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笈七簽》卷二:“天地改易,謂之大劫。”
台前 1642年,離明朝覆滅還有兩年,李自成率領農民軍包圍開封。明朝大廈将傾。
開封告急,情急之下,崇祯重新啟用孫傳庭,授予他陝地軍政大權。
到達潼關之後的孫傳庭誘殺了飛揚跋扈、畏戰不出的賀人龍,整饬軍備,擇機出關剿滅李自成。
早在多年以前,孫傳庭曾将李自成打得潰不成軍,隻剩一十八騎。盡管此次闖軍有四十萬之衆,但孫傳庭信心滿滿,所慮的是軍中的糧饷不足和接連爆發的瘟疫。盡管朝廷多次催促出戰,但是孫傳庭按兵不動,不敢貿然出關。
孫傳庭知道,如果再久拖不戰,勢必會引起崇祯的懷疑,不但前功盡棄,而且自己性命難保,但對于糧饷的不足和疫情的擴散,孫傳庭焦頭爛額,束手無策。
此時,遊醫吳又可來到潼關投奔自己的授業恩師趙提領。
趙提領在孫傳庭營中擔任醫官。面對洶湧的疫情,吳又可認為軍中瘟疫不是傷寒,不能墨守成規的按祖師爺的《傷寒論》抓方醫治。吳又可的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引起老師的不悅,勒令吳又可不可跟随自己去軍營醫治。
地方鄉紳設宴款待孫傳庭,但對孫傳庭募捐軍饷的請求置若罔聞,這令孫傳庭對地方鄉紳非常不滿,心中暗暗動了殺機。
心灰意冷的吳又可遊走在鄉間,意外在一處村莊發現了瘟疫的傳染機理。
返回軍營的吳又可得知自己老師感染瘟疫去世後悲傷至極。孫傳庭聽聞吳又可有醫治瘟疫的辦法,便讓他留在軍中放手一搏......
這就是影片《大明劫》,一部深重的發人深省的現實主義曆史片。
幕後 《大明劫》是學院派導演王競2013年的嘔心瀝血之作。全片耗資3000萬,拍攝耗時52天,動用群衆演員500人。王競戲稱這是他拍過的最貴的電影。
王競是1966年生人,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攝影系,擔任北京電影學院教授。王競擅長拍攝紀錄片和現實題材作品,他所導演的5部作品已被中國電影博物館作為個人作品系列收藏。
為了拍攝這部影片,王競用了一年的時間,和美術、服裝、道具團隊一起研究影片中的細節,一點點的打磨出曆史感。從影片的色調和攝影風格來看,曆史的質感非常厚重。
影片中的道具佛朗機炮,甚至被中國電影博物館收藏,可見影片的制作精良和考究。王競要求影片所有的道具必須要符合真實曆史的細節,就連“明粉”看過都心服口服。
編劇謝曉東打磨了劇本兩年半,嘔心瀝血。謝曉東并非科班出身,起先學的是化工,後去美國留學,畢業後在一家醫藥公司研發西藥。業餘時間的謝曉東喜歡研究中醫曆史,回國後幹起了編劇這一行,做起了制片人。
兩人之前合作過《無形殺》,這一次在《大明劫》的合作也是水到渠成。謝曉東終于能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在王競的手中得以實現,攜手拍出一部文藝和商業兼顧的作品,打造一部現實主義形式的曆史片。
由于資金的緊張,戰争戲隻用了四天拍完,也就是片頭呈現的開封攻城戰。
這場戰役是整個影片的大前提,必須要拍好。
于是這場戰役動用500名群衆演員參演。王競為了節約成本,盡量減少重複爆破,戰争場面的拍攝基本都是一氣呵成,成片的效果也是極佳。
王競在吳又可選角的第一人選就想到了馮遠征。
馮遠征為了演好這個表面波瀾不驚但是内心很複雜的人物,反複研讀史料和劇本,并壓抑自己的表演張力,成功塑造了一個懷才不遇又渴望學以緻用的遊醫形象,給觀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片中飾演孫傳庭夫人的馮波,從小練習小提琴,她為了影片中短短的撫琴鏡頭自學古琴,演出了大家閨秀的氣度。
飾演趙提領的錢學格是北京電影學院的教授,将為人師的那份氣度拿捏得相當準确。
青年小生餘少群飾演的崇祯皇帝和馬精武飾演的鄉紳雖然出場不多,但渾身都是戲。
影片還請來日本的爵士女王小野麗莎用中文獻唱了片尾曲,純美缥缈的聲線讓沉重的影片有了一種溫柔的母性。
影片獲得了第九屆中美電影節最佳影片獎。
盡管在票房上不理想,但我敢說中國電影史一定會留下它的一席之地。
因為它揭開的正是這個災難深重的民族的傷疤。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痛。隻有痛過才會吸取教訓,才會以史為鑒。
吳又可與孫傳庭 在曆史上吳又可的記載寥寥數語,蘇州吳江人,曾為遊醫,著有《瘟疫論》。
明末中國正經曆小冰川,旱災頻仍,土地兼并嚴重,社會矛盾尖銳,外有女真犯邊,内部官員腐敗,明朝正面臨着生死存亡的考驗。
此時瘟疫大流行,更是雪上加霜。
據蘇州縣志記載,明末蘇州23萬戶僅剩5萬戶;北京60%人口死于瘟疫。崇祯在位17年,瘟疫橫行15年,明朝人口死了近一半。
明滅亡前一年,也就是1643年,北京“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戶丁盡絕,無人收殓者”。1644年李自成逼近北京時,瘟疫中的守城明軍“鸠形鹄面,充數而已”。曾經被明朝正規軍打得東躲西藏的李自成就這樣輕松攻占了北京。
吳又可的家鄉也沒有逃過此劫。
據《吳江縣志》記載:“當時(明末)連年瘟疫流行,一巷百餘家,無一家僅免;一門數十口,無一口僅存者。”用“醫聖”張仲景的《傷寒論》應對瘟疫,不僅無效而且經常越治越泛濫。
謝曉東的靈感即來源于此。
影片中吳又可和孫傳庭的相遇是編劇謝曉東的“合理假設”。他認為,陝西和山西的交界處是病源,吳又可遊醫至此,在軍中積累醫治經驗,寫出了《瘟疫論》這樣的巨著。
吳又可性格狂放不羁、不拘小節,在太醫院看不慣那幫庸醫的争鬥,辭官做了遊醫。正是他的這種性格讓他不迷信權威,打破常規,用全新的視角開創性的提出病毒傳播的觀點。
但吳又可這樣的人在當時的醫學界深受排擠,反對權威就意味着會被主流圈子所不容,曆史上這些敢為人先的先驅往往會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孫傳庭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孫傳庭雖掌控軍政大權,但卻是文人出身,有着知識分子的傲骨。面對國家危亡,孫傳庭有着為國捐軀的大義,但他時刻感到非常的孤獨與無助。
崇祯不相信他,朝廷中有反對他的勢力,地方豪強處處掣肘,令他無比煩惱。
我投筆從戎十幾年,我到底為誰而戰?
吳又可救人,孫傳庭救國,兩個人雖然目标不同,但究其原理卻又異曲同工。
夜間帳篷外,吳又可和孫傳庭的一番對話意味深長。
孫:就我粗通的醫道,大黃乃虎狼之藥,我看你給那些重症病人用量之大,這個中道理可否告知一二?
吳:重症用險藥,铤而走險方有生機。
孫:若有差錯,該如何?
吳:這世上什麼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當斷則斷,錯過一線生機,就生死兩隔了。
孫:說的好,用藥如同用兵,需有膽有識。
吳又可敢用大黃是為了去邪氣。
孫傳庭殺人則是正人心。
天下糜爛,百姓從賊,皆因饑餓;百姓饑餓,皆因無地可耕;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是什麼,人心就是糧食,就是源源不斷的兵源;這就是為什麼他李自成可以輸個十回八回,而我孫傳庭連一回都輸不起。
吳又可并非不理解孫傳庭的良苦用心,隻是他知道自己治得了瘟疫卻治不了這個積重難返的國家,既然大明朝在劫難逃,何須苟延殘喘。
孫:又可兄,容我私問一句,你覺得大明朝氣數已盡了嗎?
吳:《黃帝内經》有雲: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曆朝曆代都是始興終衰,其中道理,又可以為:皆是重馭世之術,輕經世之道。我朝積弊已久,非一味猛藥可以痊愈。
孫傳庭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為臣着别無選擇,隻有報效國家,馬革裹屍,哪怕這個王朝氣數已盡。
他隻能無奈的感慨:亂世難為,我能信你,誰又能信我呢?
結語 《大明劫》這部電影讓我們看到,依舊還有堅定有情懷的電影人在努力記錄和反思我們的曆史,這是為這部電影的工作者所驕傲的地方。
去年《流浪地球》上映的時候,筆者說過:回首過去,我們明白今天建立在昨天;遠眺未來,我們才能将步伐邁得堅實。
謝曉東對采訪他的記者說過一句話: “SARS的嚴重程度遠遠比不上明末的瘟疫,如果現在再來一場那樣的瘟疫,我們會不會比大明強呢?”。
《瘟疫論》書中所記經方“達原飲”用于治療非典收到了奇效
居安思危,将賦予我們戰勝災難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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