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李培永
一天午間小憩之後,打開電視,自動跳出一檔娛樂節目《娛圈貝勒爺》,隻聽一位男主持語速極快地播一條娛樂新聞,突然聽到“瞠(táng)目結舌”,我立即瞠(chēng)目結舌了!
等我回過神來,馬上想到三年前北大校長林建華,在校慶紀念大會上,照着稿子讀,居然念出來了“鴻鹄(hào)之志”等幾個錯别字。為了那位白字大校長,我已經談了兩次“秀才認字認半邊”。第一次“秀才認字認半邊”一般坑的是自以為是的人。第二次針對網絡名人,複旦教授陳果把“耄耋(màodié)”念成了“毛至”。如果放在一般老師身上,大家可能還不會那麼在意,可這是複旦網紅教授陳果!這當然是不可以原諒的。
這一次要對媒體主持人來說三道四了。林建華和陳果在學校講台上對學生講話,念了錯别字,盡管影響非常不好,但那受衆範圍畢竟有限。媒體主持人在他主持的節目中念了錯别字,那就不是小事了。據撒貝甯說,央視主持人在節目中念錯一個字,扣200元。有觀衆說扣多了,我以為扣太少了,還是應該按古人“一字千金”的标準,讀錯一個字,扣1000元人民币,比較合理。
再說扣錢不是目的,而是給媒體職業人警醒,你不論是讀稿,還是現場直播,必須有高度的敬業精神,用心做事。為此,敬請從事媒體工作的朋友們在上崗前,應該像老師上課前一樣,一定要認真“備課”,也要像學生上課前一樣充分做好“預習”。備課一定要有教案,還應該有預案,多做幾手準備。預習一定要多問幾個為什麼,多思考幾個問題。
媒體人應該首先是一個文化人。怎麼才能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文化人呢?
人民教育出版社(以下簡稱“人教社”)著名資深編審周正逵先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主持編輯了一套高中語文分編型教材《文言讀本》(高一年級)、《文學讀本》(高二年級)、《文化讀本》(高三年級)。另外有三冊《寫作》和三冊課外《現代文選讀》教材與之配套。1984年暑假,人教社在蘭州召開全國各省市分編型教材初中試教老師備課會議時,比較全面介紹了高中改革教材的編輯理念,特别強調我們培養的學生,将來應該成為一個文化人。作為未來社會的文化人,他說:“如果沒有紮實的文言功底,就不會欣賞古今中外的文學作品,一個沒有基本文學素養的人,是不可能成為文化人的!”
總之,文化人的文言功底、文學素養和文化知識要靠日積月累、刻苦學習才能得到的。俗話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出口就成章。
“秀才認字認半邊”,是“秀才”總結學習認字的經驗或體會,也是一種認字的方法。傳說的倉颉造字六法,其中之一就是形聲法,而且,在漢字中大約有80%的常用字是形聲字,所以,一般不會念錯字。出現讀錯了的字,都在那20%之中。
顧名思義,形聲字就是說字的一半是“形”,一半是“聲”。“聲”就是标音的聲符,“形”就是表意的意符。這不僅為後代學者研究古代漢語的讀音提供了研究材料,還解決了中國文字的标音難題,推動了中國文字的進步,讓中國獨特的方塊漢字流傳千古。可見,“秀才認字認半邊”的背後,蘊含着古代中國人的造字智慧。
央視主持人念錯字,也是被“秀才認字認半邊”坑的。最早可以追溯到著名體育頻道主持人孫正平,我曾親耳聽到他在中國隊前鋒一腳射門成功時,激動地贊揚那位運動員的基本功,脫口而出:“這功夫不是‘一蹴jiu而就’的!”非常遺憾地将成語“一蹴(cù)而就”的“蹴”讀成了“就”。我當時就以此為例,幽默地對學生講:“從來沒有一舅二舅的說法,一般都喊大舅二舅!”還有電影頻道的美女主持人經緯,居然将常用成語“莘莘(shēn)學子”說成了“辛辛學子”。
這種即席講話,脫口而出說錯字的根源,是文化底蘊不那麼深厚。需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除了讀萬卷書外,一定要養成不懂就問的好習慣。問誰?
我曾經在很多場合講過大語言學家張志公先生的故事。1986年10月9日,上海《語文學習》主編範守綱先生邀請我,跟他一起去人教社志公先生的辦公室采訪時,聽志公先生講親身經曆的一件事。有一次他和呂叔湘先生應邀參加北京市中學語文教學研究會。呂先生坐在主席台上,手拿一張會議議程單,指着其中一位發言人的名字,問:“志公啊,這位老師的名字怎麼讀呀?”志公先生拿着那張議程單,看了一會,說:“我不認識。”兩位中國語言泰鬥級的大師,大庭廣衆之中,非常坦然地說不認識這個字,這就是真正的中國學者的大家風範!
他們請會議主持人來,才知道這位老師就是北京市著名的語文特級教師劉朏朏(fēi)。
漢字那麼多,遇到不認識的字,非常正常。或請教他人,像兩位大語言學家那樣不恥下問;或查查字典、詞典;現在更方便,直接上百度,輸入自己不認識的字或詞,一下就解決問題了。
卑之無甚高論,“秀才認字認半邊”一般坑的是自以為是的人。魯迅在散文《人生識字糊塗始》一文的最後一段是這樣說的:“說是白話文應該‘明白如話’,已經要算唱厭了的老調了,但其實,現在的許多白話文卻連‘明白如話’也沒有做到。倘要明白,我以為第一是在作者先把似識非識的字放棄,從活人的嘴上,采取有生命的詞彙,搬到紙上來;也就是學學孩子,隻說些自己的确能懂的話。至于舊語的複活,方言的普遍化,那自然也是必要的,但一須選擇,二須有字典以确定所含的意義,這是另一問題,在這裡不說了。”
“耄耋”這個詞,随着中國步入老齡社會以來,常有人在文章中使用。如果陳果教授在用它之前查查字典,或者就像魯迅說的那樣,“也就是學學孩子,隻說些自己的确能懂的話。”如果陳果教授不說“耄耋”,就說那些“七老八十的人”,也不至于讓自己的人設崩塌。希望陳果教授吸取教訓,記住魯迅先生的諄諄告誡:“先把似識非識的字放棄”。
最後,請有興趣的朋友上百度或搜狐點擊《容易讀錯的常用成語》,以備急時之需。
打撈江城記憶 鈎沉三鎮往事
解放大道
編輯: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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