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左聽右見，作者｜偏偏

2021年以來，娛樂公司在資本市場尤其活躍：已上市公司頻繁調整業務方向，未上市公司抓住市場熱點紛紛奔赴二級市場求上岸。

《中國有嘻哈》制作公司普普文化、《中國好聲音》制作公司星空華文、鹿晗關聯公司風華秋實、周傑倫親友團關聯公司巨星傳奇先後向二級市場發起沖擊，娛樂企業的紮堆上市，背後是還将持續的行業寒冬以及不斷加劇的激烈競争。7月底，《小歡喜》《三十而已》等爆款劇集的制作公司檸萌影業通過了港交所聆聽。

事實上，即便頭頂劇集爆款制造機的名頭，檸萌影業的日子也并不好過。從行業大環境來看，短視頻的崛起對劇集的沖擊毋庸置疑；從産業鍊上講，視頻平台一變壓縮成本斷臂求生，一邊親自下場制作内容；最後，值得一提的是，限薪令、劣迹藝人整改等大幅度的監管收緊也讓本就難過的日子雪上加霜。

站在生存的十字路口，檸萌影業接下來的選擇顯得尤其重要。

高開低走的“金牌制作人”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有的人生在了羅馬。

2014年，檸萌影業在上海高調成立公司，同年吸收了騰訊、芒果文創等投資人，其影視資源背景可見一斑，2020年騰訊集團成為其最大的客戶，為其貢獻收入46.67億元。當然，打鐵還需自身硬，檸萌影業成立以來爆款頻出，2016年的《小别離》、2019年的《小歡喜》、2020年的《二十不惑》和《三十而已》，以及2021年的《小舍得》。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的資料，按2021年的收入計，檸萌影業在所有劇集公司中排名第四。于2021年，在中國高度分散的劇集行業中，檸萌影業約占有市場份額的2.5%。

從檸萌影業的發展來看，一切似乎都是順風順水。招股書中，頻繁出現的詞彙諸如“強大的IP孵化能力”、“市場排名第四”、“騰訊是我們的重要股東之一”等等，也頗見其年少有為的驕傲語氣。

但華麗的數據和冰冷的排名背後，隐藏的是檸萌影業正在走下坡路的境遇。

首先是營收和利潤的收窄。招股書顯示，2019年、2020年及2021年，檸萌影業營收分别為17.94億元、14.26億元及12.49億元，對應報告其内利潤分别為0.80億元、0.63億元及0.62億元。

具體來看，是主業的疲軟。檸檬營業的主要業務分為三塊：版權劇、内容營銷及其他業務，其中内容營銷貢獻其營收的八成以上，是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在2019年、2020年及2021年，檸萌影業版權劇數目分别為2部、3部及3部，此部分業務貢獻收入分别為16.33億元、12.07億元及10.51億元，占總營收的比重從91%下滑到84.2%。

其次，是排名的滑落。有意思的是，在這個二八效應明顯的行業裡，即使面臨政策環境收緊、資本市場謹慎投資、疫情下産出減少的情況，行業前三雖無明顯營收上的增長，但至少保持着原有水平，而逆境下的檸檬營業抗壓能力則稍顯不足，逐漸收窄的營收和利潤，令其從行業第二滑至第四。

說到底，檸萌影業在長視頻行業依托騰訊作為資源背景，以精品劇集作為業績支撐的護城河正逐漸瓦解。招股書顯示，2019年-2021年，其五大客戶所貢獻的收入占總營收比重分别為49.5%、32.7%及22.6%，加上其多次提及的，包括視頻平台等參與到劇集制作環節的競争者增多，進而面對視頻平台議價能力減弱，可以看出，以上是其營收利潤走低的主要原因。

從前三到前五的檸萌影業能否在這個二八效應明顯的行業中繼續呆在金字塔尖是一個問題，但現階段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檸萌影業招股書中無力的介紹道，“我們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中國整個視頻内容市場及劇集市場的整體繁榮及發展程度，而影響視頻内容市場的因素，尤其是劇集市場的發展，可能會對我們的業務、财務情況及經營業績造成重大不利影響。”

“我刷短視頻追完一部劇。”

短視頻與長視頻的沖突說到底是争奪用戶時長。

2012年，天通苑一間3500元的出租房裡，宿華和程一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進軍短視頻社區，并在次年上線了首款短視頻APP，與此同時短視頻行業開始便慢慢悠悠地走進了用戶的視野裡。

彼時，“快手”還叫“GIF快手”，在此之前是一家不知名動圖制作公司，怎麼看都像是在當時就擁有一億注冊用戶的微博“後廚”。進軍短視頻也并沒有馬上讓快手聲名大噪，用宿華的話說就是，“快手其實是一個慢公司，創業在第6年的時候，才廣為人知””。2018年，快手日活躍用戶突破1億，公司估值刷新到30億美元，翻身農奴終于把歌唱。

當然，這離不開短視頻行業高速發展。

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中心發布的第49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2年12月，國内短視頻用戶規模達9.34億，使用率為90.5%。同時，2021年短視頻使用時長已超越即時通訊，成為互聯網細分行業中占據網絡市場最長的行業。

長視頻不再是零和市場，短視頻發起用戶争奪戰。易觀千帆數據顯示，2022年三月份，兩大短視頻平台抖音與快手的活躍用戶數分别為6.67億和4.57億，作為對比，兩大長視頻平台愛奇藝與騰訊視頻的活躍用戶數則分别為4.95億和4.32億，兩家長視頻頭部平台的活躍用戶數比短視頻平台少了2億多。

具體到流量變現上，根據QuestMobile數據，短視頻廣告市場規模增速為31.5%，是各類媒介廣告市場規模的第一位。而2019年-2021年兩大長視頻平台愛奇藝（1.07億、1.02億和0.97億）和騰訊視頻（1.06億、1.23億和1.24億）的付費會會員規模出現增長乏力甚至負增長。

流量的外溢令所有長視頻企業都充滿危機并崛起反擊。

從産業鍊上遊來看，優愛騰三家十年來燒了近千億，僅2022年第一季度愛奇藝扭虧為盈，原因還是降本節流，短視頻的“二創”沖擊下，長視頻更是發展無力。今年4月，全行業70家影視機構和超過500多名藝人聯合發布倡議書，呼籲對影視作品内容進行有效版權保護，反對短視頻侵權行為，雙方戰火味空前濃厚。

每個人都是曆史洪流中的一粒沙，企業也一樣随着行業的起承轉合奔騰不息。

2014年成立的檸萌影業，趕在了網劇元年，長視頻平台平地起高樓，靠着這陣風，檸萌影業也成了依附在高樓上一塊好看的磚瓦。行業向上時，制作企業為視頻平台增加内容，行業對外時，制作企業與其一道維護版權。但當長視頻平台決定調轉方向，檸萌影業則應該時刻警醒。

長短視頻平台的戰争走向尾聲，迎來和解。

視頻平台樹下未必好乘涼

本想抱着長視頻平台的大腿和短視頻血拼到底的制作公司，在長視頻平台和短視頻平台握手言和後仿佛被抛棄。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資料，中國聚集行業價值鍊具體表現為：上遊IP開發企業，中遊劇集制作及發行企業，下遊為播映渠道及平台。檸萌影業處于行業中上遊，其供應商為IP持有人及創作人，客戶為廣告商、電視台及網絡視頻平台。

根據招股書，騰訊是檸檬影業的重要股東和大客戶。制作公司最為羨慕的現象是，抱上視頻平台的大腿，檸萌影業似乎做到了，但好像又沒完全做到。2019年、2020年及2021年，騰訊是檸萌影業的第五大、第一大及第三大客戶，分别貢獻收入0.80億元、4.67億元及2.11億元，占當期收入的4.5%、32.7%及16.9%。

一方面，長視頻平台開始大力發展自制内容。除将奈飛作為終極目标，發展自制内容是其一項重要業務方向外，早期愛奇藝的《中國有嘻哈》及芒果TV《向往的生活》等自制綜藝走紅讓其嘗到了甜頭，各視頻平台也更有創作信心，比起把錢給制作公司，不如自己既當裁判又當選手。

另一方面，長視頻平台三足鼎立到合作共赢，對上遊議價能力增強。現象級美劇《老友記》五個視頻平台同時上線，标志視頻平台争奪獨家播映權導緻劇集價格高漲的模式已經終結。這一點，在檸萌影業的招股書中也有體現，其近三年自制劇數量并未減少，可以判斷其此部分收入減少主要為劇集的單價低迷所緻。

最後，持續的虧損及短視頻的火爆讓其更有危機意識，選擇了勒緊腰帶，縮減成本。于是，到制作公司的錢就越來越少。但更讓檸檬影業難受的情況是，長短視頻平台來了個世紀和解，當一直對外變成下遊客戶大方向上的握手言和，可以預見的是，未來劇集單價還将繼續走低。

高開低走的檸萌影業如今正面臨内憂外患，上遊IP版權意識趨強成本高築、雖有限薪令但加強劣迹藝人整頓增加了不确定性風險，下遊節流入場細分市場參與競争。

當然，短視頻大勢下，檸檬影業也做過探索。招股書中，檸檬影業介紹稱，為了迎合客戶偏好變化，正在嘗試制作短視頻。以檸檬影業在抖音平台開通的《小舍得》官方賬号為例，雖變現情況未有詳細數據，但截至發稿前，其獲粉絲109.3萬、點贊4446.6萬也屬可觀。

短視頻大勢下，檸萌影業或許該調轉思路，譬如兩條大腿一起抱，長短視頻平台通吃，又譬如趁如今身價不錯向短視頻平台求個編制及早抽身。畢竟，為了賺錢，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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