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是被尿憋醒的。
看了一下時間,才淩晨兩點半,想憋到天亮也不可能,隻能從熱被窩裡把身子小心翼翼褪出來,不吵醒熟睡中的老婆,摸索着穿上衣服,打起手電出門上廁所。
冬日的夜,四周黑漆漆的,無處不在的寒氣把所有的光都凍沒了,讓人感覺像在冰窖一樣。老王很羨慕那些城裡人,家裡就有廁所,光着身子就可以去撒尿。
老王的好幾個同事,都已經通過考試調進城裡,享受着家裡有廁所的生活。
好像人家那不叫廁所,叫衛生間。
老王暗暗下定決心,今年也要參加考試,争取調到城裡,住上有衛生間的房子。
如果考不上,也要買隻帶蓋的水桶來塞在床下,當馬桶用。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穿過長長的操場,繞到教學樓的後面,摸進縮在校園一角的廁所,對着廁所的小便池嘩啦嘩啦。
小便池長期無人清理,已經堵塞,半池尿好像一個小型湖泊,在手電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撒尿時如果用力過猛,還會濺起些在褲子上。
老王手電夾在腋下,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流速,把膀胱慢慢排空,同時爽快地長呼一口氣。
無尿一身輕,寒冷似乎也不那麼逼人了。
簡單打掃一下戰場,藏好武器,準備返回熱被窩。
剛跨出廁所,嘩啦嘩啦,廁所裡又響起撒尿的聲音。
廁所裡還有人,怎麼剛才沒看到?老王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嘩啦嘩啦的聲音還在繼續。
“誰?誰在裡面?”老王大着膽子喊了一聲。
沒人回答,隻有嘩啦嘩啦的聲音依舊,響聲比剛才更大。
那人似乎在向老王示威,不但尿很多,而且流速也很猛。
老王打起手電,鼓足勇氣走進廁所,想要一探究竟。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小便池邊,老王顫抖着手,用手電照射過去。
那身影慢悠悠轉過頭,老王僵住了,張大嘴想喊叫,但聲音堵在了嗓子眼,怎麼也出不去,胸中一股悶氣左沖右突,無法排出,瞬間呼吸不暢。窒息讓身體失去了力量,手電啪的一聲掉進了小便池。
正當老王覺得自己就要完蛋之時,後背上猛地挨了一巴掌,一股大力從後背湧入,直沖前胸,污濁之氣在外力的推動下,沖開因緊張而堵塞的嗓子眼,狠狠地大吼了一聲。
呼吸一順暢,身體有一種重生的感覺,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喊他,似乎是老婆的聲音。
“老公老公,你怎麼了?”
老王睜開眼,發現自己仍然在床上,老婆正扶着自己,不停地捶背。
原來是做了一個噩夢。
這個夢太真實,所發生的一切曆曆在目。特别是最後看到那人的臉,想起來都心驚肉跳。
老王把夢境簡要地和老婆講了一遍。
“那人長得很醜很吓人嗎?”老婆問。
“不是醜,那人臉上什麼東西也沒有。”
“什麼意思?”
“我看到的那個人,臉上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光秃秃一片。”
這時,老王發現老婆有些怪異,隻見她背對着老王,用手在臉上抹了幾下,慢慢轉過頭。
老王魂飛魄散,剛剛還貌美如花的老婆,臉上精緻的五官消失不見,隻剩下光秃秃的一片空白。
“老公,你看看是不是這個樣子啊?”
老王大驚,翻身滾下床,頭先着地,磕得生疼。
捂着頭爬起來,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還是做夢。
窗外的城市已經在陽光中醒來,推開窗,城市的喧嚣撲面而來。路上熙來攘往的行人,不會知道,也不想知道,居民樓上那個站在窗前的中年男人,經曆了幾場噩夢。
調到城裡已經好多年,早已住進帶衛生間的樓房,但老王時常會想起那個工作過多年的鄉村小學,也會在夢裡遇見那裡的一切。
但像今天這樣的夢中夢,而且噩夢連連,還是首次。
難道會有什麼不祥的事要發生嗎?
遠處的天空,又冒出些烏雲。淩冽的寒風,也從天的那一邊,呼呼地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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