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創作挑戰賽#

文/柯希國

一棵梧桐樹

夜深，沒有月光，死水一般的靜。

“嘭、嘭、嘭……”打破了夜的寂靜，這聲音急促、沉重、刺耳，讓人心驚膽戰，十分恐怖，一件不愉快的事發生了。

這裡從前是條老街，街道很窄，一家小孩撒尿隻要使點勁準能淋到對面門上，因此鄰裡之間常為些雞毛蒜皮的事争争吵吵。後來老街經過規劃改造，街道變得特寬闊，幾乎可以同時行四輛大卡車。新房也像雨後春筍般建起來了，鱗次栉比，蔚為大觀。住新房和結婚一樣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又是喜事，不少人為了紀念就在門前栽上一棵吉祥樹。

那時的王老漢也不例外，他在自己門前栽了棵梧桐樹。這棵樹漸漸地長大了，王老漢也老了，閑了下來，于是樹成了他的老朋友。王老漢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在這棵樹下深呼吸幾下，然後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再用手撫摸它幾下，深深地吸上一口氣，慢慢地走進屋子，坐在太師椅上欣賞着央視的戲劇，還不時地哼上幾句。

這條街是商業街，很嘈雜吵鬧，老爺子把電視音量也調得很大。開始，你也許不習慣，時間久了，你還覺得這咿咿呀呀的聲音很美。

一天，有一對外地小夫妻在王老漢隔壁開了一個店，專門經營服裝。起初規模小，漸漸地生意越做越大，梧桐樹也越來越茂盛，枝丫肆無忌憚地瘋長，幾乎把服裝店罩住了。這罩住了倒不打緊，卻招惹來了許多小鳥，它們不僅在樹上唱呀、跳呀，有的幹脆賴着不走了，不知從哪裡銜來一些雜草，蓋了房，安了家。

鳥畢竟是鳥，沒有進化成文明的人類，吃喝拉撒不講究，鳥糞不時地從空中落下來，弄得店老闆很是狼狽。為此店老闆耿耿于懷，他痛恨這些鳥，趕也趕不走，最後遷怒于樹了。

夜深，沒有月光，死水一般的靜。一個黑影閃過，動作很麻利地爬上了樹，掏出一把刀，隻聽見“嘭、嘭、嘭……”幾聲，接着又是“嘩”的一聲樹枝落了下來，格外的響，震醒了整條街的人。那人見情況不妙，“嗖”一聲從樹上跳下來，收回刀子，躲進了屋子，前後不到幾分鐘，幹淨利落，那身手絕不亞于《士兵突圍》中的許三多。

頓時，王老漢屋裡燈亮了，順着燈光看見自己的樹被砍了，急得連上衣都沒穿就跑出門來，看到滿地的樹枝欲哭無淚。準是那對小夫妻幹的缺德事，老爺子怒火中燒，便用拳頭拼命地捶門，幾乎喊破了嗓子。周圍的鄰居也都紛紛趕到現場，都說小夫妻的不是，勸老爺子息息怒，就這樣折騰了好半天，王老漢才在别人的攙扶下回到屋裡。事後不少人說：“我們和王老漢做鄰居幾十年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梧桐樹漸漸地失去了生氣，慢慢地枯萎下來，隻剩下光秃秃的樹樁，後來什麼都沒有了。王老漢也像丢了魂似的，整天郁郁寡歡，結果随樹而去。小夫妻開的店也因此衰敗下來，人們不願意到他們店裡來，有的甚至像見了瘟神一樣繞道而行。

又是一個深夜，沒有月光，很靜，兩個人影在悄悄晃動。

第二天早上，人們看到王老漢門前栽上了一棵小樹苗，長得很精神。服裝店關了門，門上有四個醒目的大字“此屋出租”。

小鎮風波

太平村的老庫房要賣，消息不胫而走。

餘老闆與信用社小劉争買老庫房險些大打出手，小鎮熱熱鬧鬧在談論。

太平村是鎮政府的所在地，老庫房位于鎮東頭車站旁邊，三間矮土屋。今年村委會大樓蓋起來了，欠下了一屁股債，要賣掉閑置的老庫房還錢。老庫房地段好，瞄它，打它主意的人還真不少。當然它的價錢不菲，傳出來說十萬，很多人聽後蔫了，隻有霧裡看花，望房興歎。

但小鎮不乏有錢的主兒，信用社的小劉早就盯上了老庫房，想買下來讓老婆開商店，因為老婆原先做生意的地段不好，老是在家裡上火。如今老庫房要賣，真是天賜良機。于是小劉一大早就來到村書記家，小劉把買房的事一說，王書記把大腿一拍說：“好，下午來辦，到時候我們村委會成員都一起。”

今天真是良辰吉日，辦事真順，小劉特高興，心裡也特暢快，出了書記家逢人便說老庫房他買下了。回家後把好消息向老婆一說，老婆興奮地連親了小劉幾下。接着就商量下午的事，并打電話給聚仙樓晚上訂上了一桌。

下午，小劉滿面春風地來到村委會，隻見村文書一人坐在那裡看報紙，小劉心裡就格登了一下問：“王書記來了沒？”

村文書放下手上的報紙說：“剛來過，又走了，鎮上李書記找他。”

“哪買房子的事？”小劉問。

“有點麻煩了，餘老闆也看上了老庫房，說要與你争，”村文書說，“鎮上李書記也打來電話，說我們賣房不合規範，應該拍賣，誰價出得高就賣給誰。”

小劉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攪黃了買房，就憤憤地說：“争就争，誰怕誰？”

餘老闆是小鎮上的名人，有錢，生意做得大，用時興的話說優秀的民營企業家。他也早瞄上了老庫房，覺得它是一塊肥肉。

“餘大頭也要買老庫房？這狗東西！”小劉老婆知道後怒罵道，“不行，我得去找找他。”眼見煮熟的鴨子有人搶，小劉老婆急了，火了，怒氣沖沖直奔餘老闆家。

“餘大頭，你給我出來!”小劉老婆捋起袖子大聲喊道。

“有啥事呀？”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從屋裡笑着走出來，這人就是餘老闆。

“哼，啥事？明知道老娘想買老庫房，你為什麼插杠子？”

“哦，原來是這事，那房子興你買，别人就不能買，你是不是霸道點？”餘老闆綿裡藏針。

“餘大頭，你這瞎眼狗，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要不是我家老爺子貸款開綠燈，你有今天嗎？”小劉老婆說不過理，像發了瘋的母狗。

有人在吵架，很多人特興奮，呼啦一下圍滿看熱鬧的人。一向牛氣十足，财大氣粗的餘老闆也火了：“開綠燈？還好意思說，回去問你家老爺子，當年我貸五萬塊錢，孝敬了他五千。”

“你血口噴人，老娘今天跟你拼了。”小劉老婆說着就往前撲。

“大白天吵啥架？”鎮派出所老張正巧來了，小劉這時也跑來了，他拉住了失去理智的老婆。

唉，一場好戲剛開始就沒了，真沒勁，看熱鬧的人沒過足瘾，失望地散去了。

不過這次吵架倒像一罐老酒，以後的幾天裡，街頭巷尾還在熱鬧地品味着。大家都在關注小劉和餘老闆争房的事。

餘老闆要與小劉擡價買房。小劉說就是出血本也要把房買到手。消息一條條像長了翅膀似的飛來，人們都興奮地談論着。

半個月後，小鎮恢複了原來的平靜，人們像得了健忘症一下子忘了争房的事，沒有一個人再談論它，提起它。原來出人意料的是小劉一沒争二沒搶，餘老闆用八萬元輕松買下了老庫房。

不到一年，老庫房變成了綠苑賓館，成了小鎮的标志性建築，落成那天鎮上的李書記親自剪彩。

那天小劉也喝醉了酒，遠遠地指着綠苑賓館詈罵了幾句：“狗X的餘大頭……”

作者簡介：柯希國，中學語文教師，現任職于鄖西縣職業技術學校，有散文、小說散見《十堰日報》《十堰晚報》《牡丹》《時文選粹》等國内報刊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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