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中的蕭太後

很多人都熟知的契丹女人是“蕭太後”蕭綽，但據《遼史》記載，遼代20位皇妃中，蕭氏後妃多達18位，和蕭綽一樣攝政的“蕭太後”有4位。而若加上西遼耶律大石的妻子蕭塔不煙和當了皇帝的耶律普速完，多達20位。公元1143年，耶律大石駕崩，他的兒子西遼仁宗耶律夷列年紀較輕，沒有治國的經驗。遵照耶律大石遺诏，蕭塔不煙依遼制權國，号“感天皇太後”，在位七年，和蕭綽一樣也是一位真正的“攝政太後”。耶律普速完則與武則天一樣是當過皇帝的女人。

人太多，逐一講起來有些麻煩，我們重點講蕭綽。這個女人有個柔情也很大衆的小字燕燕，但她卻統治契丹王朝長達27年之久，帶領遼朝進入了最為鼎盛的輝煌時期。

契丹文物

應該說，這時候日子可以很滋潤地過了，然而不到一年，蕭思溫随遼景宗行獵時也便人被刺殺。事情在這裡轉了一個輪回。父親的死讓年僅17歲的蕭綽迅速成熟。遼景宗因為身體不好就将日常政務交給蕭綽處理，蕭綽的政治地位也由此一天天上升，10多年過去，甚至到了與遼景帝等同地步。

公元982年，35歲的遼景宗病卒，在遺诏中将遼國交到了29歲的蕭綽手裡。此時，遼景宗與蕭綽的長子耶律隆緒年僅12歲。孤兒寡母的，這事兒不太好弄，而且當時宗室親王勢力雄厚，大家都對皇位虎視眈眈。據《遼史》記載，這位年輕的寡婦首先想到了自己的舊相好韓德讓。韓德讓是個漢人，唐末時，他的祖宗被掠至契丹為奴，但沒想到卻當了官。韓德讓從小就受到父親在遼國征戰的熏陶，有勇有謀，為遼國立下戰功。蕭綽的這次想起揭開了她與韓德讓的一段舊情——先前，她是準備嫁給韓德讓的，或者說與韓德讓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她卻意外地當了皇帝的老婆。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舊情複燃，曾經的戀人此時成了蕭綽最好的依靠。她把韓德讓叫到自己的大帳中，哭着說：“我現在沒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孩子這麼小，宗族們的勢力又那麼大，邊境上也不安定……你就看着辦吧！”韓德讓立即表決心、示忠誠：“隻要你相信我，不就這麼個事兒嘛，有啥擺不平的！”與韓德讓同來的還有蕭綽的侄女婿耶律斜轸，這哥們兒也在一旁說：“就是就是，有啥弄不平的！”

韓德讓

蕭綽擦了把眼淚說：“我們孤兒寡母和整個大遼王朝就拜托二位了！”随後給韓德讓與耶律斜轸給足了權力，讓他們甩開膀子幹。南邊與宋朝的事穩定下來後，韓德讓首先想到換人，把那些不聽話的、不懷好意的、有壞想法的等等，全都給換了。随後，他下令諸王各回自己宅第等待，不許私自互相宴請，并乘機奪取了他們的兵權。從此，蕭綽和她兒子的地位得到了鞏固。而韓德讓也開始有事兒沒事兒往蕭綽大帳裡溜。

在一種說法是，蕭綽本來想嫁給韓德讓，這在契丹是可行的，但因身份問題隻好在暗地裡進行。出外遊獵、處理政務，兩人總是同案而食，并排而坐，甚至同帳而卧，過着夫妻的生活。蕭綽還在韓德讓的帳室中宴請群臣，給了群臣不少賞賜，讓大家高高興興大吃大喝一頓，算是給自己和韓德讓辦了一個沒有明言的婚禮。後來，蕭綽又賜姓韓德讓耶律，讓小皇帝聖宗耶律隆緒改口叫韓德讓“叔叔”。“叔叔”是我們現代人的翻譯，其實說白了就兩個字——後爹。

蕭綽就這樣把塵封的舊情談成了有聲有色的戀愛，但她絕對不是一個隻會談情的人。公元986年，北宋對遼國發動戰争，曆史上稱為“雍熙北伐”。面對宋軍三路來襲，蕭綽親披戎裝上陣，大獲全勝；公元1004年，蕭綽又帶領遼聖宗耶律隆緒和韓德讓，率20萬精銳部隊南征宋朝，兩個月的時間就攻到了澶州（今河南濮陽），後與北宋達成“澶淵之盟”。

佘太君

這裡，我們略停一下說兩個事情：一、公元986年的那一場戰事可能就是評書《楊家将》的故事來源；二、宋人在很大程度是文弱書生，分明缺少戰鬥的勇氣。

當年遼蕭綽率軍深入宋境，因為糧草供應等問題，宋軍并不是沒有打敗他們的可能，而且小說裡的“楊家将”确讓遼軍士氣受挫。但宋人首先想到的逃跑或者遷都，最終在宰相寇準力請下宋真宗才被迫北上率軍親征。然而，仗沒怎麼打，宋真宗心裡總想着講和，而這正中了已經遇到了困難的遼人的心意。

談判的使者派出，經過周旋，雙方最終達成以下協議：

1.宋遼為兄弟之國，遼聖宗年幼，稱宋真宗為兄，後世仍以齒論。

2.宋遼以白溝河為界（遼放棄遂城及涿、瀛、莫三州），雙方撤兵；此後凡有越界盜賊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兩朝沿邊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創築城隍。

3.宋每年向遼提供“助軍旅之費”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雄州交割。

4.雙方于邊境設置榷場，開展互市貿易。

宋真宗

今天，我們的史學家說，此後宋、遼之間百餘年間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禮尚往來，通使殷勤，雙方互使共達三百八十次之多，遼朝邊地發生饑荒，宋朝也會派人在邊境赈濟。意思是啥呢？澶淵之盟為宋遼雙方帶來了百餘年的和平，這是很不了起的事情，不僅促進了經濟發展，還促進了文化繁榮、民族融合。等等。但是，面對這個事兒很少有人意識到居安思危的道理，百餘年的所謂和平讓宋與遼都不會打仗了，舒服是舒服了，但很快就被很快崛起的金開得苟延殘喘了。同樣是今天，我們很多學者都說宋人是多麼有文化、多麼富裕，老百姓生活得有多麼好等等，但宋朝實際上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送朝”，有時甚至連最起碼的氣節都沒有，實在是沒什麼特别炫耀的。

因此，推斷楊門的那些不存在的女将可能來源于出征的契丹女人也不是沒有道理。打仗嘛，男人不行了，當然隻能指望女人了；自己沒有的，别人卻有，那就幻想着别人有的自己也能有。需要說明的是，楊家将抗遼的故事很早就在民間流傳。南宋“說話”便有《楊令公》，後世将它添枝加葉，口口相傳，發揚光大，實際上也是對能文能武的時代的一種幻象或者懷念。

穆桂英

回說蕭綽，經過兩敗宋軍，讓遼朝進入了最為鼎盛的輝煌時期。晚年，她歸政于遼聖宗，不再攝政，安心休養。但到了這個時候，她仍然沒有忘記韓德讓，因為韓德讓沒兒子，她就立下規矩：契丹皇室的每一代都要貢獻一個親王，作為韓德讓的後裔，讓當年的舊情複燃到了生生世世。1009年12月，蕭綽病逝于行宮，終年57歲。第二年理葬于乾陵。一個契丹女人就這樣走完了她的一生，但她的形象分明是影響到了後來人。一百多年之後，在耶律大石建立起的中亞西遼，相隔萬裡，她依然成了耶律普速完的效仿對象。

1163年，西遼仁宗耶律夷列去世，由于太子耶律直魯古年幼，所以耶律夷列遺诏讓妹妹耶律普速完臨朝稱制。為了擺脫公爹蕭斡裡剌和老公蕭朵魯不的控制，1177年耶律普速完自稱皇帝，成了中國曆史上為數多不多的幾個女皇帝之一。但不知怎麼，這個女人總和自己的丈夫過不去，她和丈夫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小叔子蕭樸古隻沙裡私通，還羅織罪名将丈夫殺死。對此，公爹蕭斡裡剌實在看不下去，認為耶律普速完已經不再适合做皇帝，于1178年發動宮廷政變，率兵包圍皇宮，射殺了耶律普速完和蕭樸古隻沙裡。

耶律普速完就這樣帶走了她14年的帝位生涯，我們不知道她蕭樸古隻沙裡在一起是不是浪漫的，但我們能分析出她是用情的。盡管，很多人都批評是耶律普速完是愚蠢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她與蕭綽一樣将西遼帶入了一個相對繁盛的時期。這也許就是契丹的女人了，雖然沒有小說楊門女将裡的那些故事，但楊門女将的身上一定有她們的影子。（文/路生）

契丹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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