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尼克·科賓(Nick Cobbing)正趴在艙室裡的小桌上寫一篇關于海冰的科學報道。此時,他所乘坐的科考船“蘭斯”号正趴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之上,借着浮冰穩定船身,也順便不費力氣的在北極海域的浮冰之間自在漂流。
天地茫茫,浮冰形成的大地綿延萬裡,冬日無力的太陽昏昏沉沉的斜挂在天邊,如果你仍想在如此境況中尋找一絲絲的浪漫,船外那-36華氏度(約-38℃)的嚴寒會很高興把你和浪漫一起凍結。
但同船的科學家不僅在冰上挖洞跳進去,居然還和船員們舉辦了一場冰上足球賽!
“百聞不如一見”——雖然尼克·科賓此前花了很多年的時間研究和報道海冰,但在親身感受極夜和極冷之後,他才仿佛第一次認識了眼前這片風景。從而開啟了本期的——
國家地理探險家的小故事
事後,尼克·科賓将此次科考航行列為自己最難忘的國家地理北極任務,不僅因為他乘坐了一艘騎在浮冰上自在漂流的科考船,還因為本次航行試圖揭開的秘密牽動着整個地球的命運。
PHOTOGRAPHS BY NICK COBBING
這次極端條件下的研究将幫助人們了解北極的冰層是如何減少的,以據此預測當地球失去北極冰層這一自我冷卻的能力時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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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濃霧中,海冰學家從科考船前經過,拖着測量冰層厚度的儀器。霧給工作增加了危險,使人們很難發現接近的北極熊。
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北極氣溫平均變暖了5華氏度,是全球平均值的兩倍多。北極海洋中被冰覆蓋的面積不僅小了很多,冰層也變為更薄的季節性冰,而不是較厚的常年浮冰。
自1979年開始衛星記錄以來,北極已失去了一半以上的冰量,冰的總面積和厚度都在快速減少。每年9月,當北極的夏季結束時,冰凍面積縮小到該年的最小值——2012年9月,其冰凍面積僅為80和90年代的一半。
冬季的最大冰層通常在3月份達到,但也處于下降之中,雖然下降的速度較慢,但平均厚度卻減少了一半。多年來,主要是一層10到13英尺厚的浮冰常年在北極冰海中徘徊,現在已被一年内形成并融化的大片薄且反射性較差的冰層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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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和洋流的驅動下,北極浮冰在不斷地移動。在這裡,一個浮冰破碎了,開闊的水面沿着兩個早期浮冰碰撞形成的壓力脊凍結起來。
由于北極白色的海冰能将陽光反射回太空,有助于冷卻整個地球。但在如今浮冰減少的北極夏季,白色的冰被能吸收更多陽光的深色海水所取代,而水和空氣的熱量則進一步加快了北極冰雪的融化。
據預測,最早在2040年的北極夏季就有可能橫渡開闊的水域到達北極。因此,浮冰的消失将不可避免地影響北極以外的氣候和天氣,但準确地說,浮冰是如何消失的我們仍不甚清楚。大多數到北極的科學考察都是在夏天進行的,所以從冬季到春季的連續變化,是我們認識上的巨大漏洞。
因此,在尼克·科賓參與的為期5個月的此次任務中,國際科學家輪值小組将通過監測冰層從冬季形成到夏季融化的整個季節性生命周期,調查冰層流失的原因和其對全球氣候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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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追蹤海冰的變化,挪威“蘭斯”号科考船在2015年随海冰漂流了5個月,從北極的冬天到春天進行了一次罕見的航行。在二月下旬,天空預示着太陽的到來。
作為一名攝影師,觀察和記錄是尼克·科賓的專業,他認為——
“參觀北極高海拔地區能拓寬人們的視野,刷新人們心中對“宏大”既有的觀念,使人們得以看到地球令人驚歎的廣闊。
觀察物種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生存,我們會發現生命是多麼珍貴。親眼目睹北極熊或海象如何适應極端天氣,真正理解大自然的适應力。目睹這些變化在我們面前上演,使氣候變化比報紙上的一個标題更加真實,激勵我們更好地保護與我們息息相關的生态環境!”
PHOTOGRAPHS BY NICK COBBING
另一個科學小組準備發射一個裝有大氣儀器的系留氣球。“蘭斯”号的任務是研究冰層的流失及其對環境的影響,包括了冰層的上方和下方。
面對收集數據的挑戰,科學家們挑出了一塊半英裡寬的浮冰進行研究。船員們用尼龍繩把船拴在浮冰上,尼龍繩則系在打入冰中的粗金屬杆上。關掉主發動機,人們立刻顯得孤立無援,在近乎黑暗的環境中開始了任性的、在冰封的沙漠中長達幾個月的飄零。
科學家們走出船艙,像農場主一樣在浮冰上建立起營地——物理學家用激光繪制了冰層的地形圖,并記錄了冰層的厚度和溫度;海洋學家在冰上鑽了一個洞收集有關水和洋流的數據;氣象學家豎起的桅杆上綁着收集天氣數據和測量溫室氣體的儀器;生物學家在尋找冰藻,它們看起來像是泥土,生活在冰的底部和新形成的海冰排出鹽後留下的鹽水通道中……
PHOTOGRAPHS BY NICK COBBING
三月初,在鏟走了三英尺厚的雪之後,科學家們從冰上融化了一個洞,以收集浮遊生物和水樣。大多數北極野外考察是在春季和秋季之間進行的。
在動辄零下30多度的寒冷裡,浮冰在風和洋流的作用下不斷碰撞、變形和破裂;北極熊走過營地周圍,有時還會停下來玩科學家們奇怪的電子儀器;船員隊在足球比賽中擊敗了研究人員組成的隊伍。
6月下旬是探險的最後階段,某天,當科學家們醒來,發現科考船附着的浮冰正在解體時,場面突然熱鬧了起來——人們争先恐後地下船打撈他們的裝備,以免它們被海水淹沒變成廢品。
PETER LEOPOLD, NORWEGIAN POLAR INSTITUTE (NPI)
4月下旬,生物學家們準備從冰上的一個洞裡潛入剛剛被春日喚醒的世界。
是時候收拾行李了。這艘船已在冰層中飄零了111天,每次被拴在不同的浮冰上好幾個星期,累計在北極地區航行了4000海裡(7408千米)。
而在接下來的幾年中,68名科學家将蜷縮在溫暖的實驗室裡,對他們此行收集的所有數據進行分析整理,以其揭開北極冰層的秘密和揭示全球氣候變化的未來趨勢。
PETER LEOPOLD, NORWEGIAN POLAR INSTITUTE (NPI)
生物學家觀察生活在厚厚的常年冰層下的動植物。浮冰和表面約15英寸的積雪反射了大部分陽光,使下面的海洋變暗。
雖然,對變化機制的研究還有待時日才有更精确的結果,但科學家們毫不懷疑人為溫室氣體的排放正在加速北極海冰的減少。
2007年,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警告說,下個世紀北極地區氣候變化的影響“将超過許多其他地區的影響預測,并将産生具有全球重大影響的氣候反應。”
近10年後的今天,這一嚴峻的預測已經得到了證實——北極的永久凍土正在融化,土地正在變綠,森林線緩慢向北蔓延,灌木和草侵入凍土帶;北極熊、海象和馴鹿的一些種群數量顯著下降……
PHOTOGRAPH BY PETER LEOPOLD, NPI
在北極,一種以藻類為食的浮遊動物是長在1到2英寸之間的Amphiod Eusirus holmi。生活在冰下和鹽水通道中的藻類支撐着上達北極熊和海豹等食肉動物的整個食物鍊。
“這是真的嗎?”——或許我們都應該去北極地區看一看,在有保護的情況下于意料之外的惡劣中天氣感受生命的偉大,在野外避難時對避難所、食物和水等簡單的事情心存感激。
PHOTOGRAPH BY PETER LEOPOLD, NPI
北極食物鍊的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裸海蝶(Clione limacina),一種翼足目動物,像是長翅膀的自由漂浮的蝸牛但沒有殼。它們是鳕魚和其他魚類的食物。
就像尼克·科賓告訴我們的旅行體驗一樣——
“在北極的許多最快樂的記憶都是由聲音觸發的,就像一隻象牙海鷗在看似無盡的冰面上飛過,在風中滑翔,用生命本身的呐喊刺破空虛。”
——美國國家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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