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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放風筝,關于寶钗的,是這樣的:
“寶钗也高興,也取了一個來,卻是一連七個大雁的,都放起來。”
請注意“一連七個大雁”,我在分析林黛玉的悲劇氣質時,曾經說過,杜鵑(紫鵑)和雪雁都是悲戚離别卻又忠心耿耿之物,她們始終陪伴在林黛玉左右,已經注定了林黛玉本質上的悲劇色彩。可是,現在,我們看到,這種悲劇色彩也慢慢擴散到薛寶钗身上來了。薛寶钗放的風筝,和寓意吉祥的薛寶琴、賈探春甚至寓意健康幸福的林黛玉都不同,是大雁。而且不止一個,是一連七個,七個大雁。我們立即聯想到遷徙排成人字形或者一行的大雁。大雁,在中國文化和詩詞意象裡,曆來是離别凄苦的象征。昭君之落雁,落的就是大雁,渲染的就是昭君離别之苦。
這說明,八十回後,薛寶钗的命運,也是急轉直下。伴随着賈探春的遠嫁,薛寶琴的出嫁,賈元春的難産而死,賈母的猝死,王夫人的反悔,林黛玉的自缢,以及賈惜春的出家,薛寶钗的心在滴血。而這個時候,她必須接受和賈寶玉成親的命運,然後是相敬如賓形同陌路的婚姻。然後是賈府被抄,薛家因薛蟠受牽連,抄家的離亂,賈寶玉的出家,獨守空房,回到薛家,眼睜睜看着香菱被夏金桂折磨而死,薛姨媽離世,冷香丸吃盡,哮喘病發,氣絕身死,被夏金桂抛屍大雪荒原之中,為莺兒悄悄收屍掩埋。
這樣的遭遇,當然是一連串的悲劇了。應該注意到,八十回後的悲劇,即便如林黛玉和賈寶玉者,也隻是階段性的參與,而真正全程目睹,全程參與的,隻有薛寶钗,這就是她放的七個大雁的風筝的寓意,那是一連串的苦痛呐!
其實,薛寶钗之“雪”,以及“冷香丸”之冷,已經為其凄涼悲苦埋下了伏筆。因此,大雪之中,發展為大雁悲鳴,生離死别,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悲哉!我為寶钗!
編輯 / 配圖:李明劼
風之子:原名李明劼,《紅樓夢》研究者,新浪紅學名博。大學時代即發表文學論文二十餘萬字。著有《風語紅樓1風之子解讀紅樓夢》、《風語紅樓2香塵逝》、《風語紅樓3夢流年》、《風語紅樓4大廈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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