的照顧、沒有這麼多年來他給我的信心,說實話,我也許早就不在人世了。他在我眼裡,永遠是最好的男人。”劉衛星永遠忘不了閻維文曾經動情地對她說:“我保證不了你的生命長度,但我要盡最大努力,讓你活得快樂。”
好在老天沒有讓這樣一個善良、溫柔的男人絕望,劉衛星康複了。
對于閻維文而言,他很重視家庭,他要讓一家老小開開心心的生活着。2008年父親去世後,母親張潤卿狀态一直不好,他非常的心疼。為了讓母親臉上早日有笑容,他特意将嶽母接到北京一起生活,兩個老太太有話說,有事做,非常地開心,他每次從外地演出回來,也一定是先向兩位母親問好再回自己的房間。他甚至還帶着母親和嶽母上節目,兩位老太太非常地開心。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就是讓母親安心幸福地度過晚年。
讓閻維文高興地事情還有他的女兒閻晶晶在2009年結婚了,女兒的丈夫名叫李禾禾,是原外交部部長李肇星的兒子。在他們結婚那天,閻維文唱了一首《夫妻情》,這首歌的歌詞寫着:夫妻是溫溫順順過日子,從心窩裡互愛互敬;夫妻是山與水的柔情,有山有水日子才生動,心血要向一處奔湧,勁兒要向一處集中;夫妻是太陽和月亮,好福氣牽手并行……
如今閻維文63歲,他過得很幸福,母親身體健康,笑口常開,妻子健康快樂,胃口也好。女兒一家也很幸福,還讓他抱上了兩個外孫,他還帶着兩個外孫參加節目演唱《小白楊》。
不得不說如今的這種幸福,閻維文太值得擁有,他這一生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他是一位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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