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是晚唐優秀的抒情詩人,他的詩歌充滿想象,意境瑰麗,經常運用神話、傳說,具有濃厚的浪漫主義精神。他從詩經、楚辭中獲得滋養,在其詩歌中經常出現一些曆史人物,同時又采用了很多動植物的名詞,使得他的作品意象豐富,耐人咀嚼。
李商隐才華橫溢,深受世人贊賞。他的嶽父王茂元正是喜歡義山不凡的才華,才把自己的掌上明珠許配給他。可是當愛妻忽然撒手人寰之後,義山悲傷不已。
後來有一次他重訪自己結婚的地方,看見物是人非,心中萬分感慨,于是題詩抒懷。下面分享李商隐重返故地,創作了兩首七絕,情感真摯,比喻形象。
過招國李家南園二首(其一)
晚唐 • 李商隐
潘嶽無妻客為愁,新人來坐舊妝樓。
春風猶自疑聯句,雪絮相和飛不休。
小夫妻倆在婚後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可是由于天妒紅顔,詩人痛失愛妻之後,心情無比悲痛。為了排遣愁悶,他隻好背井離鄉,輾轉于各個幕府之間。這首詩創作于李商隐的妻子去世之後,表達了作者的懷念之情。
有一次義山回到自己與妻子的成婚之地,發現那裡早已面貌不同,于是悲歎地說,“潘嶽無妻客為愁,新人來坐舊妝樓。”潘嶽是西晉的文學家,他早歲喪妻,曾創作了很多悼亡詩。
義山以潘嶽自比,失去了愛妻,大家都替他感到惋惜和悲愁。他凝視着妻子曾經居住的那座紅樓,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那一瞬間,酸甜苦辣的滋味一起湧上心頭。
其實義山當年經濟拮據,結婚時也是租借了朋友的小樓。招國李家,就是李十将軍家,他與王茂元關系密切,這樁婚事也是托他在其中周全。同時他又好心地将南園暫時讓給義山居住,讓作者感激不盡。
後兩句比喻形象,表達出作者的無限感慨,“春風猶自疑聯句,雪絮相和飛不休。”義山的妻子從小飽讀詩書,也頗有詩才。他們結婚後經常在一起聯詩,共同享受歡樂時光,可是如今這一切隻能留在義山的記憶裡。
詩人雖然隻字不提思念之情,卻說春風還像當年一樣正聯着詩句。作者又化用東晉才女謝道韫的典故,雪絮飄飛,猶似當年夫妻聯句唱和的情景,此時卻有一種隔世之感,令玉溪惆怅不已。
過招國李家南園二首(其二)
長亭歲盡雪如波,此去秦關路幾多。
唯有夢中相近分,卧來無睡欲如何。
妻子離世後,義山寫過不少悼亡詩,雖然抒寫委婉,字裡行間卻融入了作者的深情。古代社會允許三妻四妾,可是妻子死後,義山卻并未再婚,而是一直在心中默默地思念着她。他甚至一度希望出家為僧,這首詩就反映了玉溪對妻子的一腔深情。
開篇表達出作者羁旅艱辛,“長亭歲盡雪如波,此去秦關路幾多。”歲末年關,詩人卻在長亭與人告别。一場大雪之後,積雪深厚、道路泥濘,一陣狂風吹過,地面上的雪粒翻騰,就像水面湧起的波浪。
詩人奔波在外,歸鄉無計,前往秦關之路遙遠而迷茫,此後的日子裡缺少了家人的關懷,詩人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堅持。“路幾多”三字一語雙關,既表達出旅途上的不确定性,又暗指義山的仕途起起伏伏,總是難以如願。
結尾兩句耐人尋味,“唯有夢中相近分,卧來無睡欲如何。”詩人追憶亡妻,唯有夢中才可能有相見之分。可是他愁情萬種,夜裡輾轉不眠,又如何能夠成夢?言外之意,詩人覺得就連夢中相見也是很難之事。這兩句出語沉痛之至,實在讓人不忍卒讀。
縱覽李商隐的這兩首絕句,情感真摯,表達委婉,充分展示出詩人對愛妻的無限思念。詩人一生遭遇坎坷,本想與妻子百年好合、白首偕老,即使歸隐田園,也可幸福快樂。可是上天似乎賦予詩人以重任,讓他在受盡挫折之後,終于感悟到人生的艱難,從而才能譜寫出那些千古流傳的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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