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上海寶山區95後夫妻離奇死亡，經調查系硫化氫中毒，馬桶内硫化氫爆表，來源成謎。紅星新聞記者從女性死者江彩鳳的家屬處獲悉，一審時江彩鳳父母起訴房東，要求賠償各項費用共計116.7餘萬元，法院最終支持房東賠償5萬元。女性死者家屬不服判決提起上訴，該案二審将于9月6日在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

↑曹道軍和江彩鳳

夫妻吸入硫化氫氣體死亡

緻死氣體來源成謎

據紅星新聞此前報道，2019年8月11日下午2時40分許，24歲的曹道軍及其23歲的妻子江彩鳳被發現昏迷在上海市寶山區楊行鎮某小區出租屋的衛生間内，後因搶救無效，于當日下午4時15分被宣布臨床死亡。經司法鑒定科學研究院鑒定，二人死亡原因符合吸入硫化氫氣體中毒。

事件發生後，死者家屬曾懷疑二人為他人所害，并報警。2019年10月18日，上海市公安局寶山分局決定不予立案，死者家屬提出控告的“投放危險物質案”經該局審查認為無犯罪事實。

據了解，硫化氫為無色窒息性氣體，濃度低時有臭雞蛋味，濃度高時會使嗅覺神經麻痹。相關資料顯示，空氣中含有200ppm的硫化氫時，吸入5至8分鐘即可引起中毒。空氣中含1000ppm至1500ppm時，短時間内即可死亡。極重度中毒表現為吸入1至2口就突然倒地，瞬間停止呼吸，即“電擊樣”死亡。

相關人士介紹，硫化氫質量比空氣重，常集中在通風不好的下水道底部、污水井底部、化糞池等，但通常不至于中毒。“用硫酸等清洗劑去沖洗馬桶，遇到鐵質管道和管道内其他物質，也會産生硫化氫。但高濃度的硫化氫，應該是有大量的反應物。”

死者家屬稱，從公安消防支隊工作人員處了解到，案發時，當按下涉案房屋内馬桶的放水開關後，硫化氫迅速爆表，但對整個單元進行檢測後，僅在涉案房屋與其樓下房屋檢測出了硫化氫。2019年11月5日，上海寶山區成立由消防、房管、公安等部門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對案件進行調查，調查結果認為硫化氫的來源由以下四個因素綜合造成：一、酸性雨水造成；二、台風攪動造成；三、居民因沖洗馬桶造成；四、事故馬桶由于水封較低存在缺陷。

家屬委托的律師周兆成認為，上述四個因素中，前兩個因素屬于自然原因，而導緻死者死亡的根本原因，還是在于涉案房屋馬桶存在水封較低的缺陷，才導緻毒氣外洩，造成死亡。事發前，租客曾就涉案房屋馬桶過于陳舊，水封存在問題向房東反映過，但是房東置之不理，并沒有及時進行維修，從而導緻悲劇發生。

房東胡某則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也是受害者，這個案件的争議點在于毒氣硫化氫從何而來，“我們老街坊在這裡住了20多年都還好好的，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死者生前做幹貨、奶茶生意，或許是他們在房間放置了什麼東西，引發反應。是天災還是人禍，就算是權威機構也查不出。”

↑事發衛生間

一審判房東賠償5萬元

死者父母不服判決提起上訴

一審判決書顯示，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法院在2021年7月受理此案。一審時，死者家屬以生命權糾紛為由，請求法院判令房東胡某賠償包括死亡補償金、喪葬費等各項損失共計約99餘萬元，賠償金額後又更改為116.7餘萬元。

死者家屬的起訴理由為，男性死者曹道軍的父親與房東在2019年4月簽訂租賃合同後，将房屋交由兒子和兒媳共同居住。2019年8月11日，曹道軍及其妻子江彩鳳被發現昏迷在出租屋的衛生間内，經搶救無效死亡。經鑒定，二人死亡原因符合吸入硫化氫氣體中毒。

家屬上訴理由中提到，家屬認為，房東胡某作為出租人，對出租屋的設備負有維護、修繕、管理使其适于居住使用的責任。涉案房屋的馬桶系被告胡某安裝，從上海寶山區的聯合調查組的調查結論可以得出，正是因為該馬桶存在缺陷，才導緻了悲劇的發生。胡某沒有确保房屋處于安全使用狀态，也未盡維護、修繕、管理義務，緻使馬桶存在水封較低的缺陷。導緻兩原告之女江彩鳳死亡，應承擔侵權責任，房東的行為侵犯了江彩鳳的生命權。

房東胡某在一審時辯稱，他不同意原告全部訴訟請求。他認為，酸雨由台風引起，台風攪動與他無關，使用酸性清潔劑也是其本人使用不當，馬桶經過多方專家拆除檢測，并無問題，馬桶并未損壞，無需更換。硫化氫的出處存疑，馬桶是無法産生硫化氫的，硫化氫與胡某無關。事發後，當地鎮政府已向原告補貼相關費用。事發當天，原告曾阻止鄰居報警和打120急救電話，未第一時間進行搶救。

經法院審理查明，江彩鳳父母在江彩鳳去世後，已獲得政府部門30餘萬元安撫金。一審法院審理認為，江彩鳳父母主張的相關部門的聯合調查報告，來自于媒體報道，他們并沒有法院提供的調查報告本身。為此法院向上海市公安局寶山分局調取該調查報告，公安機關表示其無相關報告，但公安機關經調查後曾出具過一份向上級彙報的工作報告，就案涉硫化氫的來源，相關部門、大學化學系、化學所經研商認為主要有以下四種因素綜合促成産生：一、因酸性雨水造成；二、因台風攪動造成；三、因沖洗馬桶造成；四、馬桶水封較低。

一審法院認為，根據江彩鳳父母提供的證據，及法院向公安機關了解的情況，本案悲劇的發生由酸性雨水、台風攪動、沖洗馬桶及馬桶水封較低四種原因綜合促成具有高度蓋然性（根據事物發展的高度概率進行判斷的一種認識方法，是人們在對事物的認識達不到邏輯必然性條件時不得不采用的一種認識手段）。涉案房屋馬桶水封過低對事件的發生具有一定的影響，但胡某作為承租方為出租方提供馬桶僅為日常生活所需，硫化氫本身并非馬桶所能産生，且涉案租賃時間較短，胡某獲利亦較少。

一審法院綜合考慮馬桶水封對事件發生作用力的大小、涉案租賃合同的實際情況及江彩鳳父母所主張各類損失的合理性，酌情确定由胡某賠償江彩鳳父母死亡賠償金、喪葬費(交通費、誤工費屬喪葬費範疇)、精神撫慰金及律師費共計5萬元。

2022年6月16日，一審法院作出判決，判令房東賠償江彩鳳父母5萬元，駁回江彩鳳父母的其他訴訟請求。

江彩鳳的父母不滿一審判決，認為房東胡某作為出租人，具有提供安全、适住房屋并予以修繕的法定義務，胡某對江彩鳳的死亡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審法院判決賠償金額過低，便提起上訴。

江彩鳳的母親告訴紅星新聞記者，房東賠償金額多少不是最重要的，她的女兒在出租屋死後，房東未關心過家屬，因出租屋内東西未搬走，還将親家訴至法院，這激化了家屬和房東的矛盾。該案二審将于9月6日在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紅星新聞記者 陳卿媛

編輯 餘冬梅 潘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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