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後入學的大學生,入學三年,疫情三年,「大學生活」在他們心中早已有不同的定義。
昔日的大學生活——社團、課堂、聚會、旅遊和戀愛,變成了封校、網課、核酸,以及在食堂、圖書館和宿舍的三點一線,還有不斷的延遲開學、提前放假,考試、面試機會被頻頻取消或延遲……
以及,實習、考研、考公、升學、留學或者就業,站在疫情下的十字路口,應屆生們也正面臨前所未有的艱難抉擇。
這屆年輕人,如何應對他們二十多年來變化最大的時刻?「後浪研究所」聯系了全國多所高校的大學生,請他們聊了聊。
有人在封控的上海校園,經曆了确診、隔離和康複;有人畢業論文的田野調查、博士的申請考核,都通過線上完成了;有人面臨突然的轉專業,學習和就業都要從頭開始;有人選擇旅居遊學,尋找理想大學生活的替代方案;有人堅定留學,從倫敦到洛杉矶探索不一樣的世界……
疫情給大學生們留下的是另一種校園記憶。
他們的行動與選擇,也成就了一代人成長中的一次次嘗試和突破。
小羊同學|上海交通大學,
食品科學與工程,研一
春天的校園一角
3月中旬的時候,我不小心在校内确診了無症狀感染(可能因為校内便利店的緣故,我們寝室三個人都陸續感染了),被疾控帶去上海金山區的公衛中心住院。那個時候人比較多,床位也很緊張,學校後來幫我們對接了醫院,安排了有床位的地方。我們學校的學生都基本集中在這個區域住院,方便統一管理。
在醫院接受治療,符合出院要求後,學校就派車來接我們,再帶去酒店隔離。這三周隔離期間,每周都會進行核酸檢測,隔離結束,再去校外的南陽北苑宿舍隔離了7天,最後返校前進行一個核酸檢測,沒有問題之後才能返校。真正再回到學校時,已經是4月27日。
住院的費用是學生的醫保全免的,酒店隔離和校外宿舍隔離的費用也都是學校負責的。我回校後,校園已經基本是比較正常的狀态,大家可以憑出入證去食堂買飯。在我住院隔離期間,我知道學校有段時間是對樓棟封閉管理,學校的老師把飯直接送到樓下。
回校之後的校園生活逐漸恢複正常。我平時會和朋友吃完飯就在校園散散步,和朋友打打球,校内的水果店、瑞幸咖啡、麥當勞、奶茶店,慢慢都正常開放,也可以線下點單了。自習室開了,可以預約進出,快遞也能正常收發了。學校裡有個植物園,裡面的花還蠻多的,前段時間好多女生會去植物園拍照,思源湖旁邊也有人會去喂鴿子。再兩個禮拜之前,大家還會釣小龍蝦,雖然現在被保安禁止了。
學習上,基本還是在上網課。有些課程的考試,期末就直接改成了大論文的形式。我們平時課程以做實驗為主,但現在疫情封校期間,進出實驗室需要申請,也會限制人數,并且有老師或者博後在的實驗室才能開放,比如一天最多就三個學生在實驗室,也會主要優先高年級博士或者要畢業的碩士進實驗室。
我們系的很多老師目前都不能進校,所以有一些同學沒辦法開展實驗。比如我師兄最近在實驗室都沒有水,還要采購一些實驗物資,就會比較麻煩。還有我身邊的同學,擔心一個暑假都不能做實驗,會不會耽誤自己畢設的進度。
我是去年保研來交大的。
我們21那屆保研的夏令營都是線上的,好像當時就沒有線下的。我覺得如果線下面試,可能會給老師留下更好的第一印象,還會有一些面對面的交流,也可以實地來這個學校感受一下校園環境。線上雲參觀的形式,好像就沒有這種感受。還有考核形式的變化。本來線下考核就是筆試 面試,但我們那年就把筆試取消了,面試時間延長了一倍,一個人半個小時。
但夏令營線上考核也有好處,比如可以同時申報好幾所學校,反正都是線上會議,可能不會有時間沖突。過去線下考試,都集中在7月上旬,就隻能選擇其中一所或者幾所去。
疫情讓我覺得,你可能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4月底,我結束确診後的治療隔離返校,已經在學校待了一個月左右。提前報備社區,開返鄉證明,5月30日,我終于離開學校,校車會送我們去虹橋站,上車前還發了早飯。一路上還是很順利的,到達家鄉高鐵站後,會排隊并去往相應的隔離點。因為提前報備了過敏情況,社區還把我從被誤拉去的原生态米果果小鎮隔離點,接回到普通隔離酒店,一日三餐的飯菜豐富。經過獨自隔離的六一和端午節,6月6号,我終于隔離結束,被家人接回了家。經過3個多月,終于恢複了自由,很開心。
我跟導師說等上海疫情基本穩定,校内實驗室完全開放後,我再申請返校。暑假打算在家先好好放松一下,平時會看文獻學習,相當于給自己放個假。
卡卡|北京某高校,新聞學,大二
在成都的公園曬太陽
2020年入學的我,一開頭就經曆了兩次延期——高考和大學入學。到現在,好像每一年都在延遲開學。
這學期,北京高校是完全在家上網課的狀态,我實在太無聊了,于是就到各地旅居去了。我想要做出點改變,跟同齡人的交往,我不想再受限太多,于是就選擇以最少錢的方式開始旅居。
這學期之前,我的心态有個特别大的變化——之前一直「擺爛」,會在家看很多互聯網信息,而老家新疆那邊朋友都不在,我經常一個人在家待着,心情狀态很不好。我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決定找點事做,參加一些志願者活動,或者出去玩。
決定去旅居,可能因為實在是受不了憋在學校出不去的感覺。今年一月冬奧會的時候,我們又回去上「家裡蹲大學」,沒有任何同齡人和我交流,感覺已經快自閉了,我也錄了播客傾訴一下當時的心情。
高考志願填報北京的學校,就是因為向往這裡的文化生活。我比較喜歡搖滾樂,北京的搖滾演出特别多,還有很多本土的學生樂隊,像一個理想主義的地方。結果來了之後,因為疫情,也很少有看演出的機會。
我現在在成都,已經待了一個月了。在這裡,我見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認識一堆「狐朋狗友」,我發現這裡真是青年亞文化的發源地,确實給我一種「遊學」的感覺。我之前是玩攝影的,我的一個作品選入到了成都本地的一個展覽裡,于是就來成都參加一些攝影的活動,也會做點外拍的兼職,平時還會跟朋友去club聽音樂。成都的鐵人三項——露營、爬龍泉山和環天府綠道騎行,除了露營之外,我都做了。
當然學習也沒落下。我們學校氛圍特别閑,平時學習任務沒有那麼重。這學期我們有八門課,很多都是實踐課。比如最近我在成都本地采訪一些二手店或者買手店,包括多抓魚那樣的二手循環商店,回去可以寫一篇新聞課程的作業。
在大學的四個學期裡,幾乎每個學期都要經曆一次封校。我特别喜歡五條人樂隊仁科說的,「城市就是我的客廳」,但我想做的很多事情因為沒有期限的封校而遙遙無期,晚上10點的門禁甚至連場音樂演出都看不完。我舍友是戲劇社的,她一開學就加入了,到現在還沒有演成一部劇,校園裡很多社團可能因為疫情原因也都沒有搞了。
以前,海澱學院路的高校之間,經常可以互相之間蹭課、交流。本來是一個「學院路共同體」,現在變成了「學院路網課共同體」。學長學姐跟我們說,當時他們可以騎自行車去清北蹭兩節課或者逛逛校園,還可以認識一些朋友之類的,那個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烏托邦的生活。
很多實踐、學習的機會也改變了。本來我想考中傳的導演或編導系雙學位,但是現在疫情也不太招生了,或者隻招網課。之前我也想過去商業攝影或者新聞攝影的實習,但現在實習出校審批很麻煩,每天還有回校的時間點,于是我就放棄了。還有留學,疫情的政策、國際形勢,一系列的問題也讓我思考還要不要決定留學。
端午之後,我打算去大理,住在706青年空間。706就是一個青年共居的社區,裡面經常會有沙龍、電影、圓桌之類各種各樣的活動,就像大學一樣,我就想以此來替代一下我消失的大學生活。
暑假我還會去浙江安吉做一個營地教育的實習,攢點錢,也想在大自然裡多待一陣。
小崔同學|沈陽某航空航天類大學,
飛行技術專業轉人力資源管理專業,大四
準備六級考試和課程複習
我是高考提前批進入的飛行技術專業。
正常情況下,我們會在本校學習兩年航空航天相關的理論知識,後面兩年根據對應航空公司的安排,公費進入國外或國内的航線進行實踐學習,畢業會分到航空公司去做飛行員。
但沒想到,大二的時候,航空公司招飛辦的人就跟我們學校開會說,因為經營狀況和疫情等原因,我們專業的的部分同學隻能解約,不能按原計劃去航空公司繼續學習。2020年上半年,因為疫情一直沒有開學,遲遲無法處理這件事,期間我們還在準備雅思和私商儀考試(飛行員執照考試)等。大三的時候,學校告知我們,被解約的同學可以自費去三所國内航校學習。但這三所航校并不是國内主流的那幾所,且學費高昂,65萬到80萬不等。現在疫情下的航空業本身比較難,自費學完也并不能保證分配去航空公司就業。
我們專業這屆的在校生有220人,解約了快100名同學。盡管很多同學難以接受,但也有三、四十人自費去繼續讀航校,剩下六十多人可以選擇轉專業讀人力資源管理,我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大四的時候,我開始從頭學習一個新的專業。之前的一些學分還是可以轉過來,我們隻需要再補幾門專業課學分,達到畢業要求就可以畢業。現在臨近畢業了,需要統計大家的就業檔案信息,我發現在我們選擇轉專業的同學裡,能找到工作的不到10個。應聘的時候,我們跟正規學了四年人力資源管理的同學相比,難免有差距。
一切計劃都被打亂後,很多同學選擇考研考公,我也在思考畢業後應該去做什麼。
我想着找個實習,從零出發,多接觸一些社會和工作經驗。在招聘App上,我看到蔚來在沈陽有招聘,我就投了HR實習生。面試後,對方可能覺得我的專業能力和水平不達标,就沒有通過。後來我跟HR溝通的時候,看到他們還在招門店實習生,就覺得還是去試試,面試兩次之後,就進入了這個崗位。
蔚來的門店實習生崗位就像銷售,大家都說現在銷售行業不好,但我正好實習也沒什麼業績壓力,還是可以體驗一下。門店分早晚班,早上9點半到晚上6點半,或者中午12點到晚上10點,每天工作就是在前台接待客人,講解車型和他們的需求,如果有意向就留下資料,後續交給銷售顧問去溝通,日常也會負責車的清潔衛生和展廳擺放之類的。
新能源車企跟傳統門店還是不一樣,來看的人很多,讓我能接觸到各行各業的人,感覺積累到了不少跟人打交道的經驗。起碼比我在學校的時候,更開朗或者更得體一點。
今年沈陽這邊的疫情也一直出現,學校的管控很嚴格,不能回學校,我就在外面租房實習。特别是3月末的時候,這邊的門店商場一律停業休息,我們也不例外,中途實習相當于暫停了一個月左右,因為沒有給我們什麼任務,所以也沒有工資。
畢業季幾乎沒有——畢業典禮線上進行,畢業照是用每個人的大頭照p成一張,論文也是線上答辯,畢業證郵寄,行李就拜托校内的同學幫忙收拾寄出來,大學就算念完了。
Z同學|北京大學,碩博連讀
田野調查時拍攝
去年7月定好畢業論文的題目後,我打算上學期的全部時間都用來做論文的田野調查。但沒有想到後面的過程如此複雜。
前期線上問卷篩選還挺順利的。我從500份問卷裡,篩選出三個田野的地點準備去實地考察。但這三個地點分散在鄭州的鄭東新區、金水區和中原區三個城區,每個地點之間相距10公裡左右。沒有疫情的話,我坐地鐵,20分鐘就能把這三個地方繞一遍。
今年1月鄭州發生疫情後,整個鄭州城區被封,我沒辦法實地采訪,隻能通過電話聯系訪談對象。但我回到開封的家裡後,被告知因為去過鄭州金水區,隻能居家隔離了15天。
研究進行到中途,因為需要回學校向導師彙報進度,一月我回到北京,又被原地隔離7 14天——7天在校外的中關新園隔離,14天在萬柳的宿舍隔離。因為田野調查沒辦法進行,很多需要實地接觸的訪談,隻能通過微信或電話進行,許多語境信息會被過濾掉,因此我在隔離期間始終很焦慮。
隔離結束,我就立馬回鄭州繼續做田野了。本來計劃在我的三個田野地點各待上半個月時間,基本能搜集到足夠的信息。但疫情限制出行後,我本來的規劃被打亂,變成誰願意搭理我,我就跟誰訪談。最後整理材料的時候,也發現很零碎,語境信息和文本信息沒辦法充分結合起來,導緻我花費了應該比正常多上三到四倍的時間。
2月中旬,學校開學,要求學生必須回主校區見人注冊,就是要人臉識别才能完成新學期注冊。沒辦法,我再次回北京,又因為去過鄭州,所以再次被隔離了7 14天。在校外的中關新園隔離期間,因為文獻下載要用北大校園網,我隻好拜托校内同學幫我下載,才能繼續我的論文和複試。
當時我以為我已經沒辦法再繼續做完田野調查了。因為出行限制,我還是通過網絡完成了後半部分的調研。好在我接觸的對象都比較健談,也很樂意提供一些我需要的材料,這讓我的畢業論文最後還是順利完成了。由于北京疫情再起,學校的隔離園區已經住不下人,輔導員叫我們在外地的同學先别回學校,于是前幾天我們的論文答辯也剛剛在線上結束了。
四月之前,我都一直籠罩在畢不了業的擔憂中。因為當時我一邊寫畢業論文,處理雜七雜八的訪談材料;一邊準備申請博士,準備複試。可能因為壓力比較大,那段時間我身體也出現了一些狀況,常常牙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導緻的。在每天嘴裡含着藥的情況下,我的論文也終于接近尾聲。
博士的申請考核也全部改到了線上,我是在河南的家裡完成的博士複試。複試要求學生必須在一個沒有人的房間,用雙機位全程聯網視頻,在特定的複試軟件上完成答題。如果中途斷網造成的答題中斷或者面試斷線,隻能自己負責,不會順延加時。我想,在這種情況下,很多硬件條件不寬裕的同學,很可能會失去這次升學機會。
冰棒醬|天津某高校,漢語言文學專業,
21年本科畢業,正在準備天津市公務員考試
清早圖書館門口的考研考公排隊人群
我在準備天津市的公務員省考,因為疫情省考延期了,但我也決定不再擺爛,好好複習。
去年本科畢業前,我在考研。為了可以和男朋友不用異地,報考了一個北京的學校。後來考研成績雖然過了國家線,可以參加調劑,但因為不想被調劑到比本科學校差的學校,所以沒有選擇繼續讀研,這段感情也随之結束了。用了一個月時間調整心情之後,我決定轉戰考公務員。由于當時考研的分數比較低,身邊的同學要麼考研上岸了,要麼在準備秋招,我特别焦慮,于是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像高三一樣一心準備公務員考試。
雖然出成績的時候我沒想到第一次考能這麼高,但因為第一次報崗,不太了解情況,沒有用應屆生身份,報了一個競争力比較大的崗,最後差了一點,沒有進面試環節。後來又陸陸續續考了三四個事業單位,也一邊忙着畢業和論文答辯的事,沒有認真複習考試,基本上相當于裸考,最後差了幾分沒能上岸。
去年下半年又報了一個事業單位的聯考和一些其他考試,因為疫情拖到現在都還沒考,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能考試。
按照正常情況下今年三月底的省考,我從二月份開始就每天有節奏和計劃地複習了将近兩個月。一開始延期的時候,我以為就延期最多兩周,所以還在堅持規律複習。後來,今年春天的疫情越來越嚴重,考試恢複遙遙無期,我的複習也開始松懈了。
我家在天津,報考的單位也都是天津的。但有的考公的人還會面臨跨省考的出行問題;有的在職考的人本來請假考試,人到了,考試卻突然延期,甚至還會被原地隔離。每次省考推遲了,我們考公的群裡都會發消息,推測什麼時候複考,也會一起擺爛。我就到社交媒體上發一些考公複習的帖子,督促自己學習,也當是嘗試一下自媒體。
在家裡複習這麼久,調整心态的辦法就是不要逃避。趕着秋招的時候,我先簽了一個四大行的保底offer,心裡沒有那麼慌了。但7月要入職,希望那之前可以順利考試。雖然考試延期,好在有父母的支持與鼓勵,我沒有選擇放棄,振作起來迎接可能馬上就要到來的省考。
王二|北京電影學院,制片與市場專業,
大四,目前在某影視公司實習
畢業短片作品拍攝現場
二三月份封校之後,為了拍畢業作品,我就從學校搬出來住了。
我拍攝的主要場景本來設計在北京通州的一個地下室裡。為了省錢,我打算直接住在這個地下室,于是跟中介訂好了,第二天來交錢。沒想到隻隔了幾個小時,這個房子就被定出去了——二房東出租給了某外賣公司的站長。
我突然懵了,沒有地方住,拍片的場景也找不到了。我就開始住在青旅,每天在網上找新的地下室。房子很難找,過了幾天我終于找到一個不那麼合适的備用拍攝地,準備租下來先把片子拍了。
後來想想覺得不甘心,大學四年就拍這麼一個東西還是别委屈了,因為拍攝空間真的很重要。然後我就打電話給那個外賣的站長,請他能不能把地下室讓給我。他沒答應,我就親自上門拜訪,到了看見那裡已經住滿了騎手。
我很不好意思地跟他說,能不能我付給他們住宿的費用,他們把這間地下室騰給我拍三天時間,完事再搬回來。站長答應了,但是給我開價三千,這個30平米的地下室當時我準備租的時候才兩千一個月。沒辦法,我還是把房子租下來了三天,拍了畢業作品,也拍了一個僞紀錄片去記錄這件事。
各地疫情管控,演員也很難找,導緻拍片成本就更高了,我的片子超支了大概兩三萬。有的拍攝場地可能封控中用不了,有的鏡頭還需要等着補拍,比如我有一個鏡頭在燕郊潮白河,趕上三月粉燕郊封城,有巡邏隊來不讓;我有的演員也隔離在上海,要等ta回來之後,湊夠了錢再開機。
我去年也加入了考研大軍,那一年搞電影的也都往國内卷,導緻我們當時的考藝術的國家線上升了16分,我報考的學校專業也大幅縮招,以前一年招25個人,今年就招了4個人。
回看大學生活,已經和學長學姐們講的電影學院那種寬松的實踐氛圍不太一樣。疫情之後,學校管控比較嚴格,有出行限制,每次進出都要報批,出去實習、跟組、接活之類的就很麻煩。老師跟我們上課的時候會講他們當年在北電上課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就是有很自由的創作氛圍,下完課喝酒,邊喝邊聊劇本,感覺是很快樂的。
疫情這兩三年,電影行業快要死了。拍完我的畢業作品,吃殺青飯的時候,大家也說,電影夢就到這了,該搬磚的搬磚,該回歸現實的回歸現實,這條路基本就到這了。
但我想我第一份工作還是希望能和電影相關,就是想嘗試一下,不行再轉行。我現在在一家影視公司做劇本策劃的實習,每天往返通勤兩個小時,住在兩千一個月的單間裡,實習工資也很低,遠遠負擔不了日常開銷。但還是想先熬一熬,雖然賺的少點,但也能學習,就當上課了。
Heya|LSE USC雙碩士項目,
拿到多個大廠秋招offer
倫敦和洛杉矶的宿舍窗外
我現在是LSE USC的Global Media and Communication雙碩士項目在讀,正在經曆從倫敦到洛杉矶的留學生活。回望疫情這兩三年,也是我這二十多年來人生變化最大的時間。
2020年本科畢業時,我的室友已經有國内高校的保研資格,我也已經拿到了7個海外學校的offer。當五六月我要做選擇的時候,我的本科學校也抛出橄榄枝,問我要不要保研回校。我的父母當時是有過動搖的,特别是家裡老一輩的外公外婆會覺得出去留學不安全,「浙大已經是很不錯的學校了,為什麼還要選擇這條很冒險的路呢?」
我當時覺得,我已經付出這麼多努力了,如果這樣輕易放棄可能會不甘心。我出國的初心是希望是體驗生活,當時我還跟同學說過一句話是「我來世界一趟,我要看看太陽」,人生的體驗豐富性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而且當時也沒有長期出國過,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和成長的機會。幾番糾結下,我還是選擇出國了。
在我拿到的7個offer裡面,一開始我最想選擇的是美國的一個Stem項目,這樣更有可能留在美國工作。但當時美國出了一個中國留學生不能入境的政策,我當時就知道,如果我選擇這個項目,可能一年都要上網課。當時美國疫情情況也特别糟糕,英國相對好一些,所以最後我選擇了現在這個第一年在英國、第二年在美國的碩士項目。
9月來到倫敦後,沒想到疫情情況也完全跟預期不同。2020年10月開始,倫敦就開始lockdown(封城),很多劇院、餐廳都關閉了,但其實大家都能正常出行,也可以去公園等戶外場所散心。當時對我來說最大的壓力反而來自于國内的家人朋友對我的擔心,我需要一邊照顧好自己的生活,一邊也要安撫家人朋友的情緒,這一點讓我覺得有點吃力。
後來從11月到次年3、4月,課程都轉成了線上,隻有一些小課或者讨論課會去線下。這讓我的整個校園體驗很少,LSE本身是一所位于城市中心的學校,沒有校園的概念,隻有幾棟樓。我去學校的時間比較少,沒有怎麼探索校園的建築、設施,同學都分布在世界各地上網課,跟同學的交流機會也很少,很多同學都是我們到洛杉矶之後才見面的。
由于當時還不太清楚自己的職業方向,邊上課我也在邊準備國内的暑期實習。去年3、4月實習春招的時候,因為我沒有任何大廠的實習經曆,所以不斷地遠程面試,騰訊、阿裡都面了三四輪。學業和找實習讓我壓力很大,每天非常焦慮——陽台望出去是陰沉沉的英國老式樓房,我每天待在小小的宿舍裡學習,當時也感到自己的學術能力、語言表達上和别人的差距,所以整個心理狀态很差,經常睡不着覺。
接受阿裡的實習offer後,我就開始處理回國的事情。疫情期間回國機票特别難買,一番波折後,五月初我回國隔離了14天,又回家隔離了7天,期間還寫完了兩篇課程論文。隔離一結束,我馬上就去阿裡實習了,這樣才能保證有兩到三個月的實習時間。阿裡的實習經曆幫助我了解了大廠的運作和優劣勢,讓我更深入地思考了求職的方向,也讓我在去年秋招時命中率很高。
來美國之後,一直是線下上課,今年三四月之後不用每周做核酸檢測,也可以不戴口罩在教室上課了。遺憾的是,雖然畢業典禮可以如期正常舉行,但國内疫情加重,父母沒辦法來參加。2020年我在浙大本科畢業的時候,父母也沒能參加畢業典禮。美國畢業典禮這天,我給他們發了直播鍊接,我姐姐一直熬夜到淩晨三四點看我的直播,幫我截圖、錄視頻,我父母後來也發了朋友圈幫我慶祝。
雖然有一些遺憾,疫情期間的整個留學都還挺不容易的,好在最後還是蠻圓滿的結尾。
(注:封面圖源自IC PHOTO)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号“後浪研究所”(ID:youth36kr),作者:朱雯卿Judy,36氪經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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