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無關

　　1 1977年，那一年恢複高考，高中畢業多年的郝存林，和全國570萬考生一起懷揣夢想又重新走進了考場。

　　高中畢業後的郝存林一直在老家務農，并且已經結婚生子，妻子叫鳳玲，比他大三歲，是親戚介紹的，1977年他們的兒子剛滿一歲。那時候經常就看到郝存林一隻手拿書複習，一隻手給兒子換尿布，有時候他看得入迷，就把手裡的書墊到兒子屁股底下，把尿布放在旁邊。妻子不識字，不知道丈夫說的高考啥意思，但她佩服有文化的人，認定丈夫說得對。地裡的農活一點都不讓丈夫過問，讓他在家裡看看孩子，看看書本。天不亮鳳玲就扛着農具出門了，天天如此，曬和累讓她變得又黑又糙，晚上回家吃完飯倒頭就睡。郝存林點燈熬夜看書，鳳玲的呼噜聲打得很大，這時候郝存林就拿兩個棉球堵住耳朵繼續看。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因為高三畢業時成績就不錯，再加上郝存林的努力複習，他成功考上了一所師範類院校，那一年他25歲，已經“老婆孩子熱炕頭了”的郝存林，又背起了行囊去外地上大學。

　　除了老婆孩子，家裡還有個老娘，老娘身體不是很好，還不到六十歲，眼睛幾乎失明。把所有事都托付老婆，郝存林就踏上了人生命運轉折的列車，一個山裡的窮小子來到了城裡的大學，也許你也聽說過這樣的橋段。對于他來說，所有事情都是新奇的，他寫信回去給家裡，說着他的見聞:城裡的樓房，電話，汽車，城裡人的穿着，他的學校，他的同學……他老婆不識字，得找人念給她聽。

　　時間荏苒，郝存林兒子“超子”五歲了。郝存林畢業後也被安排到當地的一所中學當老師。但是家裡的鳳玲卻心急如焚，因為已經快一年沒接到郝存林的信了，一年來杳無音信，村裡人都風言風語傳遍了，說郝存林是大學生了，不要她們娘倆了。氣的鳳玲站在村口大喊:“誰再說俺們家孩他爸不要俺了，俺就挒開他的嘴。”

　　自己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鳳玲心裡也犯嘀咕，後來孩子奶奶說:“超子娘，趕明兒你帶着超子去尋尋他爹吧，咋一年了，也不給來個信兒？”

　　沒過幾天，鳳玲帶着5歲的超子就踏上了尋夫的路，不識字而且從來沒出過遠門的她，拿着信封上的地址，一路上打聽，一路風餐露宿，幾百公裡的路程走了好幾天。當她娘倆來到學校大門口，出現在郝存林面前時，郝存林就問了一句:“你倆怎麼來了？”就匆匆把她們領到了自己的宿舍裡。

　　超子躲在娘懷裡，看着陌生的爸爸，跟鳳玲說:“娘，我想回家。”到這時郝存林才發現兒子都長這麼高了，他看了一眼兒子然後說:“行了，看一眼就放心了，明天就回去吧。”鳳玲看着丈夫，她堅定地說:“俺娘倆以後就不回去了，你到哪，我們就在哪。咱娘也是這個意思，咱家的地也給咱親戚種着了。”

　　郝存林聽完她說，頭都沒回，就摔門出去了，一連一個星期都沒回宿舍。本以為人生地不熟的，不管他娘倆，他們過不下去自己就回去了。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他娘倆住了下來還真就沒走。鳳玲樸實善良，還和宿舍院的幾個小媳婦交了朋友。郝存林的母親眼睛看不見，一個人在老家不能照顧自己，就托親戚幫忙接到城裡的宿舍住了下來。鳳玲事事都順着郝存林，覺着自己配不上丈夫，然後就加倍對他好，哪怕是吃飯這件小事也不例外，他們家第一碗飯永遠是盛給婆婆的，第二碗肯定是給郝存林的。

　　郝存林的老娘身體一直不好，來城裡沒幾天就躺下了，大小便都是鳳玲收拾。時間長了，宿舍院裡有風言風語說郝存林有一個相好的，鳳玲不願相信，但是架不住好幾個小媳婦都跟她這麼說。

　　于是她就威脅郝存林，如果不說實話就去學校找他們領導。在她一直追問下，郝存林終于承認了。

　　在他剛分到學校那年，認識了那個女人，是他們學校印刷廠的工人。剛開始那個女人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是後來才知道的，知道以後也跟他鬧了一次，分開了幾天，但是不久又搞到了一塊。直到丈夫說完，鳳玲的眼淚一刻都沒斷過。沉默了了很久，她擦了擦眼淚，說:“你跟她斷了，俺還跟你過。”

　　郝存林遲疑地低下了頭。他老娘在裡屋床上聽得清清楚楚，沖着外屋喊道:“林兒，你湊過來。”

　　郝存林走過去，把臉湊到老娘面前，以為老娘要跟他說什麼。沒想到老娘顫顫巍巍擡起手一巴掌打在郝存林臉上，雖然老人力量很小，但是一巴掌卻把郝存林打落下淚來。打完兒子，老人罵道:“你就當個人吧！”

　　郝存林看着床上的老娘，想想兒子和這個家，擡起頭說:“娘，玲子，我跟她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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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來到了第二年春天，郝存林的老娘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身體，駕鶴西去了。處理完後事，看着老人平時躺的地方，一家三口心裡都空落落的。那也沒辦法，逝者長眠，活着的人還得往前奔。鳳玲找了一份在酒廠收酒瓶的活，一個月也有幾百元收入，兒子學習成績也很好，還聽說那個女人也結婚了，從小就沒父母的鳳玲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有一天鳳玲正在廠裡幹着活，廠裡領導說她丈夫單位打來電話，讓她趕緊回家一趟，她丈夫出事了。急忙放下手裡的活，就往家趕，快到家時，遠遠地看到家門口有兩個人，有一個人她認識，是學校的劉主任，婆婆去世的時候他來過。

　　等她走到劉主任面前，劉主任看着她，表情很嚴肅，從包裡拿出來一隻紅色的高跟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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