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牡

作者：尹吉甫

【作品解析】

此系尹吉甫傷懷也，欲解本文，須以《葛覃》、《卷耳》為背景。姜弋庸于《葛覃》應允尹氏求愛，并邀其早日返回談婚論嫁。尹氏大喜，乃作《鹿鳴》表歡欣之情。然而，計劃沒有變化快，天子新命下達，緻尹不得脫身，遂書《卷耳》知會姜氏，并以本文洩心頭之悲。此次抗擊猃狁大捷，乃周宣王登基後難得的勝利，一掃宗周自“厲王奔彘”以來的頹勢。宣王揚眉吐氣，決定舉行祭祀、為學、會獵等系列活動，以炫耀武功，警示天下，重樹天威。尹身為太師和征師主帥，自然不可缺席。“周頌”《清廟》、《維天之命》、《維清》、《烈文》、《天作》、《昊天有成命》、《我将》等，便是此番祭祀活動的祝祭辭、主祭辭；“大雅”《文王》、《大明》、《綿》、《思齊》、《皇矣》等，則是為學活動的宣講文；“小雅”《車攻》、《吉日》恰是對此次會獵的記述。

重點解析：

一、“翩翩者鵻，載飛載下（止），集于苞栩（杞）。”譯意：不停振翅的祝鸠，有時起飛有時降落，停留在槭樹（枸杞）叢。“鵻”，亦稱祝鸠，祝，古代祭祀活動的主持者，此為尹吉甫自比；“栩”，雙關“诩”，誇耀；“杞”，雙關“紀”，綱紀。三句話的隐意是：自己因操持祭祀、為學等，時奔時停，四處忙碌。

二、“不遑将父（母）”。“不遑”，無暇；“将”，請求也，指求婚；“父（母）”，乃言姜氏之父母（實為姑父、母）。姜氏于《葛覃》曰：“言告師氏，言告言歸。”希望尹吉甫返回商談婚事；“歸甯父母”，是邀約尹氏與她一同返衛，以便向其長輩提親。正是基于這一前提，尹吉甫說“不遑将父（母）”，以言自己忙于“王事”，而無暇顧及提親。

三、“是用作歌，将母來谂。”因此作詩，希望女子來審知。“歌”，詩也，非指本文，而是《卷耳》；“将”，願，希望；“母”，通“女”，指姜氏，金文“母”與“女”形似，應系傳抄之訛。

【全文譯注】

四牡騑騑，周道 倭遲，豈不懷歸？王事靡盬，我心傷悲。

四匹公馬忽左忽右，國道迂曲難行。怎不記挂着返回？天子差事未完成，我心裡悲傷。

注：

騑（fēi）騑，馬不停變向也。“非”義為違、離，“騑”則為馬左右變向。又骖馬不受車轭限制，易偏離，故又以“騑”指骖馬。周道，往宗周的路，如今之國道。倭（wēi）遲，迂曲難行，指道路多坑窪，需不停閃避，是故迂回，是故行緩。倭，同“逶”，迂曲；遲，遲滞，難行也。懷，心中存有，記挂也。靡盬（gǔ），未完成。靡，沒有；盬，本義是鹽鹵凝固成鹽，引申為定、完成。

四牡騑騑，啴啴 駱馬，豈不懷歸？王事靡盬，不遑 啟處。

四匹公馬忽左忽右，駱馬疾馳不已。怎不記挂着返回？天子差事未完成，無暇開始休息。

注：

啴（tān）啴，疾行颠簸聲，引申為疾馳不已，例如：“戎車啴啴”。諸本解為喘息不止貌，不從。另有“大車哼哼”，“哼哼”為車緩行颠簸之聲；“啴啴焞焞”，“焞焞”通“哼哼”，乃言車子時疾時緩。駱，黑鬃白馬。不遑，無暇，沒空閑。啟處，開始休息。啟，開始；處，居，休息。

翩翩者鵻，載飛載下，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遑将父。

不停振翅的祝鸠，有時飛有時落，停留在槭樹叢。天子差事未完成，無暇請求父親。

注：

翩翩，不停振翅。鵻（zhuī），鹁鸪，古人亦稱祝鸠。載飛載下，有時飛有時落。載，有，有時；下，落下，降落。集，停留。苞栩，槭樹叢。苞，叢生；栩，槭樹。參見《唐風.鸨羽》。将（qiāng）父，請求父親，指請求允婚。将，請求；父，指女方父親。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不停振翅的祝鸠，有時飛有時停，停留在枸杞叢。天子差事未完成，無暇請求母親。

注：

杞，枸杞。将母，請求母親，意同“将父”。

駕彼四駱，載驟骎骎，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将母來谂。

駕着那四匹駱馬，快馬加鞭趕不停，怎能不記挂返回？因此寫詩，請女子來審知。

注：

載驟骎（qīn）骎，快馬加鞭。載，通“再”；驟，使迅疾，加速；骎骎，趨策不停。“骎”為“馬 侵”，意為鞭打或趨策，現通行釋義采用《說文》：“馬行疾也”，不從。是用，因此。歌，詩，指《卷耳》。母（nǚ），通“女”，女子。參見“作品解析”。谂（shěn），審知，知悉。

【古詩今繹】

四匹公馬左右蕩，大路迂曲行不暢，

怎能不把回歸想？王差尚未辦停當，

我心因此暗悲傷。

四匹公馬左右繞，黑鬃白馬奮蹄跑，

怎能不想踏歸道？王差至今未完了，

沒空休息心急躁。

祝鸠翩翩把翅鼓，時飛時落無巢處，

槭叢逗留真辛苦。王差至今未結束，

沒空求婚見女父。

翩翩祝鸠翅生風，時而飛來時而停，

每每滞留枸杞叢。王差至今未完成，

求母允婚實不能。

四匹駱馬驅向前，加速不停頻揮鞭，

怎能不想早回還？因此作詩把信傳，

但請佳人曉我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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