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而知新，今天溫習《資治通鑒》。讀到了李淵與兒子李世民的一段對話，發現李世民的口才非常厲害，頗有殺人誅心的功效。筆者覺得這個故事非常有趣，就寫了這篇貼文傳上網絡與諸君分享。

大業十二年，天下大亂，到處都有農民起義。山西發生了大規模那麼起義，以曆山飛為首的農民起義軍，占據了上黨、西河，打死了隋朝的兩員大将，切斷了山西與長安的道路。

隋炀帝為了打通長安與山西的道路，任命李淵為右骁衛将軍，太原道安撫大使。李淵奉命前往剿滅曆山飛，經曆了一場激戰之後，打敗了曆山飛所部，收降幾萬俘虜。李淵把俘虜改編成官軍，讓太原守軍實力大大增強。

李淵有了幾萬人馬之後，就有了謀反的想法。謀反是誅族的大罪，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種事情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讓李淵一直猶豫不決。

李淵劇照，扮演者為著名影視明星寇振海先生。

就在這個時候，李世民對李淵說：“大人奉诏讨賊，賊能盡乎？”

古代的人，把父親稱為“大人”。把李世民這句話翻譯成白話，就是說：“老爸啊，皇上讓你讨伐叛賊，現在叛賊這麼多，你能把叛賊殺光嗎？”

當時的情況，太原周邊的農民起義軍此起彼伏。劉武周在馬邑殺了太守王仁恭，自稱是“天興天子”。梁師都在朔方起兵反隋，号稱“永隆天子”。薛舉在金城起事，号稱”西秦霸王“。曆山飛雖然被擊潰了，但是依然還有實力。這四股力量，都對太原虎視眈眈，都有吃掉李淵的實力。

李淵的周邊到處都是農民起義軍，距離李淵遠一點的地方，那就更加是鬧翻天了。瓦崗軍在李密的率領之下異軍突起，擁兵30萬，占據了山東數百座城池。窦建德在高雞泊起事，也是一路勢如破竹。

李密劇照，扮演者為著名影視明星李振起先生。

隋唐演義類小說裡面有十八路反王，真實的曆史上，情況比小說裡面還嚴峻。《資治通鑒》記載，隋炀帝召集各地的刺史朝會，結果大部分刺史沒來。原因很簡單，刺史們不是忙着和農民起義軍交戰，就是忙着準備造反，都沒空進京參加朝會。

李世民逼問李淵，你殺得盡天下反賊嗎？就是在提醒李淵：“父親要是不能剿滅農民起義軍，隻能有兩個下場。一個就是像王仁恭一樣，被起義軍殺了。另一個就是因為戰敗，被皇帝賜死。”

李世民接着對李淵說：“且世人皆佳李氏當應圖谶，故李金才無罪，一朝族滅。大人設能盡賊，則功高不賞，身益危矣！”

隋朝末年，流行“李氏代楊”的谶語。隋炀帝猜忌李姓士人，以為李金才是名應圖谶之人，就把李金才殺了。李金才死後，李姓士人人人自危，都害怕會成為第二個李金才。

李淵的好朋友夏侯端，就曾經對李淵說：“皇帝猜忌李姓士人，今天殺了李金才，下一個就會輪到你了。你要早做打算，莫等成為第二個李金才才開始後悔。”

隋炀帝劇照，扮演者為著名影視明星趙文瑄先生。

李淵聽了夏侯端的話，心裡也是惴惴不安。在夏侯端之後，李世民又對李淵說：“皇帝猜忌李姓士人，李金才沒罪都被殺了。如果爸爸剿滅了農民起義軍，到時候就是功高震主了。皇帝本來就猜忌李姓士人，如果爸爸再立大功，皇帝肯定會更加猜忌你。到了那個時候，爸爸肯定就是第二個李金才。”

李世民的這兩句話，就是在告訴李淵。如果繼續為隋朝效忠，打不赢農民起義軍，是死路一條。打得赢農民起義軍，也是死路一條。李淵有起兵的意思，但是顧忌起兵的風險，因此左右為難。李世民一番話，讓李淵明白了效忠隋朝就是死路一條。

李世民擺事實，講道理，給李淵指明了一條死路，接着又給李淵指了一條活路。李世民說：“昨日之言，可以救禍，此萬全之策也，願大人勿疑。”

李世民劇照，扮演者為著名影視明星張豐毅先生。

李世民口中的“昨日之言”，《資治通鑒》也有記載，原話是：“今主上無道，百姓困窮，晉陽城外皆為戰場；大人苦守小節，下有寇盜，上有嚴刑，危亡無日。不若順民心，興義兵，轉禍為福，此天授之時也。”

李世民給李淵指明的活路，就是起兵造反，成就一番開天辟地的偉業。李世民死路也給李淵指出來了，活路也給李淵指出來了，就等李淵做出選擇了。李淵頭一天聽了李世民的話，被嫡次子吓得夠嗆，趕緊讓李世民閉嘴。

李淵在頭一天聽了李世民的話之後，一晚上沒睡，一直在做思想鬥争。第二天，李淵聽了李世民的一席話之後，對李世民說：“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軀亦由汝，化家為國亦由汝矣！”

李淵的意思，就是同意謀反了。既然已經決定要謀反了，就要做準備工作。李淵給了李世民一筆巨款，讓他去招募英雄豪傑到太原共襄盛舉。李世民拿着這筆巨款，給李淵物色了兩個重量級人才，一個是裴寂，一個是劉文靜。

裴寂劇照，扮演者為著名影視明星戈治均先生。

劉文靜是李世民的老鄉，兩個人都在武功生活過。劉文靜是李密的親戚，李密造反之後，劉文靜受牽連，被關進大牢，等候發落。李世民去牢裡邀請劉文靜一起謀反，劉文靜等死之囚，自然願意放手一搏，就答應與李家共存亡。

劉文靜又向李世民推薦了裴寂，裴寂是李淵的好朋友，與李淵關系密切。裴寂是晉陽宮監，負責管理晉陽宮。晉陽宮是隋炀帝的行宮，裡面儲存了大量的武器，還有九百萬石糧食。起兵謀反，需要武器和軍糧，争取到裴寂的支持，就是争取到了起兵的物資裝備。

李世民為了争取裴寂的支持，就讓高斌廉去跟裴寂耍錢。高斌廉故意輸給裴寂，讓裴寂赢了幾百萬錢。高斌廉告訴裴寂：“我輸給你的錢，是唐國公的嫡次子李世民給我的，李公子想借這個機會，與閣下結為忘年之交。”

裴寂覺得李世民這小夥子不錯，也願意結交李世民。李世民結交裴寂之後，提出了起兵謀反的計劃。裴寂也願意與李家共存亡，去搏一份榮華富貴。李世民、裴寂、劉文靜三人，一起去找李淵，敲定了謀反行動的細節。

劉文靜劇照，扮演者為著名影視明星呂行先生。

隋炀帝大業十三年，七月初四日。李淵在晉陽誓師，打出“廢昏立明，尊奉代王”的旗号，率領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向長安殺去。這件事情，就是正史上著名的”晉陽起兵“

大業十三年十一月，李淵打進長安，擁立傀儡皇帝楊侑。李淵進位唐王，成了加強版曹操。

第二年，楊侑禅讓皇帝寶座給李淵，李淵接受禅讓稱帝，開創了大唐社稷。這個時候，李淵口中的“化家為國亦由汝矣”，才算是真的實現了。

李世民在起兵謀劃中的功勞最大，因此被李淵欽定為開國第一功臣。李建成在謀劃起兵的時候，人還在河東，因此沒有元從之功。李淵選擇立嫡，沒有選擇立賢，引發了玄武門之變，這是後話，今天就不多說了。

參考書目：《資治通鑒》《新舊兩唐書》《大唐創業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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