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受個體的局限,受肉體的局限,把他的精神捆住了。
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說,人們甯願去關心一個蹩腳電影演員的吃喝拉撒和雞毛蒜皮,而不願了解一個普通人波濤洶湧的内心世界。
這話放在現在也很真實,甚至比那時候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之所以會有這種現象,除了個人喜好以外,歸其根本是因為很多人的心中無追求,審美無标準。
一個内心豐滿有理想的人又怎麼舍得把時間分配給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叔本華說,凡夫俗子隻關心如何去打發時間,而略具才華的人卻考慮如何應用時間。
哲學家鄧曉芒是以初中生的身份考取研究生的,在那個年代極其不簡單。他白天搬磚,晚上學習,學哲學,學德語,甚至在挑糞的時候還要回憶剛學的單詞,這才給了自己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的妹妹殘雪是國内先鋒派女作家,年輕時白天做裁縫、當工人,晚上伏案寫作學英語。堅持了幾十年後,她終獲諾獎提名。
越是有成就的人,就越知道自己的時間應該在哪裡,自己應該做什麼。而這些人都有一個特性:懂一些哲學,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要懂得這些,除了看一些哲學書外,看名家交流也是一種方式。
最近,文學家殘雪和哲學家鄧曉芒兄妹共著的書《于天上看見深淵》上市了,這本書非常适合殘雪的忠實讀者看一看,因為書中全盤總結了殘雪十幾年的寫作曆程,創作理念,對于理解她的作品很有幫助。
而喜歡鄧曉芒老師講哲學的朋友,也可翻看此書,書中涉及到文學和哲學知識,如感性與理性、自我意識等哲學、文學命題等,就像鄧曉芒老師親自在講述一般,抽絲剝繭、深入淺出,即使是對文學和哲學涉獵不深的讀者,也可以輕松領略其中奧妙。
本書的内容是11場對話,之所以會有這種對話,殘雪在《于天上看見深淵》解釋說:曉芒在哲學和美學方面取得的成就使得我們兄妹有了進行這樣一場共同突破的機會。我們的讨論像是拓荒,拓荒者最大的興奮莫過于在艱苦的挖掘中聽到自然的回聲。
是的,這是一場文學家和哲學家的知識拓荒。
殘雪筆下的“努斯”
在殘雪和鄧曉芒探讨藝術中的矛盾時,殘雪說,講作品中的人物是理性人物,美國人就很吃驚。但是不曉得用什麼詞來描述這個“理性”。
鄧曉芒便說:用努斯。
于是兩人便針對邏各斯和努斯進行了一番讨論。
邏各斯和努斯的概念出自于古希臘哲學。
在《于天上看見深淵》中鄧曉芒老師解釋說,努斯代表一種能動性,一種生命力,凡是自動的東西都是努斯。邏各斯它是追求,這個追求是對自己的,含有一種努斯沖動在裡面,但是它本身意思,是一種普遍性。邏輯這個詞就是從“邏各斯”變來的。努斯跟生命、跟自由意志、自動性、自發性天才、靈感這些東西更接近。但是在古希臘這兩個東西是根本不能分開的。
從鄧曉芒老師的這番話中,我們便能聯想到殘雪作品中的那些“努斯”。殘雪的作品,一大閃光點就是多是小人物,她不僅寫了小人物的嬉笑怒罵,小人物的荒唐奇葩也在其中,而且她筆下的小人物,更有生命力。
在一次訪談中,殘雪曾解釋了自己筆下的小人物。她說:身上潛能、可塑性更大,往往是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人物,努斯發動起來之後,每個角色各有各的功能,身上邏各斯成份大的那些發出暗示性指令,小人物奮力突破,直至突破到那個臨界點,而最高邏各斯也通過小人物實現了更新。
其實不用這些哲學詞彙也能很好地解釋殘雪筆下的人物和她的作品,可她依然堅持将文學和哲學相關聯,這是因為她和哥哥鄧曉芒都認為:好的文學作品一定要有哲學的境界。
為什麼文學家要學哲學
其實,我們知道的很多文學大家都對哲學有着很深厚的興趣。
比如毛姆,他在16歲時外出求學,學會德語後便開始學習哲學,很多哲學理論都給了他極大的啟發。還有卡夫卡,他對尼采的思想很感興趣,尼采的“永恒循環”論“權力意志”論“價值重估”論等都對他産生過影響...
那些流傳千百年的作品除了精彩的故事,也一定能給人予啟發和指導。
殘雪追求的便是如此。
在《于天上看見深淵》中兩人說,對于一個創作者來講,将自己的作品變得更深刻,更有意義,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當你感覺創作枯竭的時候,去挖掘一些事情背後更深一層的含義,多方積累能讓你的思路源源不斷。
這也是殘雪一直想做的:為文學的軀體注入哲學的靈魂,構建新型文學理論——新經典主義。
雖然很多讀者喜歡讀一些不動腦的口水書,但他們收藏的一定是那些流傳長久、曆經考驗,讓人過目不忘的書,隻有這類書才能促人成長。
所以,殘雪也一直将自己的作品注入哲學的基因,這樣才能将作品變得更有厚度。
對于創作者來講,如何避免江郎才盡呢,那就一定要有挖掘深層次意義的能力。
在《于天上看見深淵》書中說:文學中的深層結構,文學的發展方向,文學最終的最高的追求肯定是形而上學。如果沒有這個東西,你搞到一定的時候,就江郎才盡。江郎才盡以後你想突破的話,就會搞怪。
人是不可能沒有精神的。淺薄化、娛樂化、頹廢和一味物質享樂主義,都是死路一條。
因此,對于創作者來講還是要懂一些哲學,多看一些哲學大家的理論對于創作很有幫助。如果對于哲學涉獵不深的,便可看《于天上看見深淵》這本書,書中雖然是兩人的讨論對話,但是從方向比重來看,探讨文學的内容殘雪說得多,關于哲學類的内容鄧曉芒說得多。
雖然是交流,但對于讀者來講,不吝于是一位文學家和一位哲學家分别給你上課,而這堂課就像聊天一樣,讓你更能接受。
經常被人誤解的審美
對于審美,很多人都不陌生。我們常把審美停留在事物的表面,而忽略了審美有“審”也有“美”,“審”是個動作,隻有你的動作有更深層次的時候,這個“美”才能看得更深入。
殘雪在《于天上看見深淵》中說,審美是人最高級的本能,沒有任何一種認識是比對于美的認識更為能動,更為激發生命力的了。我們可以說,它就是自我意識本身,它的規律就是服從理性統覺原理的、最高的規律。
這句話剛好印證了文章開頭的那句話,如果審美的眼光提升了,那麼就不會對蹩腳演員的雞毛蒜皮感興趣了,因為具備審美的雙眼能夠發現更重要,更值得關注的事情。同時審美也能将自己的思想提升一個層次。
就像殘雪所說,人要沖破肉體(感性直觀)的限制,向自我的深層本質(通過知性直觀來意識到的)突進,内部的那種機制就在這種不斷重複進行的自由運動中啟動了。
所以,每個人都應該提升自己的審美能力。當你的審美能力提升了,那麼你篩選信息的門檻就高了,眼光也就高了,看待事物也能更透徹了。
就像朱光潛所說:美不僅在物,亦不僅在心,而在于心與物的關系上面。
關于《于天上看見深淵》
《于天上看見深淵》這本書中有大量讓人振聾發聩的金句:
比如:
人受個體的局限,受肉體的局限,把他的精神捆住了。--鄧曉芒
天才是靠不住的,要靠自己的操練,練得越多,後勁就越足。--殘雪
寫作時能感到自己是在代自然說話,有那種客觀的感覺。所以我們這種寫作有人稱之為“自動寫作”。--殘雪
想要如何超越死亡,實際上就是使自己的生活,每一點都發揮它最大的能量,我是這個理想。不要浪費了生命,要讓生命的 每一部分都起作用,起最大的作用。一種很有生氣的生活方式。--鄧曉芒
隻有當你自我感覺一塌糊塗,一團糟了,你才能真正享受到自我意識的歡樂。--鄧曉芒
除此之外,書中的哲學和文學議題也多種多樣,所以讀《于天上看見深淵》這本書是需要門檻的,如果信息與兩位作者不同步,那麼就很難在他們的“談話”中插進話。
那麼該如何深度閱讀此書呢?小編在閱讀後總結了一些經驗,供您參考。
1、看序言、看目錄
在序言《審美與自然》中,殘雪闡述了為什麼會有這次對話,書中的主題都是由何而來。所以看懂了序,就像是拿到了一張全書的地圖,為你的閱讀指明方向。懂得了對話的意義自然就更能深入其中了。
而看目錄是因為書中的11場對話有聯系,但也可以分開看。目錄有詳細的講解,你可以先從自己喜歡的議題開始看,循序漸進找到看本書的節奏。
這也是遵守《如何閱讀一本書》中目錄閱讀法的方式。
2、一定要做筆記
無論看什麼書,做筆記都是很好的習慣。
談話類的書籍就像是兩人聊天一樣,有時會出現議論的問題比較散的情況,這時就需要讀者自行歸納總結,而對于有亮點的内容進行記錄不僅能将書吃透,還能在來回翻閱的時候節省時間。
通篇筆記做完,你就能從自己的筆記中看到收獲。
3、轉變視角
我們在看電視劇的時候很容易有代入感,覺得自己就是其中的主角。在看這本書時,不妨也把自己當做一位參與讨論的人,而不是旁觀者,隻有深入其中,才能有更深的感悟,也能引發自己更深刻的思考。
最後,謹以此書獻給被庸常的生活包圍卻不忘追尋“真實自我”的你。
殘雪 鄧曉芒/著高高國際/出品
作者簡介:
殘雪,本名鄧小華,出生于1953年。在全球範圍内的當代中國作家中,殘雪有“三多”:作品被翻譯得多,作品入選外國高校教材多,研究其作品的專門研究機構多。曾獲2019年諾貝爾文學獎提名,2021年再次入選布克國際文學獎長名單,是入選的中國作家。近年來,殘雪通過對卡夫卡、卡爾維諾等西方作家,康德、黑格爾等西方哲學家作品的再閱讀,力圖用哲學來拓展文學精神世界的深度與廣度。
鄧曉芒,殘雪的胞兄,中國著名哲學家、美學家、批評家,康德“三大批判”中譯版主要譯者,德國古典主義哲學研究專家,著有《德國古典哲學講演錄》《新批判主義》《靈之舞》《人之鏡》《靈魂之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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